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两三个月大的棕色小狗从厨房跑了出来,对着符婉几人就是一通乱叫。
符婉本还有点害怕,见到小狗的潦草模样也是差点笑出声。
“谁啊?”
屋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符婉当即应了声。
“嫂子,是我,符婉。”
听到符婉的声音,一个穿着蓝黑色衣服的女人从屋里走出来,后面还跟着个脸色苍白的小男孩。
“阿婉,你们怎么来了?”
钱静将院门打开,把符婉几人迎了进去。
符婉自从回村后很少串门,基本上去的人家也仅限于符青符亮家还有符大壮家里。
钱静这人符婉见过几次,却没怎么说过话。
钱静将她们带到主屋,又给她们俩倒了杯水。
“这杯子倒是挺好看的。”
别人家喝水都是用碗,钱静给她们倒水却是用杯子装的。
这杯子不是别的,正是打磨后的竹筒。
“这个啊,这是之前大海没事的时候在家做的,他平常去县里做事,能卖出去几个。”
家里用的都是些打磨出来的次品,不妨碍用,就是不太好看。
符婉闻言点点头,目光又不动声色地打量了番符大海家的院子。
院子旁搭了个小棚子,里头堆着码得整整齐齐的柴火,旁边放着个竹子编的鸡笼,两只母鸡正窝在里头生蛋。
符婉视线落在钱静旁边的孩子身上,那男孩对上符婉的视线,下意识地往钱静身后躲了躲。
“这孩子有五六岁了吧,没去上学吗?”
钱静在旁边的椅子坐下,苦笑了声,“有七岁了,身体太差,学校还不敢收。”
“我自己也会认字。”
小男孩冷不丁说道,符婉笑了笑,低头喝了口杯里的水。
那水有股淡淡的甜味,符婉咽下去之后才回味过来,钱静应该是往里头放了点白糖。
“嫂子,我这人也不喜欢绕弯子,我今天来是找大海哥的。”
钱静有些纳闷,“大海去县里做短工了,得晚上才能回来。”
“阿婉,你找他是有什么事吗?”
符婉又道:“这两天我们家要出趟远海,我想问问大海哥愿不愿意跟我们一起出海。”
跟船出海?
“出海是没问题,都是一个村的。等晚上大海回来,我跟他说说。”
符婉闻言不免失笑,“嫂子都不问问待遇,也不怕我让大海哥打白工?”
钱静也笑,“都是一个村的,跟着你们做事也是我们沾了光。
再说了,我也相信你们不会让他白干一场。”
钱静说这话的时候语调缓慢轻柔,但言语间却是笃定得很。
可见对符婉一家的信任。
“做白工这种事我还真干不出来,嫂子放心吧,等大海哥回来让他来我家找我。
待遇什么的包你们满意。”
她站起身就要准备回去,想了想随手又在口袋里摸出一小把大白兔。
“这几颗糖给孩子吃,让他甜甜嘴。”
钱静哪里肯收,她也是认识这种糖的,一颗糖就能兑一杯奶,贵得很。
她儿子一年到头药都不能断,这几年还好,长大了懂事些,小时候都得用糖哄着他吃药。
她买不起奶糖,都是买些两毛钱一斤的硬糖。
“不用了阿婉,你还是拿回去留给自家孩子吃吧!”
符婉才不跟她推辞,把糖放在桌上后,便挥了挥手同符明回去。
符大志听到巷子里的动静,本能地矮下身子。
随即想到他这是在自家院子,当即又气得不行。
要是他刚刚没听错,符婉就是要喊符大海跟着出海,想想昨天符大勇家传出来的肉味,他嫉妒得眼都红了。
都是一个村的,怎么就他没这么好的运气!
兄妹俩出来没多久就碰见了从地里回来的符亮,三人走在一起,正好商量起来。
“阿婉,大海算上一个,我们还得找几个人?”
符婉算了算,“爹那里有个经验丰富的,我们这最少还要两个手脚麻利的年轻人。
另外做饭的要不要也找一个?”
符明当即反对,“请什么做饭的,我那艘船上的伙食我自己包了。”
符婉拿目光询问符亮,符亮自然也是摆手。
“我的向前号也一样,我做饭不如阿明,但我娘可以帮我。”
“向前号?”
“阿亮哥,你啥时候给船取的名字?”
面对符婉的揶揄,符亮也有些不好意思。
“今天早上叔问我要不要在船上写上名字,我脑子里当时就闪过了这个名字,就让叔帮我写上了。”
其实这也是最近收音机听多了的缘故,符亮家没买电视机,姜春兰没事的时候就会放收音机。
那收音机里的歌怎么唱的,就是向前向前向前进!
整得符亮整天有意无意脑子里都是向前。
“向前号也挺好听的。”
在海上可不就是无所畏惧向前进嘛。
符婉几人回去没多久,符老大就骑着摩托车回来了。
“爹,怎么样?”
符老大摇摇头,“陈八两这人厚道,我开了高价待遇,他也不想离开现在那个东家。”
“那就算了,实在不行就在本村找吧。”
“也只能这样了。”
符老大有些郁闷,陈八两可以算是他在隔壁村的兄弟,居然这么不给自己面子。
这人就是认死理,据他所知,隔壁村的那个船东家也不是什么大方的,抠抠搜搜的就算了,人品还不咋地。
其实符家村也有不少村民可以招揽,但符老大也是想着可以拉自己朋友一把。
朋友来不了,那他也没办法。
船上还要两个年轻点的,符婉干脆把这事交给符明和符亮,自己又去了江望海那里。
江望海正在整理自己这两天的培训资料,见到符婉敲门进来,当即笑着打招呼。
“小符同志,大忙人啊,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符婉听着这话也有点不好意思,“江叔,不好意思啊,这两天确实忙了点,这不有时间,赶紧来问您讨要一份相关的资料。”
虽说她给符坚他们付了工资,但并不代表这事她就完全不管。
有关养殖的事她有空也得学学,万一到时候符坚他们实践过程中出了什么问题,自己也知道从何下手。
江望海闻言欣慰不已,当即从抽屉里拿出个笔记本。
“拿去吧,我早就给你准备好了。”
“你来的正好,我正要去找你。我家出了点状况,我得提前回去。
这几天我的课也讲得差不多,等明年3月份下蚝苗的时候我再过来,你看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