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这墙缝里钻进来的亮光,见它灭了又燃,暗了又灼,如此这般交替两轮后,房门再次被人打开。
我抬眼一看,只见来人正是唐辉。
他鎏金面具下的气息阴冷如蛇,嘴角挂着令人不寒而栗的笑意。
而这次,他身后跟着的除齐然之外,还有十几名身穿白袍的信徒,他们步伐整齐划一,神情木然,仿佛被抽走了灵魂的傀儡。
这些信徒每个人手中都紧攥着一本蓝色封面的经书,封面上烫金的符文泛着诡异的光泽,隐隐透着一股诡异的气息。
“把她带走!”
“是!”
唐辉冷声令下后,便有人过来将我从破旧的铁床上拽了起来。
“去哪?”我显得有些慌乱。
“哼,你不是想见你大师兄吗?我现在就带你去见他!”
一听他这话,我神色一下紧张了起来,也就是说,唐辉今日便要我杀了大师兄。
我脑海里瞬间回忆起之前的那个梦,我将匕首深深插入大师兄胸膛的那个梦。
梦里,我杀了大师兄,他瘫倒在地后身体瞬间化作一滩腐肉,林傲邪却从他的身体里钻了出来。这个梦到底寓意着什么,我不免有些担心。
两名白衣信徒把我押到唐辉身前,他伸手捏住我的下巴,鎏金面具下那双与大师兄几乎一样的眼睛死死地瞪着我。
“记住,待会你可千万别眨眼,毕竟你大师兄今日便活不成了,能多看一眼,便多看一眼吧。”
我紧张得喉头滚动,未知的不确定让我心跳再次翻涌。
“走!”
唐辉转身径直朝着九曲回廊的深处走去,我被人推搡着也不得不跟上他的脚步。
狭窄的走廊里,唐辉走在最前端,他的两名副手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齐然走在那两名副手身后,与他身后的我,保持着半步之遥。
唐辉率先转过一个拐角时,齐然竟侧目微微回头斜睨了我一眼,那双晦暗无光的眼里,突然有了神色。
我大惊,唐辉不是说他如今的灵魂已经被林傲邪的魂魄所反噬了吗?可他刚刚那个眼神,明明好像是在暗示着我什么。
难道他……
我突然想起天佑老仙,带我去黄泉路抢魂的那次。
有个看不清长相的少年故意捣乱,害的我和天佑老仙儿被孤魂野鬼围堵的那次。
事后天佑老仙说,他已经查明了真相,那个故意捣乱的少年正是齐然。他那次现身黄泉路的时候是否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如果已经知晓为何还跟着唐辉为虎作伥?难道他不知道唐辉是在利用他吗?
我心里这样想着,但却也没动声色,趁着拐弯的空隙,快走了两步追上了齐然,并把我袖口里一直藏着的大师兄送我的黑曜石匕首偷摸递给了他。
从我被带到此地,唐辉并没有命人搜我的身。也许他趁着我昏迷的时候是有派人搜过我身上的东西的。
或许是这黑曜石的匕首我藏得比较隐蔽,他当时没有搜到,但一会,他在让我和我大师兄见面时,必定还会再搜查一遍我的身体。
这匕首不能让唐辉发现,如今我只能赌上一把了。
齐然接过匕首后,手腕快速翻转,直接将匕首藏了起来,并无动声色。
看来我赌对了……
齐然藏好匕首的瞬间,前方突然传来唐辉的怒斥:“磨磨蹭蹭的,干什么呢?快点!”
声音在狭窄的回廊里撞出回音,惊得我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齐然却像没事人似的,木着一张脸加快脚步,脖子上的黑纹随着动作微微起伏,要不是亲眼看见他藏刀,我差点以为刚才的眼神和接刀都是错觉。
转过第三个弯,前方出现一个向下延伸的楼梯。
潮湿的霉味混着腥气扑面而来,台阶上凝着暗褐色的污渍,像是干涸的血迹。
唐辉站在楼梯口,鎏金面具在幽绿的壁灯下泛着冷光,他不耐烦地踢了踢石阶:“还愣着干什么?下去!”
我被人猛地推了一把,踉跄着扶住冰凉的石壁。
余光瞥见齐然垂着头跟在后面,也走了下来。
就在我小心翼翼往下走的时候,齐然突然在我的身后轻轻用脚尖踢了我小腿一下。
我心里一惊,难道他是要提醒我,前面有危险?
还没等我细想,脚下的石阶突然发出“咔嗒”一声脆响。
整座地窖瞬间陷入一片漆黑,刺骨寒意顺着脚踝往上爬,密密麻麻的呜咽声从四面八方涌来!
“咯咯咯……”
阴森的尖笑刺得我耳膜生疼,借着墙上符文微弱的青光,我看见无数半透明的身影从墙缝里钻出来。
它们披头散发,眼窝黑洞洞的,指甲长得都蜷成了钩,身上还挂着水草和铁链,哪来的这么多淹死鬼!
我心里大惊,却听见唐辉站在楼梯口抱臂冷笑:“呵呵呵,都说水火不容,今日我倒要看看,你这业火如今可破得了水煞!今天,你可得拿出你的真本事,千万别让我小瞧了你。”
我攥紧拳头,业火在掌心腾起微光,把那些鬼影照得轮廓忽明忽暗。
唐辉这话明显是早有算计,故意用这些水煞来试我的底。
没等我开口,最前头的女鬼已经扑过来,湿漉漉的头发糊在脸上,腥臭的水顺着衣角往下淌。
我嘴角一斜,冷笑出声:“大爷,您这可就没意思了。说白了,不就是想试试我这业火修炼到什么地步了吗?”
“你想知道就明说嘛,弄这么大阵仗您还真不嫌麻烦!”
唐辉声音一凝,满是不可思议:“你叫我什么?大爷?我看起来很老吗?”
“切,我不叫你大爷,难道叫你大哥?你大儿子可是我大师兄,咱俩可差着辈呢。等我帮你解决掉你眼前的麻烦,你大侄女我,以后可就仰仗着你照拂了。咱们之间的礼数那绝对不能少!”
“你……”唐辉气的直咬牙,他身后站着的几个白衣信徒也都低着头,肩膀一抽一抽地笑着。
“笑什么笑!”
转过头,他又颇为无奈地看了我一眼:“唉,罢啦,只要你能帮我淬炼林傲邪的魂魄,你想叫我什么都行!”
“得嘞,那您就瞧好吧!”
我应了一声,随后攥紧拳头,业火“轰”地在掌心炸开,赤红火焰映得地窖一片通明。
那些披头散发的水鬼刚扑过来,沾到火苗瞬间发出刺耳尖叫,身体像被烈日暴晒的薄冰,“滋滋”冒着白烟就消散了。
唐辉原本抱在胸前的胳膊猛地放下,鎏金面具下传来惊喜的笑音。
“哈哈哈哈,不错!不错!看来你真是个道家奇才,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把业火之力掌握得这么好,实在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