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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贯让武从文可以提前动手,其实他早就那么做了。

在童贯面前,有一句话武从文没有说谎,那就是“抢劫”真的会上瘾,安置逃民的事情绝不能拖!

这次来汴梁之所以只带了陈二狗一人,没有别的原因,就是人手实在不够用了。

除了看家的李逵,其他所有人都被分派了出去,作为监军督促各地逃民陆续向梁山靠拢。

哦,武松领的不是这个任务。

兜兜转转,武二郎还是干起了自己都不知道的老本行,给梁知孝当都头去了。

只是《水浒传》中他当的是阳谷县都头,现在当的是东平府都头,不过顶头上司还是同一个人。

梁知孝就是曾经的阳谷县令。

吴铠死后,吴月娘没了任何依仗靠山,一个女人家根本无力守住西门家的产业,三下五除二就被这个父母官勾结县中其他富户,吃了个一干二净!

武从文之前在西门府仅现钱就抄了白银两、黄金1000两,可那并不是西门家最值钱的东西,最值钱的是那些药铺、良田等固定资产。

梁知孝也是个狠人,把自己的那份全部折了现,然后开始四处打点。

也是他运气好,竟然走通了梁中书的路子,那梁中书乃是太师蔡京的女婿。

凭着这层关系,仅仅半年,梁知孝就摇身一变成了东平府的一把手。

都头不是正经官职,应该归类为“吏”,各地主管就可以自行任命。

而武松本来就有官身,是朝廷正式封的从七品武功郎,当个都头都算是屈才了。

当然,武松去梁知孝身边可不是为了当官,而是为了贴身监视,这厮的位置现在太关键了。

......

陈二狗从北面离开汴梁的同时,一个头戴阔檐毡帽的汉子从南面进了城。

此人身姿挺拔、相貌堂堂,只是脸颊上一方被烙掉的金印破坏了帅气,却又更显几分沧桑。

汉子进了汴梁也不住店,径直穿街过巷,来到一处民宅之前。

正值午饭时间,院门开着,能听见内里妇人呼唤孩子吃饭的声音,只是不再是那个熟悉的声音。

一位五旬老汉打酒回来,看见有人站在自己家门前不动,便上前询问。

汉子的声音有些嘶哑:“劳烦动问,可知这房子原来的主人去了何处?”

不知为何,老汉听了这话竟有些烦躁,不耐烦的说了句“不知”,便自顾自的迈步进门,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汉子微微皱眉,正要进去问个清楚,身后突然响起了一个妇人的声音。

“是林教头回来了吗?”语气有些不肯定。

汉子豁然回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答道:“吴婶,是林冲回来了。”

......

天还没黑,武从文就到了童府门外等候。

不多久,一身便服的董云出来,冲他一拱手道:“武大人莫怪,今日事情着实有些多,劳烦久等了!”

武从文哈哈笑着搂住他肩膀,“不急不急,我也是刚到。董兄别再大人大人的叫了,多生分?直接叫我名字就行!”

董云不太适应这种亲热举动,抖了抖肩膀没抖开,虽有些无奈却也不着恼,顺着他的话笑道:“那行,为兄痴长你几岁,以后便托大叫一声贤弟。”

“这就对了嘛!走走走,听说那镇安坊生意好得很,去晚了怕没位置。”

“哈哈,今晚要让贤弟破费了!”

“好说好说,咱兄弟俩谁跟谁啊?!”

话虽如此,可今晚要谈事情,自然不能坐在人多眼杂的大堂,一个包厢是必须要有的。

不过这镇安坊也是真牛,民间戏称其为“汴梁城中第一楼”,居然不接受预定,就算加钱也不行。

当然,也可能是武从文身份不够,人家只是不接受他这种芝麻小官的预定而已。

不过这倒也难不住他,花钱雇了两个闲汉早早便去占位置,人到后再换一桌新酒菜就是了。

董云看见伙计一通收拾,问清缘由后自责不已,拍着脑门懊悔道:“是为兄疏忽,疏忽了!明日便为贤弟跟相公讨块腰牌,以后在这汴梁城里,看谁还敢狗眼看人低!”

“那就多谢董兄了!来来来,千万别为这点儿小事儿坏了兴致。”

招呼二人的伙计显然认识董云,没一会儿便通知了坊中管事过来,好一阵陪酒告罪。

董云指着武从文训斥管事的:“这位是我兄弟,也是童相公看中的才俊,以后把你们的狗眼都放亮点儿!”

武从文没有狗仗人势的习惯......

咦?不对!好像把自己骂进去了,该怎么说呢......

算了,反正就是那个意思,各位领会精神哈!

不一会儿酒菜上齐,全是镇安坊里的招牌。

因为还有事情要谈,就先没要姑娘,不过武从文吩咐管事的预留十个最好的,时间就从现在开始计算。

那管事的一听,心说:“这是豪客啊!就是没有童府的那层关系,以后再来也得仔细伺候着!”

推杯换盏开场白,话题很快入正轨,武从文很虚心的求教道:“董兄,上午童相公说朝廷的安置钱粮早就拨下去了,小弟怎么一点儿也没听说过啊?”

董云轻捋颌下胡须,笑着答道:“贤弟没在官场呆过,不清楚这里面的规矩也属正常,且听为兄给您细细分说......”

黑!真他妈黑!

武从文听着董云讲解,眼睛是越睁越大。

他想到了贪污,却没想到居然能贪到那个程度!

近十万百姓的安置款,朝廷承担的那一半,到了具体办事官吏那连一毛钱都没剩下!

更别说嗷嗷待哺的百姓了!

网上不是说,北宋对付灾民难民啥的,全都是招去当兵了事吗?

可当兵也得吃粮啊!这......

董云看出了他的疑惑,笑着解释道:“不是还有地方上该出的那一半吗?”

武从文脱口问道:“上头拨的都敢贪,还能指望他们自己掏钱?”

董云大笑着拍他肩膀,“贤弟啊!你怎么就想不明白呢?朝廷拨的,和地方自筹的能一样吗?”

武从文无比好奇的求教:“董兄赶紧跟我说说,可急死我了!”

董云默默在心里给他又打上了一个“城府不够深”的标签。

“朝廷下拨的都有记录,而且自上而下每一级都要分润,具体到某个人,再多能多到哪去?这地方自筹的可就不同了......”

顿住,喝了杯酒,看看对方满是求知欲的眼神,董云继续解释。

“各地府库肯定没那么多钱,有也不能全出。我朝一向厚待百姓,也不抑制地方上富户多购田产,有事儿的时候,这些人是不是也得慷慨解囊、为国分忧啊?”

武从文懂了。

就是向下摊派呗!

而且恐怕还不止摊派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