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过彼岸花丛的轻微窸窣声打破了冥河畔的死寂。此地被明令禁止擅入,敢踏足此地的无非是两个存在:死神达那都斯,或睡神修普诺斯。哈迪斯未回头,眼神依然停留在波光粼粼的冥河上。幽绿的河水中,时而有灵魂漂浮而过,带着死后未尽的执念,呢喃着无人能懂的低语。
“修普诺斯,如果你打扰了我的清闲,我不介意让你体验一下冥界的真正愤怒。”哈迪斯语气冰冷,但透着一丝懒散,就像一个对打扰他的虫子不屑一顾的猎豹。
“陛下真是好脾气。”修普诺斯的声音从后方传来,轻快而带笑。他缓步靠近,停在哈迪斯三米开外,低头行礼,笑容恭敬中夹杂着几分玩味:“看来陛下做了个好梦?”
哈迪斯依旧未转身,目光从冥河移开,投向彼岸花丛,眼神冷清:“好梦谈不上,不祥的预感倒是充足。”
修普诺斯心中一凛,神职赋予他对梦境的敏锐感知,但哈迪斯的梦却像是被遮蔽了一部分。他不敢再随意多言,只低眉垂首,将来意道明:“塔尔塔罗斯殿下请您前往深渊,有要事相商。”
冥王殿,耸立在冥府的核心,长年被浓重的阴霾笼罩。哈迪斯从花丛中起身,鸦黑的长发顺着他的动作垂落,翠绿的眼瞳宛若冻结的湖泊,没有一丝波动。他迈步走向冥王殿,步伐沉稳,每一步都仿佛踩在生与死的交界线上,带着一种肃杀的威仪。修普诺斯默默跟在身后,不敢再多言,只有脚步声在这片死寂之地回荡。
冥王殿内的空气像是凝固了一般,寂静得令人压抑。哈迪斯一进入大殿,便感到一道深沉的气息笼罩了整个空间。那气息就像深渊本身,既古老又不可捉摸。他微微抬眼,看到塔尔塔罗斯已经端坐在神座上。
塔尔塔罗斯从阴影中露出半张脸,冷峻的目光注视着哈迪斯,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他的声音低沉,仿佛直接从深渊里传出:“你来的比我预想的快。”
哈迪斯站定,神色平静而冷漠:“深渊的主人开口,我当然不能迟到。不过,塔尔塔罗斯殿下,是什么让您大驾光临冥府,还是说您终于厌倦了深渊的孤寂?”
塔尔塔罗斯轻笑,手指敲击着神座的扶手,发出清脆的声响:“乌拉诺斯逃狱了。”
一句话,如寒冰直插冥府的死寂中。哈迪斯的脸色未变,甚至连语调都没有一丝波动:“哦。”
塔尔塔罗斯微微挑眉,似乎对哈迪斯的平淡反应感到意外。他补充了一句:“……是今天刚刚发生的事情。”
“除此之外呢?”哈迪斯抬起眼,翠绿色的瞳孔直视塔尔塔罗斯,淡淡问道,“殿下找我,仅仅是为了通报这个消息吗?”
塔尔塔罗斯并未直接回答,而是继续说道:“你看起来很镇定,甚至有些过分了。假如你以为我能轻易找到乌拉诺斯,就太天真了。他用某件宝物遮蔽了自己的气息,我无法在深渊中感应到他的行踪。”
哈迪斯眼底浮现一抹不易察觉的光芒。他的脑海迅速过滤出可能的宝物,最终一个名字脱口而出:“库内埃?”
塔尔塔罗斯点了点头,神色难得露出一丝赞许:“你的头盔被偷走了,借此掩盖了乌拉诺斯的行踪。而偷走它的人——正是你的冥后,珀耳塞福涅。”
哈迪斯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他曾以为窃取这件冥府至宝的是哪个胆大包天的外来神只,却没想到是自己的妻子。他沉默了一瞬,冷冷问道:“她怎么会与乌拉诺斯扯上关系?”
“这个问题,”塔尔塔罗斯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怀好意的笑,“或许你应该亲自问她。”
哈迪斯面色无波,实则心中已有一丝隐隐的不安。他深知珀耳塞福涅的性情温婉,但在极乐净土独处多年,难免会有旁人乘虚而入。更何况,能说服她偷走库内埃,必然有更深的阴谋。
“克洛诺斯和其他提坦是否安然无恙?”哈迪斯试探性地问。
塔尔塔罗斯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这可不好说。我的职责只是看押乌拉诺斯,至于其他问题,盖亚未曾要求我负责。”
哈迪斯盯着塔尔塔罗斯,翠绿色的瞳孔中浮现出淡淡的怒意。他知道塔尔塔罗斯所言非虚,但他的语气却隐隐暗示着——第一序列的其他存在,尤其是耶稣与陈清明,或许早已卷入了这场逃狱风波。
哈迪斯陷入了沉思。他从未低估过第一序列的复杂性,也从未真正相信过序列间的壁垒。随着耶稣与陈清明不断崛起,他们的力量不仅打破了时间的规则,还极有可能对神只的地位造成威胁。
“如果乌拉诺斯逃离冥府,他会去哪里?”哈迪斯低声问。
塔尔塔罗斯微微一笑:“或许,他会寻找旧日盟友,唤醒那片沉寂已久的提坦之地。或许,他会试图夺回神王的王座,甚至颠覆序列的秩序。”
哈迪斯冷冷地开口:“无论他想做什么,我都不会允许。他曾是神王,但现在,他只是一名囚犯。”
塔尔塔罗斯站起身,幽幽地说道:“那么,祝你好运,冥王陛下。希望你能够在耶稣与陈清明之前,找到乌拉诺斯。”
哈迪斯目送塔尔塔罗斯离开,翠绿色的眼瞳中浮现出寒意。他心中已然明白,这场逃狱事件,或许不仅仅是乌拉诺斯的复仇计划,更是某些深埋的阴谋,将第一序列与第二序列的命运交织在一起。
夜风在冥界从不温柔,它携着来自深渊的寒意,掠过哈迪斯身侧,吹动了彼岸花丛的片片花瓣。这片鲜红的花海,是冥界最美丽却也最危险的景象。花瓣落入冥河,瞬间被河水侵蚀殆尽,只剩下漆黑的涟漪扩散开去。哈迪斯站在河畔,衣袍随风翻飞,翠绿色的双瞳映射出无尽的黑暗。
“珀耳塞福涅……”他的喃喃自语被风卷入夜空,飘向未知的角落。
冥界的静谧中,一道低不可闻的笑声忽然传来,如同锋利的冰刃刺入耳膜。哈迪斯眉头一皱,猛地转身,四周却空无一人,只有彼岸花随风摆动。那笑声如幻影一般,顷刻消散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
极乐净土,冥界中唯一一片充满生机的土地。这里春意盎然,温暖的阳光常年洒在柔软的草地上,鲜花与绿树相伴,宛若凡世的世外桃源。然而,这一切却是由冥后珀耳塞福涅的力量维系而成。她在这里沉眠多年,几乎未曾踏足冥府的其他地方。
此时,在极乐净土的深处,一抹身影缓缓浮现。那是一个高挑的女人,披着华贵的薄纱,长发如夜色般漆黑,垂至腰际。她的面容绝美,却带着一抹不属于生者的冷艳。正是春之女神,珀耳塞福涅。
珀耳塞福涅的手中攥着一顶漆黑的头盔——库内埃。它散发着浓郁的冥界气息,但此刻却被某种不寻常的力量所污染,隐隐泛着深红色的光芒。
“这是最后一步了……”她低声喃喃,语气中透着一丝焦虑和隐隐的决然。
突然,身后的草地上响起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珀耳塞福涅猛然转身,却见一个身穿白袍的男人从光影中走出。他眉眼深邃,唇角带着温柔的笑意,那双蓝色的眼眸如同星辰般深邃,散发出令人难以抗拒的魅力。
“耶稣?”珀耳塞福涅瞳孔一缩,握紧了手中的头盔。
“冥后陛下。”耶稣微微一笑,语调温和,但目光却锋利得仿佛能看透她的灵魂,“看来,你的秘密比我想象中更加深邃。”
珀耳塞福涅冷冷地看着他,沉声问道:“你怎么来到这里?极乐净土从不欢迎外人。”
耶稣抬起手,虚空中浮现出一道金色的光芒。他微笑道:“冥界的规则虽强,但终究挡不住我,尤其是在第一序列与第二序列的壁垒变得脆弱之后。冥后陛下,你知道我为何而来。”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珀耳塞福涅语气冷漠,将头盔藏于身后,“如果你想挑衅冥界,请回去告诉哈迪斯,他的冥后从未畏惧威胁。”
“威胁?”耶稣低笑了一声,神色淡然,“不,我不是来威胁你的。我是来告诉你,你的计划已经暴露。”
珀耳塞福涅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她凝视着耶稣,试图从对方的神情中找出破绽。然而,耶稣的脸上依旧是那抹温和的笑意,既真诚又让人捉摸不透。
“你以为你的举动能够瞒过塔尔塔罗斯的眼睛吗?”耶稣淡淡说道,“库内埃并非只是藏匿之物,它还携带着冥界的核心力量。你将它交给乌拉诺斯,难道不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珀耳塞福涅的身影微微一颤,但很快,她恢复了冷静:“乌拉诺斯的逃离是必然的,他的力量不应被永远囚禁。难道你不明白吗?塔尔塔罗斯只是想利用他的监禁维持深渊的稳定,但这终究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所以你的解决办法就是释放他?”耶稣的语气依然温和,但眼中的光芒却更为锐利,“你将整个冥界,甚至是第一序列,都置于危险之中。”
珀耳塞福涅沉默了片刻,语气低沉地说道:“耶稣,你无法理解。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
她的话未说完,整个极乐净土骤然震动起来。天空中原本明媚的阳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浓厚的阴云和红色的闪电。草地上的花朵枯萎凋零,空气中弥漫着强烈的压迫感。
“他来了。”耶稣抬头,眼神一凝,“看来我们没时间争论了。”
天空被撕裂,一道巨大而威严的身影从裂隙中缓缓降临。那是一个散发着无穷威压的男子,周身笼罩着古老而神秘的气息。他的目光如同深渊般深邃,脚步踏过大地时,连极乐净土都在颤抖。
“乌拉诺斯……”珀耳塞福涅低声唤道,目光复杂。
乌拉诺斯低头看向她,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谢谢你,珀耳塞福涅,没有你的帮助,我恐怕还要继续忍受深渊的囚禁。”
耶稣站在一旁,神情冰冷:“乌拉诺斯,第一序列的平衡不容你破坏。”
乌拉诺斯的目光转向耶稣,轻蔑地一笑:“平衡?你们这些后辈,何时有资格教训我?我的存在本就是平衡的基石,既然你们不懂得珍惜,那就让我亲自打破它。”
随着乌拉诺斯抬手,一股恐怖的力量涌动起来,整个极乐净土瞬间崩塌,化为一片废墟。
乌拉诺斯的笑声宛如雷霆回荡在天地之间,伴随着他的身影缓缓升腾,极乐净土彻底陷入崩塌。天空撕裂开巨大的口子,宛若一只无形的眼睛俯视着冥界,令一切生灵不寒而栗。珀耳塞福涅的手颤了颤,紧紧攥着手中的库内埃,她的目光从乌拉诺斯转向耶稣,满是复杂和挣扎。
乌拉诺斯的气息铺天盖地,他的目光锐利而冰冷,宛若在审视一群不自量力的孩童。他的存在,仿佛浓缩了宇宙开辟时的狂暴与威严,每一步都让大地微微震动。
“你们这些自诩新时代的神只,只不过是在我的阴影下苟延残喘。”乌拉诺斯缓缓抬起手,一柄漆黑如墨的长矛在他手中凝聚成形,散发出无与伦比的毁灭气息。他看向耶稣,语气中透着蔑视,“让我看看,你们能否让我稍稍感兴趣。”
耶稣没有退缩,他的蓝眸中燃起金色的光辉,手中浮现出一柄十字光剑。剑身宛如流动的太阳光辉,散发出纯净而强大的力量。他沉声道:“乌拉诺斯,你的时代已经过去。如今的秩序,由我们来掌控。”
在这场注定轰动两大序列的决战背后,另一场更加隐秘的博弈正在酝酿。
在奥林匹斯山的顶端,神王殿内辉煌的金色光芒照亮了整个宫殿,宙斯坐在神王的宝座上,双手交叠,目光深沉地注视着远方的天空。他的身旁,智慧与预言女神忒弥斯静静站立,手中捧着象征未来的天平与卷轴。
“陛下,乌拉诺斯的复苏将彻底打破序列的平衡。您真的打算将这一切交给哈迪斯和耶稣去解决?”忒弥斯的声音温和而低沉,带着难以掩饰的忧虑。
宙斯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他低声说道:“哈迪斯的冥界,是唯一能够牵制乌拉诺斯力量的地方。而耶稣的出现,是另一重平衡的关键。这场斗争,不仅仅是为了序列的安稳,更是为了清除真正的隐患。”
忒弥斯微微蹙眉:“真正的隐患?”
宙斯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缓缓站起身,目光穿过神王殿巨大的拱窗,望向遥远的星空。他的语气变得低沉而冷冽:“乌拉诺斯的存在,本是宇宙秩序最初的基石,但他那根深蒂固的权力欲望注定会成为阻碍。我会借这一战之机,彻底打碎他的统治余威。”
忒弥斯神情微变,似乎隐约猜到什么:“所以您故意让哈迪斯成为第一序列之主……是为了吸引乌拉诺斯的注意力,让他误以为我们在试图重新划分序列权力?”
宙斯点了点头,目光依旧深邃:“哈迪斯的沉稳和冷静,正是他最好的伪装。而他一旦受到威胁,便会迫使乌拉诺斯露出真实目的。到那时,真正的对局才会开始。”
与此同时,冥界已化作战火纷飞的修罗场。乌拉诺斯抬手间,狂暴的能量风暴席卷而出,将大地撕裂成无数深渊裂缝。彼岸花丛尽数化为灰烬,冥河的水流因力量的冲击掀起滔天巨浪。
耶稣的金色光剑与乌拉诺斯的黑暗长矛狠狠碰撞在一起,两种截然相反的力量互相吞噬,激起的能量波动甚至震动了冥界的壁垒。
珀耳塞福涅站在战场的边缘,神色复杂地看着这一切。她的内心充满矛盾——乌拉诺斯的复苏本是她的计划之一,但事情的发展已经远远超出她的掌控。
“珀耳塞福涅!”耶稣的声音如雷鸣般响起,“拿出你的力量,否则冥界将被彻底毁灭!”
珀耳塞福涅握紧了库内埃,目光在耶稣与乌拉诺斯之间游移不定。最终,她咬紧牙关,将头盔戴在头上。瞬间,库内埃释放出强大的黑暗能量,笼罩了整个战场。
乌拉诺斯停下动作,目光冷冷地扫向珀耳塞福涅:“看来你终于决定站出来了。不过,你真的以为能用冥界的力量对抗我?”
珀耳塞福涅没有回答,而是抬手挥动黑暗能量,直接将乌拉诺斯的攻击扭曲。与此同时,她低声对耶稣说道:“如果你想打赢这一战,就听我的指挥。”
耶稣微微点头,金色光剑化作一道光辉环绕全身。他的目光燃起了熊熊斗志:“冥后陛下,希望你的计划奏效。”
冥王殿前,哈迪斯的身影如一尊雕塑般伫立,他的长袍在夜风中微微飘动,似乎与这片大地融为一体。那一刻,整个冥界的气息都因他的存在而变得肃杀和凝重。翠绿色的双眸中映射着远方战火的光辉,仿佛两颗被赋予生命的冷星,透出冷静而致命的光芒。
“塔尔塔罗斯。”他低声唤道,声音如远古钟鸣般低沉而回荡。
随着他的声音,黑暗之中突然涌现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压迫感。虚空扭曲,深渊的气息仿佛从遥远的古老时代穿越而来,一道模糊而庞大的虚影在哈迪斯的身后缓缓显现。
那是塔尔塔罗斯,深渊的主宰,初代神中最为神秘的存在之一。他的面容朦胧,似乎时刻与深渊融为一体,只有那双犹如恒星坍塌般深邃的眼睛,散发出难以抗拒的威压。
“哈迪斯。”塔尔塔罗斯的声音低沉中带着讥讽,“我还以为你会继续保持那份冷眼旁观的姿态。毕竟,你一直对这些争端并不上心。”
“冥界的安稳,是我的职责。”哈迪斯冷冷说道,“但这份职责不是任人践踏的理由。初代神王的复苏,不只是威胁冥界,更会打乱整个序列的平衡。我不会让他毁掉这一切。”
塔尔塔罗斯微微扬起嘴角,语气中透着几分兴味:“你终于不再抱着旁观者的心态了?很好,这才是冥王该有的模样。那么,这一次,你会用什么样的方式来结束这场混乱?”
哈迪斯没有回答,而是缓缓抬起了手。他的指尖涌动着浓烈的黑暗力量,那是属于冥界的源泉,蕴含着毁灭与重生的法则。随着他的动作,整个冥界的气息发生了惊人的变化——天空逐渐黯淡,宛如无数乌云从四面八方涌来,将所有的光芒吞噬。
远方的战场上,乌拉诺斯的笑声戛然而止。他的目光转向了哈迪斯所在的方向,眉头微微皱起。“这气息……冥界的力量在苏醒?”
珀耳塞福涅在他身后神色复杂,她握着库内埃的手微微一紧,低声说道:“他终于出手了。”
耶稣站在战场的另一侧,手中的金色光剑微微颤动。他感受到了冥界深处那股无法忽视的力量,像是一头刚从深渊中苏醒的远古巨兽,带着无法抗拒的威压。他轻声道:“哈迪斯……不愧是冥王。”
乌拉诺斯冷笑一声:“哼,哈迪斯的确是个麻烦,但冥界的力量再强,也不过是我的时代的遗物。它不足以阻止我。”
然而,就在此时,整个战场突然震动起来。大地裂开无数深渊般的裂缝,浓烈的黑暗从中涌出,仿佛要吞噬一切。乌拉诺斯的目光一沉,他意识到,这不仅仅是哈迪斯的力量,更是冥界整个本源的觉醒。
冥河的水流开始逆转,彼岸花的花瓣纷纷飘落,每一片都闪烁着幽冷的光芒,像是为哈迪斯的到来铺就的道路。从冥河的尽头,哈迪斯的身影缓缓显现。他的长袍在黑暗中猎猎作响,手中握着一柄漆黑的双刃镰刀,散发出毁灭与终结的气息。
他的双眸冷冷扫过整个战场,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只有绝对的威严。他看向乌拉诺斯,声音如寒冰刺骨:“初代神王,冥界不是你撒野的地方。今日,我会让你明白,这片土地的规则,由我说了算。”
乌拉诺斯冷笑一声:“区区一个冥王,也敢向我挑战?哈迪斯,你的狂妄会付出代价。”
“狂妄?”哈迪斯微微一笑,笑意却冰冷至极。他将镰刀轻轻挥动,一道巨大的黑色光刃从中飞出,直接将大地劈开。无尽的黑暗力量从裂缝中涌出,仿佛要吞噬整个战场。
“让我看看,你的时代的余威,究竟还有多少价值。”哈迪斯低声说道,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已化作一道黑影,直奔乌拉诺斯而去。
哈迪斯与乌拉诺斯的碰撞宛如宇宙的爆发,每一次交锋都引发巨大的能量风暴,将周围的一切彻底摧毁。耶稣与珀耳塞福涅退到了战场的边缘,看着这一切的发生,神情各异。
珀耳塞福涅低声说道:“他在用冥界的本源力量与乌拉诺斯抗衡,但这种力量不是没有代价。”
耶稣微微皱眉,注视着战场中心那狂暴的能量漩涡:“这场战斗,不仅仅决定冥界的命运,更可能影响整个序列的平衡。”
“所以我们不能袖手旁观。”珀耳塞福涅的语气突然变得坚定,她将库内埃递向耶稣,“用这力量帮助哈迪斯。否则,冥界将不复存在。”
耶稣接过库内埃,手中的光剑与头盔的力量融合,化作一柄散发着黑金光辉的圣枪。他的目光坚定如初:“既然如此,那就让我们共同终结这一切。”
远方,塔尔塔罗斯的虚影在黑暗中默默注视着这一切,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哈迪斯,耶稣,你们是否真的明白,这场棋局的终点在哪?”
在泰坦世界南部,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硫磺味,混杂着灼热与腐朽的气息,令人窒息。这里是塔尔塔洛斯,被称为“焦灼之地”,是泰坦世界最为阴暗的角落。浓重的灰暗烟尘遮蔽了一切,即使强大的泰坦神明,也难以看清周围。漫天的火焰与烟雾交织,仿佛永恒不息的地狱图景。
这是死亡的归宿,无数泰坦巨人在寿命将近时选择来到这里,迎接生命的终结。而更为惊悚的是,这里囚禁着那些异域强大的存在——不论是被征服的强者,还是泰坦世界自己衍生出的恐怖生物。塔尔塔洛斯,无疑是力量与规则交织下的绝望深渊。
宙斯站在这片焦灼之地的边缘,他的目光沉静,但周身的雷霆之力却在不断涌动,如同无声的宣告。他每走一步,脚下的地面都被雷电划出焦黑的痕迹。他是雷霆之神,泰坦的王者之一,如今站在这片土地上,既是征服者,也是见证者。
在通往塔尔塔洛斯深处的途中,宙斯的目光扫过一名盘膝而坐的泰坦神明。这名四级的泰坦巨人低垂着头,身上散发出近乎枯竭的生命气息,仿佛随时都会化作灰烬消散在风中。宙斯停下脚步,长长叹息了一声。
“无尽的战争,带走了太多的生命。”他的声音低沉而带着一丝惋惜,“能在生命尽头归于故土,也许是你最后的安宁。”
他没有多言,迈步继续向前。他知道,前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在等待着他。
塔尔塔洛斯的最深处,一座黑色的巨塔高耸入云,像是连接这片大地与天穹的桥梁。巨塔被浓雾与焦烟环绕,仿佛隐藏在永恒的夜色中,让人看不见尽头。这是泰坦世界最为恐怖的牢笼,乌拉诺斯亲手打造,用众神权杖的力量与规则,将强大的囚徒锁死于此。
宙斯站在巨塔前,感受到其中传来的压迫感。这压迫不仅源于囚禁在塔中的恐怖存在,更来自乌拉诺斯留下的规则烙印——那些负面法则的存在,如同枷锁,禁锢着每一位囚徒的力量与意志。
他轻轻推开巨塔的大门。大门发出低沉的轰鸣声,伴随着阵阵焦灼的气息扑面而来。由于宙斯体内纯正的泰坦血脉,大门没有触发任何防御机制。但他知道,这里并非毫无防备。一旦踏入其中,便会直面泰坦规则与深渊法则的双重压迫。
在常规认知中,巨塔的上层关押着泰坦神族征服各个星域时俘获的强大异域生物。这些囚徒曾经是所在世界的巅峰存在,如今却被镇压在巨塔中,沦为无声的恐惧象征。然而,宙斯此次的目标却并非这些存在,而是巨塔的底部——一个连许多泰坦神明都未曾知晓的秘密。
宙斯站在巨塔的中央,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毫不犹豫地划破皮肤。鲜红的血液滴落在地面,触发了隐藏在塔底的古老阵法。随着阵法的启动,一道幽深的通道缓缓显现,直通巨塔的底层。
“只有血脉的传承者才能开启通道。”他喃喃道,目光中闪过一丝冷意。
他沿着通道缓缓前行,四周的温度迅速上升,焦灼的气息变得愈发浓烈。脚下的道路逐渐被岩浆环绕,赤红的光芒映照在他的脸上,显得格外冷峻。
通道的尽头,是一片无尽的熔浆池。汹涌的岩浆如同怒海般翻腾,散发出毁灭的气息。在熔浆的中央,无数条粗壮的锁链交织成网,将两道巨大的身影牢牢钉死在中心。
独目神和百臂神。
这两位巨人是泰坦神族最古老的存在,与乌拉诺斯和盖娅同一时代。他们曾经是泰坦世界的力量化身,象征着压倒性的威能。但如今,他们的躯体早已被囚禁的岁月所削弱,昔日的辉煌化作一片虚无。
独目神缓缓睁开唯一的巨眼,赤红的瞳孔宛如岩浆般炙热。他的目光落在宙斯身上,声音低沉如雷:“乌拉诺斯的后代?你来这里做什么?”
与此同时,百臂神的声音也在空气中响起,带着无尽的讥讽与怒意:“雷霆之神,你是来嘲笑我们的失败,还是来延续你父辈的暴政?”
宙斯站在熔浆池边缘,直视着两位巨人。他的目光中没有怜悯,也没有敌意,只有深深的复杂。他缓缓说道:“我不是来嘲笑你们的。我来,是为了打破这座囚笼的命运。”
独目神发出一声冷笑:“打破?乌拉诺斯的规则依然禁锢着我们,你能做什么?”
宙斯没有回答。他抬起手,雷霆之力在他的掌心凝聚,迸发出耀眼的光芒。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如同雷鸣般回荡在熔浆池上方:“今日,我要改变泰坦的未来,无论代价为何。”
独目神与百臂神的目光深邃起来,他们似乎从宙斯的语气中感受到了久违的决心与力量。
熔浆池的上空,雷霆的光芒逐渐与红色的火焰交织,宙斯的宣言化作了震动整个塔尔塔洛斯的回响。
塔尔塔洛斯深处,熔浆池上空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宙斯的雷霆之力在手中逐渐聚集成一团耀眼的电光,他的每一句话都蕴藏着不可撼动的决心。而对面的独目神与百臂神,尽管曾经叱咤一时,但被囚禁的岁月已将他们的傲骨压弯,只剩下那一抹残存的骄傲在支撑着他们。
“打破命运?宙斯,你太天真了!”独目神发出低沉的冷笑,他那硕大的赤红眼睛盯着宙斯,声音中夹杂着讥讽与疲惫。“我们曾经尝试过千百种方法,但这片熔浆池,这些锁链,以及乌拉诺斯的规则烙印,它们比你想象的还要强大!”
百臂神的声音则更显暴躁,粗哑的嗓音宛如崩裂的山岩:“如果真的能打破枷锁,那你父亲克罗诺斯为什么不来?你不过是乌拉诺斯血脉的一部分,有何资格谈改变?!”
宙斯没有理会他们的质疑,反而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他抬头望向熔浆池上方那无尽的虚空,低声道:“你们说得不错。克罗诺斯不会来,乌拉诺斯也不会放手。可是,正因为他们不会做,我才必须来。”
宙斯的手掌一翻,那团雷霆之光忽然扩散开来,蔓延到整片熔浆池的上空。雷电与火焰交织,形成一道惊人的屏障。随着雷电的扩散,熔浆池周围的规则烙印开始显现,像无形的锁链般在虚空中浮现出复杂的符文。这些符文泛着暗红色的光芒,仿佛在嘲笑任何试图打破它们的存在。
“这些规则,是乌拉诺斯亲手铸造的。”宙斯低声说道,眼神中透着一丝肃穆。“而我,作为他的血脉,是唯一能够与之抗衡的钥匙。”
随着宙斯的话音落下,他的身体散发出越来越强烈的光芒,那是雷霆与泰坦血脉的结合。雷霆的轰鸣声震耳欲聋,连熔浆池都开始剧烈翻涌。独目神与百臂神感受到这股力量,不由得露出惊讶的神色。
“这……这是乌拉诺斯的气息!”独目神低声惊呼,他的独眼瞪得浑圆,几乎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切。
百臂神则低声咒骂道:“这小子……居然真的敢用血脉与规则对抗!”
宙斯没有停下,他的手掌缓缓抬起,雷霆的光芒凝聚成一道巨大的闪电,直指熔浆池的中心。那些符文在闪电的照耀下开始剧烈颤抖,似乎正与宙斯的血脉产生共鸣,同时也在试图反击。
“用血脉唤醒规则,用雷霆引爆秩序。”宙斯的声音低沉且坚定,“你们两位,准备迎接自由吧!”
随着宙斯的力量不断增强,那些缠绕独目神和百臂神的锁链开始发出刺耳的嗡鸣声。锁链的每一次颤抖,都带动整个熔浆池的翻腾。赤红的熔浆飞溅,灼热的气息席卷而来,但宙斯的雷霆之力却牢牢地保护住他不被侵蚀。
独目神与百臂神感受到锁链的松动,不由得露出复杂的表情。他们曾经是泰坦世界的象征,是第一代巨人的化身,但如今却沦为这片熔浆池的囚徒。即便希望近在眼前,他们的内心却依然充满质疑与矛盾。
“宙斯,你真的能做到吗?”独目神低声问道,语气中难掩怀疑。
“你应该问问自己,”宙斯冷冷回应,“当真正的自由摆在你面前时,你们是否还记得如何去掌握它。”
百臂神怒哼一声:“废话少说,快点动手!不然连你的命也搭进去!”
宙斯不再答话,双手猛然合拢,雷霆之力汇聚成一道巨大的闪电,狠狠地击中熔浆池中心的锁链连接点。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锁链断裂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塔尔塔洛斯中。
锁链的崩断带来的是一场剧烈的震动,整个塔尔塔洛斯都开始颤抖起来。那些符文在锁链断裂的瞬间全部湮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耀眼的雷光。
独目神与百臂神的身躯从锁链中挣脱出来,他们庞大的身影笼罩在熔浆池的上空,释放出令人心悸的压迫感。尽管他们的力量因为漫长的囚禁而变得虚弱,但此刻的他们,依然展现出了泰坦巨人的威严。
“我们……自由了。”独目神低声喃喃,他的独眼中透出一丝不敢置信的神色。
百臂神则发出一声低吼,声音中夹杂着愤怒与喜悦:“是啊,我们终于自由了!宙斯,你这小子,居然真的做到了!”
然而,宙斯的脸上并没有露出喜悦的表情。他的身体摇晃了一下,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刚刚的雷霆爆发不仅耗尽了他的力量,也让他承受了规则反噬的痛苦。
“自由是有代价的。”宙斯轻声说道,抬头看向两位巨人,“现在,你们的选择是什么?是复仇,还是……重新开始?”
独目神与百臂神对视一眼,彼此的目光中都带着复杂的情感。他们曾经是泰坦的象征,是乌拉诺斯时代的英雄,但如今的泰坦世界早已不属于他们。
“复仇?”独目神冷笑了一声,“复仇的对象早已高高在上,我们现在不过是残破的躯壳,如何与之抗衡?”
百臂神沉思片刻,低声说道:“宙斯,你解放了我们,但也让我们面对一个问题——我们还能在这个时代找到自己的位置吗?”
宙斯抬起头,尽管虚弱,但他的声音依然坚定:“位置不是别人给的,而是你们自己争取的。泰坦世界的未来不止属于乌拉诺斯或克罗诺斯,而属于所有愿意为它而战的人。”
两位巨人沉默了片刻,最终同时点了点头。
“或许你是对的。”独目神说道,他的独眼中透出一丝久违的光芒,“我们会为泰坦的未来而战。只不过,你也要记住——这条路,并不容易。”
宙斯微微一笑,低声说道:“没有一条改变命运的路是容易的。”
在熔浆池渐渐平静之后,整个塔尔塔洛斯依旧弥漫着焦灼与硫磺的气息。被释放的独目神和百臂神高大的身影矗立在浓雾中,他们注视着宙斯,这个后辈身上所散发的威严令他们感到陌生,却又充满敬意。
独目神低头凝视着熔浆池中散发余热的岩浆,缓缓开口:“宙斯,你释放了我们,甚至以雷霆之力震动了乌拉诺斯留下的规则烙印。可你有没有想过,乌拉诺斯会怎么回应?”
宙斯脸色微微苍白,但眼神依然坚定,他缓缓直起身来:“我从不幻想他的宽恕。我来这里的每一步,都做好了迎接雷霆风暴的准备。乌拉诺斯若是要阻止,就让他来吧!”
百臂神发出一阵粗犷的笑声:“够胆识!你不像克罗诺斯,更不像乌拉诺斯。或许,你真有可能改变这个腐朽的世界。”
宙斯扫视两人:“但改变世界不只是我的责任。你们才是泰坦第一代的象征,你们有比我更深厚的传承和威望。我释放你们,不仅是为了自由,更是希望你们能为泰坦未来重新振作!”
百臂神的笑声逐渐止住,他沉默片刻,然后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可是宙斯,未来的路,不是光靠几句豪言就能走通的。”
宙斯并没有回答,而是用行动回应了他们的担忧。他双手缓缓合拢,将最后一丝雷霆之力凝聚成一个符文,浮现在熔浆池上空。
“这是我的承诺。”宙斯声音低沉,但却回荡在整个塔尔塔洛斯,“只要我还活着,泰坦世界的未来必然属于每一个为它而奋斗的存在!”
符文散发出耀眼的光芒,将周围的浓雾驱散了一部分。独目神与百臂神同时感到一阵温暖,那种沉重的囚禁感似乎消散了不少,久违的力量逐渐回归他们的身体。
但与此同时,宙斯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额头冷汗涔涔。他硬撑着站立不倒,直到符文完全融入熔浆池,才缓缓松了口气。
“宙斯!”独目神的声音透着一丝焦急,“你消耗过多,会引来规则反噬!”
宙斯没有回应,他的身体摇晃了一下,但依旧强撑着站立。他抬起头,望着远方的虚空,淡淡说道:“泰坦的规则从来是代价的规则。如果连自己都无法承受,又如何能改变世界?”
百臂神的眼神变得复杂。他注视着这个年轻的神明,心中不禁感慨:“或许,这才是泰坦需要的王。”
(第127章到此结束,感谢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