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没有在小凉山买到两匹骡子。
只能同乘。
最开始,司安和陆识月双方都有些别扭。
后面就淡定了。
距离这西山村还有百米远的距离的时候,陆识月坐在司安的怀中,表情严肃。
“我仿佛闻到了腐肉的臭味。”
司安沉吟:“是啊......五天前,我亲眼看到,这么大的一个村落,无人生还。”
“所有人都被残忍杀害了。”
“五天,尸首无人收敛,便是冰天雪地的时候,也该臭了。”
听到这里,陆识月不说话了。
骡子向前慢慢的走着。
越来越近。
一股冲天的恶臭,萦绕在了两个人的周身和鼻尖儿。
陆识月从怀中掏出了两方带着幽然冷香的手帕,一块留给自己,一块递给司安。
“围住口鼻,莫要中毒。”
尸体长久腐烂发酵,是会产生毒气的。
司安闭口不言,只默默的接了过来,随后系在了脸部。
和陆识月身上同出一辙的冷香,送入鼻腔,冲散了那股恶臭。
让司安的脑子霎时清醒了些许。
越往里走,尸体便越多。
场面也愈发的惨烈。
横七竖八的尸体。
可是奇怪了。
尸体虽然多。
但是只有鞑靼骑兵的
并没有村民的尸体......也没有司安随行的京畿侍卫和士兵的尸体。
司安抿唇,神色莫名。
风雪将此地的痕迹掩盖了大半。
已经无法判断,这场战斗,最后结束在哪里。
而还活着的人,究竟逃往了哪个方向。
只留下了遍地尸体,还有冲天的血气。
司安感觉又有些晕头转向了。
两人在村落当中来来回回,转悠了好久,试图寻找一些个蛛丝马迹。
可都是徒劳无功。
没办法。
两人只能转身离开。
骡子的速度不算太快,等到离开了那股恶臭后,司安彻底的忍不住。
陆识月虽然在崖底很久,也见识过重伤的人,比如司安。
可也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多尸体的场面。
还是形状那样狰狞的,已经腐烂的尸体。
“停......停下......”
捂着嘴巴。
虽然已经离开了很远距离,可陆识月却觉得那种恶臭,还是若有似无的萦绕着。
司安闻言立刻勒住了绳子,骡子站立原地。
陆识月翻身下去。
“呕——”
掀开了面巾,扔到一边。
陆识月便开始呕吐起来。
司安拧眉,眼底充斥着悲伤,可还是凑上前,将水递到了陆识月的嘴边。
“第一次看这种场面吧?”
对于陆识月的反应,司安很愧疚。
“下次不让你看了。”
这次是将人留在外面很危险,这才会一起进去的。
陆识月喝了一口,漱了漱。
随后狼狈的摆摆手。
“不用管我,自己缓一会而就好了。”
“倒是你,怎么说,看出什么来了吗?”
司安的确看出了些许不对劲的地方。
“五天前,我和士兵前来此地的时候,遍地都是村民的尸体,但是今天过来,百姓还有士兵的尸体,已经不见了。”
“而村外,却是多了一片的土包。”
陆识月平复了一下心情,开口道:“是有人,为他们收敛了尸骨?”
尸骨未寒,死不瞑目。
司安点头:“让亡人入土为安,向来是我们的习俗,可不是那群该死的鞑靼人的。”
“应当是后续有人返回此地,特意掩埋了国人的尸体。”
“而能有力量还有功夫这样做的,可并非几个人的商队能够做到的。”
“应当是军队。”
司安说到这里,闭了闭眼。
再次睁开,眼中闪过了一抹暗色的光。
“那天晚上,应该出现了意外,也许是有援军赶到,救了我的人,又将此地的尸体掩埋。”
“但是......”陆识月迟疑开口。
“还有另一种可能,不是吗?”
陆识月却不是不谙世事的纯良小姑娘。
在崖底的时候,被师父传授功夫和机关术的同时,也没有忘记学习人世间的人情冷暖。
甚至在坠崖之前,陆识月就已经见识过人性这个东西了。
“是啊......你说的很对。”
另一个可能就是,援军感到了。
可是却太迟了。
深吸一口气。
想了想,司安脑海当中灵光一闪。
他猛地抬头,看向了陆识月。
“我有办法了!”
陆识月一愣:“什么?”
“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司安说着,一手拉住了陆识月的袖子,转身朝着骡子的方向过去。
陆识月就这么被他拉拽着。
良久无言。
两个人重新上了骡子。
随后司安调转骡子的行进方向。
这个做法,让陆识月有些摸不到头脑。
“这是要去哪里?”
“天色已晚,不找个地方休息吗?还要继续赶路?”
司安摇摇头:“要先去我坠入谷底的那个地方去看看。”
“你要知道,大魏的官员都是有印信的。”
“能够证明我身份的东西,应当被我遗落到了附近。”
“我们必须去看看,那地方偏僻,若包袱不见了,定然是我的人还有活口。”
“他们在被救援之后,将我的东西捡走了。”
陆识月明白了。
点头应答道:“好,那我们现在就去。”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再说。
那场面给两个人的震撼都很大。
其实,司安还有另一个可能性没说。
若是东西不见,也有可能不是自己人捡走的。
或许,是被他不注意之间踢下了崖底,最后落入了那溪流当中,顺着水飘走了。
也有可能,是在悬崖上,被一些个野猴、野狗之类的带走了,也说不准。
但多少,也是个希望。
司安还是想去亲眼看看。
一炷香后。
司安和陆识月抵达了那处悬崖。
随后两人分头行动,开始寻找。
好长一段时间,都在司安觉得,要不就这么放弃吧的时候。
陆识月的方向,突然传来了一声惊呼:“欸”
司安听到了声音,猛地抬头。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陆识月连忙转身摆手:“司安,你快来,这里的树上有一条料子很好,被绑在树枝上的布条!”
司安脸色一喜,连忙过去。
发现着那布条,正是自己留在马车包袱当中的衣服扯下来的一条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