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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依依紧紧拽着沈兰英的手,在众人各异目光的注视下,一步步往家的方向走去。

那些目光犹如芒刺在背,有同情的,她们目光中似有怜悯的暗流涌动,仿佛在无声诉说着对沈兰英遭遇的惋惜。

有鄙夷的,她们眼神里满是不屑与轻蔑,或许是对她在家庭中逆来顺受的轻视。

还有幸灾乐祸的,那眼神中透着一股恶意的兴奋,如同在看一场闹剧。

而李依依,她的内心被一种复杂的情绪填满,她的脑海中不断回荡着河边那令人揪心的场景,沈兰英那绝望而又疯狂的模样深深刺痛着她。

而此刻的沈兰英,仿佛只是一具被本能驱使的行尸走肉,机械地在李依依的牵引下前行。

终于回到了家,紧闭的大门,那把熟悉的锁已然不见踪影。李依依深吸一口气,径直推开门,扬声喊道:“奶奶,我回来了,你刚去哪里了啊?沈姐姐要暂时住我们家。”

屋内很快传来李奶奶的回应:“哎,英子来了啊,怎么一身都是湿的啊,依依,先带你英子姐去换身衣服,你妈的衣服还留了不少在家里。”李奶奶的声音平静温和,没有丝毫的追问与责备,只是第一时间关心着沈兰英的状况,让人先去换衣服。

“要不,还是先洗洗吧,英子姐,我去给你兑热水,你先去洗洗。”李依依说完,便拉着沈兰英进了洗澡房。她手脚麻利地提起暖水壶,小心翼翼地兑着热水,调试着水温。等沈兰英开始洗浴的时候,她又匆匆走向爸妈的屋子去找衣服。

“依依,你怎么把人领回来了啊?她们家的事还有得闹呢,而且她也是个立不起来的,要是她真的能立起来,草花也不会死。”李奶奶跟随着进了屋,凑近李依依,压低声音说道。

李依依微微顿了顿,缓缓开口:“虽然她是有点恨其不争,但是这好歹还是一条命啊,如果真的不管她,估计她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如果她再狠心一点,估计王家都逃不过。”她的眼神中透着一丝忧虑,“刚才河边的热闹你是没去看,当时她那股狠劲,真真吓人,我就怕她一个想不开,再做出啥错事,到时候爷爷,和三爷爷他们,可不好交代。”

李依依有自己的考量,她并非一时冲动,也不是突然的圣母心泛滥,而是深知此事若处理不当,恐怕会引发难以预料的大祸。

“你想啊,一个小孩子,生病发烧没救过来还情有可原,但是要是大人出啥事了,就不好交代了,万一她把王家给毒死了,或者放火烧死了,那后果可就严重了。”

“不能吧,她脾气挺软的,应该做不出来这些事吧。”李奶奶也听得毛骨悚然,声音不自觉地拔高了。

“有什么不可能,脾气再软,她也是个失了孩子的母亲,失去了孩子,为了出口气,她能做出任何事。”李依依说完,拿着衣服就出去了。

李奶奶独自站在屋里,不住地叹气:“哎,这都是些什么事啊,造孽啊。”

“依依,依依,沈兰英是不是在你们家,快让她去大队部。”胖婶子跑得气喘吁吁的,人还未到,声音已在大门口炸响。

“胖婶来了,快坐,是谁让沈姐姐去大队部啊?”李依依迎出门去,好奇地问道。

“还能是谁啊,肯定是大队长,和你爷爷啊,还有会计也在,那王婆子在大队部哭天抹泪的,说儿媳妇不孝要杀她,让大队长给她做主呢。真是个不要脸的老虔婆。”胖婶子说起王婆子满脸的不屑,在这李家坳多年,见过婆媳间有矛盾的,可像这般直接导致孙女丧命的恶婆婆,还真是头一遭。

“她胖婶儿,英子在洗澡换衣服呢,等她收拾好,我们就陪她过去大队部,你要是有事就先去忙吧。”李奶奶笑眯眯地说道。

“婶子我不忙,我等着和你们一起送她过去吧,我也想听听这事最后怎么解决。”胖婶子哪里舍得走啊,她对这等热闹之事最是热衷,虽说这热闹里死了个小女娃着实令人惋惜,但这丝毫阻挡不了她那颗八卦的心。

“我去看看沈姐姐收拾好没有。”李依依说完就进了屋,径直往自家澡堂子走去。

刚踏入屋子没几步,就看到抱着湿衣服出来的沈兰英,“沈姐姐……”

“依依,我都听见了,我马上去大队部,呵呵,大不了我就跟那老虔婆同归于尽。”沈兰英的双眼燃烧着浓烈的恨意与决绝的狠劲,那眼神仿佛能穿透一切,让人不寒而栗。

“沈姐姐,你别急,你还这么年轻,可别冲动,这样,你去了大队部后,啥都别管,直接就一口咬定你要报公安,要告王老婆子虐待你儿女,造成她的死亡,你要让她去蹲笆篱子。”李依依紧紧握住沈兰英的手,目光坚定地直视着她的眼睛,“记住,不管她们说什么,你就一口咬定要告她。到时我会帮你说话的,就看你是想分家还是想离婚了。”

沈兰英的身体微微一震,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与挣扎,随后缓缓说道:“依依,如果我选择离婚,那我能不回我娘家吗?我想留在青山大队,我要是回去,我哥嫂还要再把我卖一次的。”

想到娘家,沈兰英的眼泪如决堤的洪水,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她心中对离婚的渴望早已不是一日两日,曾经无数次在深夜里辗转反侧,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可离了婚,她又能何去何从?娘家,那个曾经的避风港,如今却成了她最恐惧的地方,回去等待她的或许是更为凄惨的命运。

“你确定你想离婚吗?做了决定就不能反悔了。”李依依再次郑重地询问。

“我要离婚,我不怕别人戳我脊梁骨,我也想为自己活一次。”沈兰英泣不成声,每一个字都仿佛是从心底深处艰难地挤出,带着无尽的悲戚与坚定。

“好,我知道了,我们去大队部吧,记得一定要坚决,必要时可以发疯,只要你豁得出去,就没什么好怕的。”李依依说完,转身大步往外走。

“走吧,奶奶,胖婶儿,我跟你们一起过去,我也去听听这件事到底要怎么处理!”

“好,走吧,一起,英子啊,不是婶子说你,你脾气也不能太软,这脾气太软是要被人欺负的。”胖婶子边往外走,边对着沈兰英絮絮叨叨。

“好,谢谢婶子,我知道了,以后再也不会了,以后谁欺负我,我就跟谁拼命,反正唯死而已。”

沈兰英话语里满满的都是鱼死网破的决绝,她的脚步不再拖沓,眼神中透着一种从未有过的坚定,仿佛在这一刻,她已彻底告别过去那个懦弱的自己,准备迎接未知而又充满挑战的未来。

一行人缓缓朝着大队部走去,沈兰英的心情愈发沉重,她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过往的种种。

自从嫁入王家,她便开始了无尽的操劳与忍受。王婆子的刁难与苛责,丈夫的懦弱与冷漠,这一切都如同沉重的枷锁,死死地禁锢着她。

而女儿草花,是她在这黑暗生活中唯一的一抹光亮。草花那纯真的笑脸,清脆的笑声,曾经是她坚持下去的动力。可如今,草花却永远地离开了她,那小小的身躯在病痛中渐渐冰冷,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在她心中便是那无情的王婆子。

李依依默默地走在一旁,她深知沈兰英此时内心的痛苦与挣扎。她也在思索着即将在大队部发生的一切。大队长和爷爷都是公正之人,可王婆子的哭闹与狡辩必然不会轻易罢休。而会计,她对他没有太多接触,不知道他具体是个什么性格,他的态度或许也会对事情的发展产生影响。她必须要想办法让沈兰英坚定自己的立场,不能被王婆子的气势所吓倒。

李奶奶则一脸担忧地跟在后面,她心疼沈兰英的遭遇,也担心事情会朝着不可收拾的方向发展。在这小小的李家坳,这样的家庭纠纷一旦处理不好,将会成为众人茶余饭后长久的谈资,更会影响整个村子的风气。

胖婶子却显得有些兴奋,她不停地张望着四周,似乎在期待着能在路上遇到更多的人,好提前分享这即将在大队部上演的“好戏”。她的嘴巴也没闲着,时不时地对着沈兰英念叨着一些劝慰的话,可那话语中更多的还是对八卦的热衷。

不多时,大队部的轮廓渐渐出现在眼前。沈兰英的心跳陡然加快,她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在耳边如雷鸣般轰响。她的手心满是汗水,紧紧地攥着衣角。那座看似平常的建筑,此刻在她眼中看起来无比神圣,但是又让她恐惧不已,因为在今天,在这里,即将决定她未来的命运。

李依依轻轻拍了拍沈兰英的肩膀,给予她一丝安慰与鼓励。众人走进大队部,屋内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大队长坐在正中央的桌子后面,表情严肃。李爷爷坐在一旁,眉头紧锁。会计则在一旁默默地整理着一些文件。而王婆子正坐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着。

“大队长啊,你可要给我做主啊,这个不孝的儿媳妇,她竟然想杀了我啊,我这把老骨头可怎么活啊。”王婆子看到沈兰英进来,哭得更加大声,那声音尖锐刺耳。

沈兰英的身体微微颤抖,她强忍着心中的愤怒与恐惧,按照李依依的叮嘱,大声说道:“我要报公安,你虐待我女儿,导致她死亡,你必须去蹲笆篱子。”她的声音虽然带着一丝颤抖,但那坚定的决心却清晰可闻。

众人顿时一阵哗然,大队长皱了皱眉头,说道:“沈兰英,你先别激动,这事情还没调查清楚,不能随便乱说。”

“我没有乱说,草花生病,她不让我带孩子去看病,就是她害死了草花,我要让她受到惩罚。”沈兰英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眼神却无比坚定。

王婆子一听,立马跳了起来:“你个不要脸的女人,你自己没照顾好孩子,还想赖我,我每天辛辛苦苦帮你带孩子,你竟然这样污蔑我。”

“我们家到底是倒了什么霉,娶了你这样的一个狠毒婆娘啊?儿子,儿子生不出来,现在居然还要杀婆母,要是你这样的人都不受到惩罚,那以后别人家的儿媳妇不都要学你,来不来就把婆婆淹死,那还得了啊。”

李依依见状,赶忙上前说道:“大队长,爷爷,沈姐姐说的是事实。草花生病的时候,沈姐姐想带她去看病,是王婆子阻止了,这一点村里很多人都知道。”

“而且,这毕竟是一条命,哪怕是个小孩子,我建议还是报公安吧,一切是非曲直由公职人员调查取证后裁决。”

这时,一旁的会计开口道:“这件事情确实需要好好调查,不能只听一面之词。”

李爷爷点了点头:“没错,我们要公正地处理这件事。沈兰英,你先说说你的想法,你想要怎么解决?”

沈兰英深吸一口气,说道:“我要离婚,我不想再在这个家待下去了,我要为自己和草花讨回公道,我要让王婆子去蹲笆篱子。”

王婆子一听,又开始哭闹起来:“离婚?没那么容易,你想走就走,我们王家的脸往哪搁?”

大队长呵斥道:“王婆子,你先别闹。沈兰英提出离婚,这是她的权利。不过在这之前,我们要把草花的事情调查清楚。”

“调查,调查什么?那死丫头就是病死的,她死在医院,和我没关系。”王婆子的声音颤抖不已。

“你说没关系就没关系吗?有没有关系,等公安查了就知道了。”沈兰英一点不松口。

“不能报公安,这事已经发生了,草花都入土为安了,就不要再打扰她了,英子,我求你了,那是我妈,我不能让我妈被抓进去啊!”王老三这个懦弱的男人,女儿死他没放个屁,此时他都还在为自己老娘求情。

沈兰英看着眼前痛哭流涕的男人,她觉得自己真是可悲,她定了定神,语气平淡的说道:“要我不报公安也可以,我要离婚,王家还得补偿我100块钱,我的户口要单独分出来,落户在青山大队,我今年干的工分也得全部给我,从此我与王家人再无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