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王卿吃了瓦罐里的肉,方雅静闻着这肉的香味,也有些馋,拎起了勺子舀了一块进自己的碗里。
然而,筷子刚一触碰上碗中的肉块,一种奇异的恐惧感和危机感顿时攫取了她的心神,脑中警铃大作。
不能吃!
方雅静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啪嗒”一声,手里的筷子应声掉落在地。
听到这动静,所有的目光一齐看向她。
方雅静被这么多双眼睛一起盯着,脸上血色尽褪,却还是努力维持着镇定的模样,坐在原位上,颤抖着声音开口:“对不起,筷子没拿稳。”
说完,弯下腰,慢吞吞地捡起了掉落在地的筷子,动作能多磨蹭有多磨蹭。
她的天赋提醒着她,不能吃碗里的肉。
但是为什么王卿能吃?
难道王卿没有发现这肉的不对劲吗?
方雅静想不明白,不过选择相信自己的天赋。
她看着碗里的肉,迟迟没有下筷子。
“我想起来我还在减肥,唉,今天吃的实在是太多了。这块肉就不吃了吧。”
谈喻世、谢小鱼和张文秀也没吃瓦罐里的肉。
一整个瓦罐的肉,几乎都进了王卿的肚子。
进村子这么久,几个人终于吃了一顿饱饭。
天幕漆黑的时候,三叔把王卿等人送回了住处。
这一晚,外面十分安静,无事发生。
王卿睡到半夜,却觉得自己胃里一阵说不出的火热,就像是吞进了一口炭,此时正在身体里剧烈地灼烧着。
王卿被这种不适感硬生生从睡梦里唤醒了。
她一面不舒服地小声哼哼着,一面伸出一只手去床头,想要摸自己的手机,却怎么也没够着。
蹲在房梁上的怪物,被王卿的声音惊动了。
被扯断了无数根血管的脑袋,此刻就像是破破烂烂的拖把头,数根断裂的血管软趴趴地挂在上面,一动,就随着甩一甩。
脑袋循着声音本能地低垂下去,随后又不知道是想到什么,飞快地缩了回去。
将自己团成一个团,老老实实地窝在了房梁上。
王卿还在摸手机。
半天,听到动静不停,怪物又小心翼翼地将脑袋探出些许。
黑暗中两根柔软的血管,慢慢地从房梁上垂下来,轻轻地将放在床头柜上的长方形块块朝着前方推了推。
指尖,终于触摸到了熟悉的光滑冰凉的屏幕。
王卿一把将手机抓了过来,闭着眼睛,也能熟练地用手指指纹解开密码锁。
冰冷的白光从屏幕里映照出来,刺激着眼皮。
王卿终于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一看时间,凌晨两点。
王卿不舒服地捂住了肚子,胃里又烫又胀。
吃进去的兔子肉似乎可以在胃里无限增殖,以超过胃酸消化的速度,增长出更多的肉块,将胃袋撑得满满涨胀。
甚至有种它们会顺着胃,挤进食道里,然后从喉咙里涌出来的错觉。
王卿终于受不了了,也不管是不是半夜,直接拨通了管家的号码。
手机里电话接通的声音只响了两声,就很快被接起来了。
“王女士,深夜来电,请问是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头,管家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谦逊、彬彬有礼,丝毫听不出被人从睡梦中叫醒的愤怒和困意。
王卿来不及心虚,哼哼唧唧地开口:“我吃撑了,能给我送点健胃消食片来吗?”
王卿躺在床上,平摊着。
她感觉自己只要坐起来,胃里的东西就能往上涌出喉咙,吐出来。
电话那头,管家可疑地沉默了一下。
再开口,声音带了一丝微妙的小心翼翼:“请问您吃了什么?”
王卿皱着眉,回忆起今晚吃的。
“就吃了点普通的农家菜……哦,还有一只兔子,是我亲手抓的,让村里人给我做的,别说,还怪好吃的。”
回忆起兔子的味道,王卿又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刚想问管家自己能不能在农场里养殖兔子,胃里又是一阵翻涌。
“哎,你现在方便过来不?这么晚了是不是不好通车了?能过来的话,给我带点儿健胃消食片呗。”
电话那头,久久没有声音。
就在王卿怀疑,管家是不是接电话接到一半睡着了的时候,终于传来了管家的声音。
“您除了胃胀,还有其他不适感吗?”
王卿:“没了没了,就是吃多了,消化不良,撑得很。”
管家似乎放心了些,语气温柔和缓:“那么请您稍等片刻,夜间山路难行,不过既然是您的需要,我会尽快赶到……”
管家的话还没有说完,王卿忽然感觉到一阵反胃。
“呕——”
终于还是没忍住,一个翻身,趴在床沿呕吐了出来。
黑暗中,王卿只能感觉到一团团肉块,裹着滑腻腻的粘液,从自己的喉咙里往外蹦,就像是活物一般。
王卿吐出来了一些,顿时感觉胃里轻松不少。
虽然依旧热热的胀胀的,但是更多的是那种舒适的满足感。
王卿伸手在床头柜摸了摸。
黑暗中,房梁上垂下来的鲜红血管,小心翼翼地将床头柜上的纸巾往外王卿的手边推了推。
王卿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嘴,重新躺回了床上。
啊,舒服多了。
估计是真的吃多了。
王卿又一次地举起了手机。
“你刚刚说什么来着?哦对……晚上路不好走。没事没事,你不用来了,我好了。”
半夜把管家从农场叫过来,却是挺不厚道的。
王卿没那么不舒服了,心里的愧疚感自然也就涌上来了。
这年头打工人真不容易啊,半夜还要接老板电话加班。
管家:“……”
王卿:“你放心,我没事了。你就不用过来了。”
管家:“……那好。”
挂断电话,王卿关上手机,摸了摸热乎乎的肚子,闭上眼睛很快又睡了过去。
而房梁上的那东西,却情不自禁地低下头,从脑袋上满演出的血管,朝着地上的肉块伸去。
一阵细微的粘液被挤压的声响后,那数根血管餍足地搭在了地上。
地面干净得就像是被来回舔舐过无数次。
终于,一根血管慢吞吞地抬起来。
小心翼翼地贴近了王卿,在床沿的被子上蹭了蹭。
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
“m……m……mam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