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秦峰的面庞阴沉如墨,眸底似有幽寒风暴翻涌。
往昔张斌重伤濒死、奄奄一息的惨烈画面,如走马灯般在他眼前不停闪现。
彼时四下死寂、空无一人,秦峰心如明镜,料定张斌定是从那高耸入云、望不见底的万丈悬崖失足坠落。
念及此处,秦峰神色凝重至极,眉峰紧锁,上前一步,紧紧攥住张斌的肩头,一字一顿地质问道:
“徒儿,此前究竟遭遇了何种变故?是哪个混账东西,竟敢伤你至此,将你逼落山崖、置于绝境?”
话音未落,秦峰周身气息陡然狂暴,汹涌杀意仿若实质化的黑色利刃,冲天而起,大有择人而噬、即刻血溅当场之势。
谁知还未等张斌开口回应,蹲坐在秦峰肩头的小糖宝却陡然发声:
“哎呦,大哥哥,快收收你这气势吧,吓死宝宝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对我这小糖宝动手呢!”
小家伙俏皮打趣,把张斌惊得呆立当场,错愕地望向秦峰肩头。
只见那绿茵茵的小脑袋一晃一晃,头顶草叶跟着一抖一抖,张斌满脸骇然,脱口而出:
“这小家伙居然会说话?”
双眼瞪得滚圆,满是难以置信。
秦峰微微颔首,淡笑道:
“它是光灵兽,乃奇异神兽,会说话没什么稀奇的。”
言罢,他眸光一转,看向小糖宝,故作严厉道:
“你这小家伙,能不能先闭嘴?我与徒儿正说着话,与你何干?”
小糖宝见秦峰目光不善,瞬间没了方才的俏皮劲儿,乖乖趴伏在秦峰肩头,嘟囔着:
“不敢了不敢了,不说便是。”
边说还边悄悄翻了个白眼,小模样委屈又可爱,只是不敢再造次,当真闭了嘴。
见小糖宝不再吭声,秦峰这才缓缓收回目光,神情严肃,再度望向张斌,眼中满是关切与急切,沉声道:
“先别管那小家伙了,眼下你之事最为要紧。徒儿,同为师细细讲来,究竟遭遇了什么变故?你身为金丹期修士,本应有不俗的自保之力,却落得这般重伤濒死、滚落山崖的凄惨境地,着实蹊跷。”
“那悬崖深不见底、险象环生,能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已是万分侥幸。若不是为师恰好赶到,你那会儿在绝境之中,怕是要命丧当场,哪还能有此刻与我说话的机会?快,如实说与为师听。”
听闻秦峰言辞这般严肃地询问,张斌眸中瞬间闪过诸多画面,那些被精灵族修士领着各族人马疯狂追击的场景,走马灯似的在眼前晃过。
从起初的奋力抵抗、身负重伤,到后来一路奔逃、慌不择路地坠入山崖,桩桩件件,仿若昨日。
张斌眼眶瞬间泛红,怒火在双目间熊熊燃烧,双手不自觉攥成拳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嘎吱作响。
下一刻,他“扑通”一声双膝跪地,仰头望向秦峰,悲声恳求道:
“师尊,求您为徒儿做主啊!徒儿不过是在天骄大比时,堂堂正正打败了一名精灵族修士,哪成想刚踏入这龙门秘境,就被另一名精灵族的家伙纠集一众外族修士穷追不舍。”
“他们血口喷人,污蔑徒儿用不正当手段取胜,硬说徒儿是卑鄙小人,徒儿着实冤枉!那精灵族修士技不如人、败于我手,却怀恨在心,蓄意报复。”
“徒儿哪能料到,进了这秘境,就掉进他们的陷阱,被一群人围攻打杀,实在是防不胜防!精灵族那帮家伙,简直丧心病狂、颠倒黑白,无耻到了极点!”
说到此处,张斌满脸愤慨,恨意汹涌,整个人像是随时要暴起,杀向那些追击过他的修士。
“哼,如此看来,定是先前被你打败的那精灵族修士,转头找了同伙肆意报复!”
秦峰眸光骤冷,寒意仿若实质化的冰棱四下迸射,周身气息也随之凛冽起来:
“精灵族既然这般张狂,不想在这世间留存,那等我踏出这龙门秘境,便是他们灭族之时!”
秦峰说得斩钉截铁,字字仿若重锤,落地有声。
他心底已然决然立下宏愿,定要为徒儿讨回这份公道。
在他眼中,招惹到自家徒儿,便是触了逆鳞,精灵族这行径,无疑是公然挑衅。
况且还敢在龙门秘境这等险地,勾结外族、暗中下手,如此恶行,秦峰怎会容忍?
那精灵族就像一颗毒瘤,留在玄天大陆迟早酿出大祸,唯有连根拔除,方能平他心头之愤、解徒儿之冤。
张斌闻听师尊这番决然之语,眼眶骤热,心间涌起狂喜,那滚烫的热泪与酸涩的涕泗瞬间夺眶而出,喉咙像是被什么哽住,只能发出破碎的呜咽声。
他满心满眼皆是感激,仰起头时,眸中泪光盈盈,恰似繁星闪烁,哆嗦着双唇,字字泣血般道:
“多谢……多谢师尊!”
言罢,他双手撑地,“砰砰砰”,额头迅猛而决然地接连磕向地面,力道之大,震得周遭尘土簌簌而落,须臾间,光洁的额头便皮开肉绽,鲜血汩汩涌出,洇红了眼前一方土地。
秦峰看得心疼不已,身形一晃,瞬间闪至张斌身前,长臂一伸,稳稳揽住他双臂,稍一提气,便将人轻柔扶起。
秦峰眉心微蹙,眸中满是疼惜与无奈,探手从怀中掏出一方素净手帕,小心翼翼地凑近张斌额头,一边细致擦拭那不断外涌的血水,一边故作愠怒,压低声音训道:
“你这孩子,平日瞧着机灵,怎一遇事就犯浑?性情耿直是好,可也不能动辄下跪磕头,失了骨气。这般行事做派,哪还有我秦峰徒儿的半分风范?往后可要牢牢记住,男儿膝下有黄金,只可跪天地、敬父母,其余旁人,万不可屈膝。若是再这般莽撞行事,休怪为师不认你这徒弟!”
张斌刹那间神色惶急,犹如惊弓之鸟,眼眶也泛起微红,双手下意识地攥紧衣角,上前一步,话语里满是焦急与恳切:
“师尊,万万不可这般说!徒儿自幼父母双亡,孤苦伶仃,幸得师尊不弃,将我收入门下,这些年悉心呵护、倾囊相授,于我而言,师尊您既是严师,更是慈父。古有云‘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徒儿给您下跪,那是源自肺腑的敬重与感恩,绝非逾矩之举。要是此举惹得师尊不悦,徒儿往后定当谨记,绝不再跪。”
秦峰听得这话,嘴角微微抽搐,额间青筋轻跳,心底暗叹:
【好家伙,我竟收了这么个实心眼的徒弟,我哪就老成能当爹的模样了?】
他抬手扶额,颇为无奈地连连摆手,苦笑道:
“罢了罢了,这事儿就此打住,不提也罢。既已应下为你出气,待咱们闯出这龙门秘境,为师定会亲赴精灵族,把这笔险些害你陨落的账,仔仔细细地算清楚。此事一了,此地不宜久留,外边那口漆黑棺椁仿若邪祟渊薮,周身阴气弥漫、邪魅逼人,多滞留一刻,便多一分凶险,尽早脱身才是上策。”
念及棺椁,秦峰脑海中瞬间浮现出若不是有神界大能倾力镇压,此刻众人怕是早已化作一摊血水、曝尸荒野的可怖画面,后背冷汗簌簌而下,仿若有一条冰冷的小蛇蜿蜒游走。
他忙不迭转头望向张斌,语速急促地催促:
“快走!”
又将目光投向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屠二娘,神色稍缓,轻声却不容置疑地命令:
“屠二娘,你即刻化为本体,咱们准备启程。”
屠二娘身姿婀娜,亭亭玉立,此刻闻声微微颔首,轻启朱唇,音色软糯乖巧:
“是,主公。”
刹那间,只见一道华光闪过,她那明艳动人的身形迅速变幻,须臾间化作一只通体雪白、绒毛蓬松的小白兔,灵动的红眸仿若剔透红宝石,它轻盈一跃,稳稳地落在秦峰另一侧肩头,耳朵俏皮地微微颤动,乖巧又可爱,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