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寒诏身子忍不住颤了颤。
果然,云暮璟一直都是个聪明的女子,她自始至终,全部都知道。
他墨眸眼底有难以言喻的复杂,“孤...”
“殿下不用说。”云暮璟笑笑,“殿下娶我,是为了不忍我受骂,也是为了保护我,我很感激殿下,其他的,我都不会奢望的。”
“东宫之中,殿下只会有二妹妹一个爱人。”
墨寒诏重新望向云暮璟,心中的愧疚之色,仿佛是被什么石头重重压住,沉闷的喘不过气。
云暮璟又用力扯扯自己纤细柔嫩的指尖,试图把手从墨寒诏掌心中收回,一边朝墨寒诏温柔一笑道,“殿下,我好多了,不用再耗费内力,松开我吧。”
这会儿,墨寒诏下意识的松了力道,放开云暮璟。
他还想跟云暮璟说点什么,恰时,外头传来太监的通报声。
“殿下,张太医来了。”
“嗯。”墨寒诏答应一声,眸光又在云暮璟身上顿了顿,这才起身站在床榻旁边。
张太医拎着药箱进来的时候,先是给墨寒诏行礼,“参见——”
“免了。”墨寒诏淡淡地道,“给璟姑娘瞧瞧伤。”
张太医这才注意到躺在太子床榻的绝美女子,可不是就是云暮璟么?
太子殿下竟能让璟姑娘睡朝阳殿的床...他脸上掠过一丝惊色,不过仅仅只是一瞬间,很快就稳定心神,上前查探云暮璟的情况。
当张太医看到云暮璟那血肉模糊的脚后,也是眉头紧紧皱起。
上头的血迹这会儿都冻的凝住了,只是还有开裂的缝隙,在流淌血丝。
这脚不知是从哪里走过,竟嵌进这么多小石子。
墨寒诏见状,清俊的眉目也满是严肃,眯眼沉声道,“张太医,她的脚怎么样?别告诉孤,这点伤,你治不好。”
“殿下,这...”张太医顿时头皮发麻。
这真的算不得是小伤。
云暮璟虽然一声不吭,但额间微微凝出的汗水直接出卖了她,她扯扯嘴角道,“张太医,你不用紧张,你给我包扎一下就好了。”
包扎?张太医看着云暮璟,眼底也是掠过不明意味。
他自然清楚,云暮璟是瞧他面露难色,怕他治不好被太子殿下怪罪,所以在帮他解围。
多好的姑娘啊。
要是这样的女子能够成为东宫之主,跟随殿下一同登上高位,成为那母仪天下的皇后,简直就是东梁之幸。
可她的脚,今儿要是真这么随便一包,就彻底废掉了。
张太医干不了这么惨绝人寰的事情。
“璟姑娘不必担心,你这伤虽然棘手,但臣还是能治的。”张太医说着,对云暮璟声音也不禁柔和两分,“只是,臣需要把璟姑娘伤口清理一遍,把里头的石子全部挖出来。”
“恐怕璟姑娘,得吃点苦头了。”张太医感觉一道深沉的目光落在他头上,他忍不住巡视望去,一眼就对上墨寒诏发寒的视线。
张太医:“...”
“给孤好好治,她留一滴泪,你挨十个板子。”墨寒诏冷冷地道,“由东宫的暗卫执行。”
“臣,尽力而为。”张太医耷拉下脸,低头从随身的医药箱取出纱布,特制的金疮药,还有一些工具。
云暮璟捕捉到张太医眼底的紧张,她柔声道,“张太医,我不会哭的。”
张太医感动地盯着云暮璟,此刻在他的眼里,云暮璟宛若仙女下凡,形象高大的不像话。
他做完前期准备后,给云暮璟腿下垫上一块白布,开始给云暮璟挑脚上的石头。
“唔...”
那一刹那,云暮璟的嗓子眼立刻破碎出一丝轻微痛呼,泪水顷刻就弥漫上眼眶。
但云暮璟还是咬着牙不让泪水落下。
云暮璟脚上,还有些石子直接渗进她的肉里,伤口又已经凝固住,所以张太医,直接用刀再把伤口重新划开。
“啊!”
一时间,那块白布被鲜血直接渗透。
看的墨寒诏刺眼的很,他听着云暮璟的惨叫,却倔强的不让自己落泪的样子,连胸口都闷闷的疼。
墨寒诏最后实在是忍不住了,上前两步来到云暮璟身边,掌心握住她攥被角攥的发青的手背,抿唇地道,“孤不罚他,你哭吧。”
他从前常年待在边关打仗,受过形形色色的伤,也看过无数人受伤。
将血肉深深割开,再把尖锐之物刺进伤口,深深挖出埋进里面的石子。
这种疼痛,那些战场的士兵碰见,也要受不住。
云暮璟把唇都咬破了,双目通红,还是不敢哭。
他看不下去,也不忍再看下去。
他真是可恨,没事吓她做什么?
“呜...”
墨寒诏这话出口,云暮璟顿时嘴一瘪,泪水就顺着绝色又气色极差的小脸滑落,不停地啜泣。
“好疼。”
“疼的话,咬孤。”墨寒诏将另一只手伸到云暮璟唇边,柔声道。
“殿下...也会疼的,我不要。”云暮璟摇摇头,一副极其排斥的样子。
她强忍疼痛,对墨寒诏扯扯嘴角,微不可闻地道,“璟儿一个人疼就够了,殿下疼的话,璟儿也会心疼的。”
虽然这声音极小,但还是被墨寒诏尽数收进耳中。
他笃然一怔,云暮璟说,她也会心疼...是什么意思?
云暮璟莫不是...
“璟姑娘!”竹业忽然喊道。
墨寒诏回过神,这才发现云暮璟像是实在撑不住,闭眼晕了过去。
她睫毛轻轻搭落,躺在那整个人显出几分柔弱和凄凉。
“云暮璟!”墨寒诏也是吓一跳,朝张太医怒喝质问道,“她怎么晕过去了?!”
张太医刚取出云暮璟脚踝里的最后一颗石子,见状,同样面色微变,连忙给云暮璟搭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