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士英一直把李传缙送到长江边,眼看着他上了渡船,才和他挥手道别。
渡船过了长江,进入了秦淮河,顺着秦淮河进入了南京城的护城河。
李传缙的钦差队伍,在南京城正阳门前上了岸。
已经等候在这里的南京守备将军、忻城伯赵之龙,南京镇守太监韩赞周,南京兵部尚书、参赞军机、史可法。
对李传缙的到来表示了欢迎。
赵之龙和韩赞周、史可法的官职不同,但是地位是相同的,平行三角形,互相牵制,谁也不能独大。
赵之龙抱拳,冲着京城的方向拱拱手,然后对李传缙说道:“钦差大人远来辛苦!”
李传缙赶紧拱手回礼:“不敢当,不敢当!下官应尽的职责!”
史可法说道:“天使的到来,于我等犹如久旱之逢甘霖!”
李传缙再次拱手:“史兵部过誉!”
韩赞周上前,给李传缙行了一个礼,他是皇上的家奴,明面上的礼节不可废。
“钦差大人,请进城吧!”
李传缙整理了一下官服,排开了钦差仪仗,进了正阳门。
刚才南京三巨头跟李传缙寒暄的时候,那些站在后面没排上号的南京勋贵们都在钦差仪仗后面跟着。
他们的队伍十分的庞大:魏国公徐允爵、保国公张国璧、隆平侯张拱日、临淮侯李祖述、怀宁侯孙维城、灵璧侯汤国祚、安远侯柳祚昌、永昌侯徐宏舜、项城伯常应俊、大兴伯邹有义…………,很多很多。
很可惜,这些人都变成了酒囊与饭袋,后来都投降了。
实际上,一个钦差到南京来,平时是不会有这么大的阵仗的。
但是,这不是崇祯皇帝被李自成逼得自缢以后,北京城派来的第一个钦差大臣嘛!
人人都想在第一时间,知道北京城现在的情况。
钦差仪仗到了南京守备府衙门,大家互相谦让着进了守备府衙门的中堂。
赵之龙和史可法、韩赞周、李传缙,按着规矩落座。在他们的周围,坐着一大群旁听生。
这些勋贵们平时是不允许到守备府衙门来坐着的。当然,你请他们,他们也不会来。
但是今天不是特殊嘛!大家都是世家勋贵,赵之龙也不得不给点面子。
侍卫们沏好了茶,端上来,人人都有份,慢慢的滋啦一会儿。说几句客套话。就渐渐的进入了正题。
到了赵之龙和史可法这个地位,说话就用不着含沙射影、暗含玄机、再来一个下马威什么的了。
因为他们应该知道的事情,都知道得差不多了。现在只是确认一下而已。
赵之龙站起来,冲着天上拱拱手,然后坐下来,说道:“钦差大人,你能说说先皇大行的事情吗?”
李传缙说:“先皇大行的时候,下官也没在京城。
不过,下官后来进京,了解了不少关于先皇大行的事情。
说出来或许有些偏颇,尚请诸位大人见谅!”
赵之龙和史可法、韩赞周都表示:但说无妨。
毕竟崇祯皇帝白日飞升的时候,谁在旁边看见了,也不敢说出来。
不然,就会有人问你,你为什么不去救?或者,你为什么没跟着一起走?
李传缙说道:“崇祯十七年,四月二十五日,李自成经承天门进入皇宫。
先皇退至万岁山,寿皇亭,身边只有王承恩一个人,先皇为免被俘受辱,遂自挂东南。
先皇留有遗诏:朕凉德藐躬,上干天咎,然皆诸臣误朕。朕死无面目见祖宗,自去冠冕,以发覆面,任贼分列,无伤百姓一人!”
赵之龙和史可法、韩赞周闻听此等言语,皆嚎啕痛哭,那些旁听的勋贵们也是哭得不能自已,恨不得以头抢地!
这些人当中,只有史可法一个人带兵去勤王了,结果他走到浦口的时候,就传来了崇祯皇帝自缢的消息。
史可法以头撞树。谁也想不到,铜墙铁壁一般的北京城,仅仅只用了两天,就被李自成给拿下了。
所有的人都搁那哭,李传缙也得跟着哭。好不容易哭到了中场休息。
赵之龙问李传缙:“先皇遗体何在?”
李传缙回答:“被李自成用棺木装起来了,和周皇后一起葬于田贵妃墓中。
后来总督天下进京,同永王一起拜谒了先皇。欲等永王成年后,再举行国礼大葬。”
好不容易把这个事情交代完了,李传缙累够呛,不交代不行。
大家又一起“嗷、嗷”痛哭了一会儿,都纷纷表示,等到那个时候,自己一定要进京去参加,不让去就不行。
擦完鼻涕眼泪,大家都出去洗了一把脸,然后又回来坐在一起,进行下一个话题。
史可法说:“永王殿下在哪里?”
李传缙说:“永王殿下住在武英殿。”
赵之龙说:“殿下何时登基?”
李传缙说:“不知道,这个事情不是下官一个做臣子的,应该过问的!”
赵之龙和史可法,默然。这个事情确实不是做臣子的可以问的。如果他们在北京,可以当面向永王进谏,但是在背后询问,不合礼仪!
韩赞周说:“咱家要进京!要回到皇宫里面去陪伴永王殿下。”
去呗!你回去了,南京镇守太监就换人了。要是赵之龙和史可法一起进京就更好了,南京守备和南京兵部尚书就一起都换了。
赵之龙和史可法能不知道这个道理嘛?韩赞周也知道,但是他真的是不放心永王一个小孩子、一个人住在皇宫里面!
赵之龙问:“总督天下是谁?谁给他定的这个官职?”
李传缙笑了,终于问到正事儿上了。太磨叽了。
李传缙说:“总督天下就是总督天下,他进京赶跑了李自成,消灭了吴三桂这个叛徒、大奸贼!
还杀了满清军队七万多人!使满清军队从此无力南下。
赵守备、史兵部,如果不是总督天下进京,这个时候坐在北京城里面的,就是满清人的皇帝啦!”
史可法站了起来:“那他也不能自封总督天下!”
李传缙说:“那谁能?你能?还是赵守备能?
史兵部!总督天下为什么会自封总督天下?是因为对你们不放心!
你知道不知道?你的弟弟史可成投降李自成了?”
史可法目瞪口呆,他弟弟投降李自成了?
李传缙继续说道:“赵守备,你知不知道,你的全家和族人,都投降李自成了?”
赵之龙,卧槽!他说他家怎么一直都没有派人来找他呢!原来是这样!投降了!没有脸了!
旁听生们都站起来了,他们有话说!
你们的家里人都干那事儿了,你们凭什么还能当南京守备和南京兵部尚书!
李传缙站起来了,冲着他们说道:“都给我出去!这里有你们说话的地方嘛!”
都被赶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