“我自然是知道的!”
秦轩端详着在自己面前漂浮的荒古镇狱塔与另一层材质看起来,一样神秘的塔身,神情中既激动又无奈。
冷璃只是后天形成的器灵,还需提前经过他的允许。
若论及对荒古镇狱塔的掌控,身怀《荒古镇狱经》的他才是第一人,其次才轮到冷璃。
捏着下巴的秦轩,纠结地咬着嘴唇,他扭头看向冷璃,神情严肃地道,“晋升帝器,绝对不能有任何的大动静!我如今身处冥月皇城,万一冥月女皇那边知晓荒古镇狱塔晋升帝器,谁也不知道她会怎么做。”
尤其是见到那太妃,似乎有所依靠,能够与冥月女皇分庭抗礼的架势。
他更不能去赌她人的选择!
若不然,荒古镇狱塔极有可能成为雪中送炭中的‘炭’!
秦轩拧眉,目光里有着狐疑的道,“荒古镇狱塔晋升帝器,会不会天显异象?”
冷璃摇头,白色的长发,在腰间晃动,她很肯定的回复,“寻常的宝器,随着品阶提升,自然会有异象产生,如同帝器这等存在,必然会异象绵延千万里。”
“而荒古镇狱塔与众不同,这是小塔原本的塔身,且可以肯定,三层塔身并非小塔的极限。”
“便是晋升帝器,也不算破阶,自然不会引来雷劫镇压与异象纷呈。”
见秦轩眼眸中的热切涌动,冷璃不得不泼了一盆凉水,“不过,事情远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哪怕荒古镇狱塔不会引动天地异象,也有疏漏!”
“在重归帝器行列之时,塔身的修复,需要极其磅礴的元气冲刷,来氤氲塔身。”
“帝器级别即便只是一个吸纳,所需的元气也是海量的,是无法掩盖的,偌大的皇城内所有的元气,都有可能被汲取殆尽,甚至是冥月皇朝周遭的大城,也会遭受波及。”
“此等级别的元气霎时间亏空,即便是傻子,也知道事有蹊跷,尤其是冥月女皇等人知晓你刚获得塔身,不难推测出结果。”
譬如,将皇城的元气比作是大江,修炼如同喝水,寻常人修炼,饮用个几口水,哪怕是圣王境修炼,截取一段江水,对江河影响,并不巨大,四通八达的江水很快就会将空缺部分填满。
而荒古镇狱塔重归帝器行列,就如同有一尊头顶着天,脚踏着地的巨人,一口将江水吞干。
哪怕通过四通八达的河流脉络来填充,也需要大量的时间。
此等异象,如何不引人瞩目?
“这么一说,目前倒是不能够让小塔晋升帝器了。”
秦轩有些头大,他现在是风云人物,就连冥月女皇都盯他盯得紧。
在这种紧要关头离开,显然是心虚!
脱身不得。
“如此来看,只能暂缓一段时间,让小塔再晋升了。”
秦轩盯着那层悬浮的塔身,仍然不死心。
掌控帝器的机会,就在眼前。
他如何按捺得住心思?
冷璃摇头,“那倒是不一定,并非一定要汲取外界的元气,也可以通过动用灵石!反正我观你修炼,也并不需要灵石,趁着这个机会,倒是能够用上!”
“只是这个数量,可能有些庞大!”
秦轩完全不在乎地搜刮起荒古镇狱塔内的灵石。
他干掉的强者,数不胜数!
除了被拍得灰飞烟灭的,但凡有储物宝器留下,他是一个都没有放过,统统化为己有。
盘点一番,秦轩将数十件装满了元石的储物宝器丢在地面,“清点了一下,下品元石破亿,中品元石破亿,上品元石破亿,极品元石超过两百万,还有你暂且没用上的仙石,剩下一百八十三颗。”
元石这东西,他是当作存款,压根没动用过。
在需要的时候拿出,一点儿都不心疼。
拿这么些元石,换能够早日拥有帝器。
赚大发了好吧!
有帝器傍身,不说他自身安全得到保障。
就算是拿来砸圣王,砸准帝,也是一砸一个不吭声。
干掉这些大鱼,还怕没有元石?
冷璃估量一番,忍不住地瞥了秦轩一眼,轻哼一声道,“默不作声的,你的这些家底,怕是就连准帝,最多也不过如此了。”
“虽说不至于支撑帝器的吞吐,但好在有冥河紫冰晶傍身,剩余的部分,我用最为精纯的冥河紫冰晶替你弥补。”
“不过冥河紫冰晶用一分少一分,在确保不会引动大风云后,我还是会选择吞吐皇城内的元气。”
咚咚!
就在这时,屋外敲门声响起。
周尘稚嫩的声音,在屋外响起,“秦师,我不是故意来打扰的,府外妙音坊那个花魁,来寻你了。”
秦轩给了冷璃一个眼神,让她进小塔,旋即收起小塔与塔身,朝着屋外道,“让她进来!”
敞开结界禁制,很快身着夜行衣的血色荆棘,缓步地走了进来,身段袅娜。
秦轩瞥了眼屋外止步的周尘,周尘浑身一个激灵,撒腿就跑,“秦师,徒儿这就去修炼《憾山拳》!”
“还算有点眼力见。”秦轩挥手关门,望着血色荆棘的穿着,好笑地道,“怎么,职业习惯,现在出来找人,也要穿这身夜行的衣服?”
血色荆棘不自在地整理了一番夜行衣的褶皱,抬眸,冷冰冰的眸子注视着秦轩,瓮声瓮气地道,“我打算暗中潜入你的住处,谁知道那冥王年纪不大,鼻子倒是比狗都灵,要不是我提前一步摘下面巾,他那满脸黑色纹路的模样,怕是要一掌将我给拍死!”
作为隐杀组织的杀手。
她进屋从来不走正门。
哪怕是隐杀组织开会,也都是翻墙而入。
谁知今日,险些栽在一个天人境三重的稚童手中?
秦轩拧眉,怒道:“还有这事?”
他打开房门,唤道,“周尘!?”
没一会儿,去了后院的周尘屁颠屁颠的出现在门口,他微微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梁,低着头,不敢去看秦轩的眼睛,盯着鞋底讪笑地道,“秦师,您找我?”
秦轩指着站在自己前方不远处,身段曼妙的血色荆棘,冷着脸道,“你可知她是何人?”
周尘目光细细端详三分,试探地道,“妙音坊的花……花魁?”
秦轩眼神更冷,“那只是她在执行任务时,外表伪装的身份,你何时见过如此花容月貌,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之姿,又有一番侠女气质的花魁?”
“她的真实身份,是你师娘!”
噗通!
周尘自知大难临头,扑通一声跪倒在血色荆棘的前方,苦着脸,神情里满是懊悔的大声,“师娘,徒儿不孝,方才竟然准备出手,打伤师娘,是徒儿做错了事,若是师娘心里有气,尽管打骂徒儿,徒儿绝无怨言!”
周尘人傻了。
他今儿个,心情愉悦得紧。
跟做梦似的,居然成为秦师的徒弟。
短短不过一日,他便是相继克服不能杀人,心魔几大影响。
甚至还看透了一些人性的本质。
正当他觉得今后能够跟在秦师背后,多见世面,开眼界之时。
竟然险些打伤了师娘?
此为大逆不道,便是秦师清理门户,也是理所应当。
他倒是不怕被秦师拍死,他怕秦师一怒之下,将他逐出师门。
刚看到希望的他,又面露绝望。
那是何等的无助和悲哀?
在周尘抓破脑袋思索,要如何平息师娘与师父的怒火之时。
血色荆棘傻傻地呆愣在原地。
她美眸忽而落在跪地磕头的周尘身上,心中惊呼,“冥王居然在喊我师娘?!”
她又看向秦轩,眼眸中更是难以置信,“秦轩竟然让他唯一的徒弟,叫我师娘?”
那岂不是说,在秦轩的心目中,认为她是他的伴侣。
秦轩觉得她是道侣。
已经将她视若妻子?
若非如此,怎会有此等的称呼?
“师娘,徒儿大逆不道!”周尘跪地,扑通扑通,一个响头接着一个响头,响声清脆。
血色荆棘来不及思考,连忙上前,将稚童搀扶起。
“无妨无妨,你并不知道我的来意,且我身着夜行衣鬼鬼祟祟,你会误以为是窃贼,也是理所应当,此事与你无关。”
血色荆棘挖空心思的安慰周尘的同时,目光在身上四下打量。
斟酌许久,也没有看到合适的礼物。
为表示郑重,她取出随身携带的匕首,递出塞到周尘的手里,“第一次见面我也没有什么好送给你的,此物乃是我随身携带,杀人所用,极为顺手,就当是我送你的见面礼了。”
血色荆棘觉得,第一次见面,她这个当师娘的,总得给点见面礼。
若不然说不过去,倒显得她这个师娘不知道礼数。
必须要给重礼!
方才能够让秦轩这个当师父,不被冥王这种背景滔天的徒弟轻视。
“谢师娘。”周尘刚欲接过,见秦师眼神扫来,连忙又还了回去,“礼物徒儿不能收,今日是徒儿唐突了师娘,师娘不怪罪,已经是徒儿的福分,哪里还有脸收礼?”
“徒儿还要修炼,就不打扰师娘与秦师相聚了。”
得到秦轩示意,又已经被师娘谅解,周尘如蒙大赦,撒丫子狂奔离去。
秦轩望着木讷站在门口,还在愣神,不知道胡思乱想什么的血色荆棘,好笑的道,“你这个冒充的花魁的,怎么干起了吃着萝卜咸菜,给真正‘花魁’打赏的事情了啊?”
“人家周尘是冥月皇城的冥王,现任女皇的胞弟,缺你那三瓜两枣?”
血色荆棘收起匕首,扭头看向秦轩,理所当然的回道,“这不是礼物贵重的问题,是礼节的问题,我虽然没有收过徒弟,却也懂得礼数!”
“好好好,娘子有心了,倒是为夫错怪你了。”
秦轩看着心里羞涩,却强忍着不愿意表露的血色荆棘,忍不住地打趣起来。
血色荆棘冷艳的面庞上,罕见地在没有深入交流时,就已经浮现出两朵红云,羞恼的嗔怪出声,“谁是你的娘子!?你我之间,绝无可能,我不杀你,已经是念及曾经受你恩情,不许再乱喊,若不然,我必手刃你头颅!”
“好好好,我不喊,不喊还不行吗?”秦轩附和地点头,旋即又好奇地问道,“白天咱们才刚刚温情一番,怎么大半夜的,又来找我?娘子此行,所为何事啊?”
血色荆棘也不纠结。
她就是恐吓一番,即便秦轩不听,她也不能怎么着,总不能把秦轩给杀了吧?
这不切实际,先不说她杀不了秦轩,即便是能杀,估摸着,她也下不了杀手。
“我今夜前来,是为正事。”
血色荆棘从怀里取出一个储物袋,丢在秦轩的面前,“这是你今日在妙音坊豪掷的五十万块极品元石,一个没动,全数奉还!”
秦轩没有去拿,有些不太好意思地抬眸,盯着血色荆棘娇艳如花的冷艳面庞,“这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虽说,他的行为,有坑蒙拐骗冥月皇朝国库的嫌疑。
可怎么着,这也是他与血色荆棘打配合骗来的。
他与血色荆棘,应当五五分账啊。
再说了,血色荆棘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干。
香汗不知道落下多少滴。
嗓子都险些哽咽的沙哑了。
反派值更是提供将近一万点。
吃苦耐劳的事情,都让血色荆棘承受了。
他还一拍四五六,连冥月皇朝国库和投入的本金一起收回,就算是秦轩,心里也是会有不好意思的。
血色荆棘摇头,“这本就是你的元石,理当原数奉还。”
旋即,她又取出一只只储物袋,尽数丢在秦轩的面前,“这里一共一十三只储物袋,里面共计极品元石两千六百七十三万块。”
嘶嘶……
饶是秦轩听到这个数字,都是忍不住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即便是他,这么长时间的杀伐,抛去仙石,积攒的极品元石,也才不过几百万块。
血色荆棘倒好,一股脑的倒出来了两千多万块。
“你该不会是洗劫了隐杀的藏宝库,孤注一掷,过来投靠我的吧?”
秦轩看向目光陷入纠结的血色荆棘,狐疑地开口询问。
血色荆棘迅速摇头,“怎么可能?隐杀内都是与我有着相同经历的同道中人,我背叛谁,也不会背叛隐杀!”
“这些是晋王死后,妙音坊内的几大供奉动乱间,我隐杀组织趁机夺取的。”
“这些只不过是妙音坊近些年那些供奉们贪墨的部分和几个月的收入罢了。”
晋王死后,妙音坊内供奉们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便是跑路。
分赃不均,自然展开大战。
而隐杀组织,先前为伏杀乌山,有数名好手,暗藏周围,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最后妙音坊这个敛财的巨型机器,供奉们贪墨的部分,和最近数月的收入,全部让隐杀所夺取。
荒古镇狱塔内,冷璃声音有着明显喜色地道,“有了这两千多万块极品元石,冥河紫冰晶消耗的部分,将会大大地减少!”
秦轩苦笑地摇头,“我已经尽可能地以邪恶的角度去揣测,可现在看来,没有当过贪官和资本的我,始终是低估了这帮家伙敛财的能力啊!”
他已经称得上是嗜杀之人,干掉的圣王境早已经超过两位数,杀掉的圣人准圣更是过百位。
就这,刨除仙石,积攒的元石,还比不过一个妙音坊内供奉贪污和几个月收入的零头。
可想而知,这些供奉们的贪墨和妙音坊这个敛财机器,是有能够赚元石!
若非急着用元石,他都打算利用冥王的名头,在冥月皇城开个妙音坊二代了!
从惊叹中回过神,感叹瞌睡来了血色荆棘就送枕头的秦轩,对眼前这个表里不一,古道热肠的气运之女,是越来越喜欢了。
“元石也给了,你来找我,可有其他的事了?”
血色荆棘最终还是摇头,“没有了。”
秦轩嘴角掀起一抹邪魅的笑容,“没事了,那你还留在这里,是等着我做些什么?”
血色荆棘小腿一软,扭头就走。
秦轩隔空一握,攥着血色荆棘的小臂,径自地将其拉着坐在自己的怀里。
他用下巴磕着血色荆棘的香肩,在其耳旁,吹了一口热气道,“你啊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口是心非,你都说了,这些极品元石是隐杀那些人一起夺取,最多是寄放在你这里,怎么可能会允许你全部转增与我?”
“没了这些元石,你回去理当作何解释?还是说,你原先来寻我,是想利用这些元石,索求什么的?”
血色荆棘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只是在秦轩的怀里,象征性的挣扎,扭捏着,“放开我!”
秦轩非但没有松手,反而越搂越紧,催促地道,“还不快说,你我之间,还有什么可隐瞒的?”
“莫非在你心中,并不将我当做一回事,心中有事,便是去找那龙辰,也不会告知我,有所要求,便是去求那龙辰,也不会来找我?”
血色荆棘抗拒地反驳道,“怎么可能?我从未求过龙辰任何人,更不曾与他说过任何推心置腹之语,是他跟个狗皮膏药似的,一直在跟踪我!”
秦轩抬手,放在血色荆棘的胸膛处,在柔.软的心脏前方,微微攥住,“那你,与我之间,还有什么可隐瞒的?还不说?”
血色荆棘既羞赧又是微微不适应的红了脸,沉吟再三,终于是开口,“隐杀在冥月皇城内,先是遭遇乌山的虐杀,如今又有许多成员无故失踪,只是有些苗头,能够调查出是忘情宫所为,我拿着这些元石,原本是想着,让你帮忙救出隐杀的成员,当作酬劳。”
“那先前我问你,你为何不说?”
血色荆棘轻哼一声,“忘情宫来无影去无踪,神秘异常,且传言有准帝坐镇,我思前顾后,觉得你去了,多半也是九死一生,倒不如我自己去一趟。”
反正都是死,她若是让忘情宫杀了。
正好人死债销,这两千多万块极品元石,也成了一笔糊涂账,没人会找秦轩的麻烦。
“忘情宫?”
秦轩眯起了眼睛。
清宁不正是让忘情宫给掳走的?
原先从清心长老那里听闻,他觉得这个忘情宫还算是正道,至少没有强行掳走清宁。
可如今看来,忘情宫行事作风并不光明,在瑶池圣地只是碍于夭瑶的震慑,才没有做绝。
“你知道忘情宫的下落?”
能趁着这个机会,将清宁给救出来,那是最好不过,顺藤摸瓜,一网打尽!
血色荆棘摇头,“不知道。”
“你们手里有忘情宫的人?”
“没有。”
“那你们掌握了忘情宫的什么信息?”
“什么信息也没掌握。”
血色荆棘一问三不知。
别说是忘情宫的下落和信息了。
就连她们失踪的成员,都是找到其失踪前留下的暗语。
想要再追踪,线索已经是半途消失。
她们根本没有任何的头绪。
若非如此,血色荆棘又怎会想到跟冥王举止异常亲密的秦轩呢?
不就是想要让秦轩通过冥月皇朝的关系网,来搜寻忘情宫的下落吗?
“此事有些麻烦啊。”秦轩唏嘘出声。
血色荆棘不在意道,“无妨,我有办法。”
人死债消,反正连累不到秦轩。
让她将送出去的元石要回来,不可能,让她无视那些相识失踪,也不可能!
秦轩咂舌,“只是麻烦,也并不是说,一点办法都没有。”
偌大的冥月皇朝,都是未来的周尘的。
他现在是王师,未来的帝师。
这点面子没有?
再不济,去忽悠那个迂腐古板的宁婉儿呗。
这个饱读圣贤书,一根筋的气运之女,虽说在很多事情上,很是固执,不知道变通,但她的消息,她的认知,却非常人能够比较的!
血色荆棘诧异,“你有办法?”
“得加钱!”
“你又想干什么?”
“你!”
血色荆棘慌了,心神剧颤。
她真的是害怕了秦轩,觉得这家伙就是属驴的。
根本不知道停歇,休息!
今日,在妙音坊内,她方才被欺负了一遍又一遍。
本以为今晚来寻找,能够面不改色地谈正事。
谁曾想,这家伙,居然又起了邪念?
她心有余悸地回头,出声求饶道,“我想歇……”
话还不曾说完,含丹小口,便是被堵住,秦轩支支吾吾的呓语道,“夜深了,我们是该一起歇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