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童佳大义凛然的将工农兵大学生的名额让了出去,得到了一波赞扬的她,还得到了一个工作机会。
那就是留校当老师的机会。
童佳听到校长跟自己谈这件事情的时候,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难以置信的问道:“校长,我现在高中都还没毕业呢,您就让我开始实习当高中老师?
是我听错了,还是您说错了?
您是认真的吗?”
老校长非常认真的点头,说道:“童佳同学,你在学校里的状况,我跟你的班主任了解过,非常认真,非常用功,真的是个难得的好苗子。
之前没提这件事情,是因为想推荐你去当工农兵大学生,可现在你把名额让出去了,我就觉得你非常适合老师这个岗位。
正好,你不是说毕业之后要结婚吗?有了工作,你结婚之后,在婆家面前也会有底气。”
童佳盯着老校长认真严肃的脸看了好一会儿,才确定自己刚才没听错。
震惊过后,脑子就立刻转了起来。
自己当初特意晚了两年才上学,就是想恢复高考的时候,自己脑子里的高中知识还没有忘记太多。
要是能直接当高中老师,那很多学习资料,自己都能拿到第一手的资源。
想到自己空间里当初提前买下的那些以后千金难求的复习资料,自己当了老师,也可以在恢复高考的时候给更多人提供必要的帮助。
更能在恢复高考之前,有一份体面的工作和收入。
尤其是现在的高中也不像后世那么卷,只要保证学生在学校里的安全,不随意发表一些不合时宜的言论,那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这么一想,童佳觉得留校当老师好像也不错。
于是,她直接答应了老校长的邀请,只等六月份毕业后,七月中旬去办理入职,再经过一周的培训,九月份一开学,她就可以正式开始工作了。
从老校长的办公室出来,童佳也没上后面的课,直接就去了委员会,将自己高中一毕业就有了工作的事情跟陶均乐说了。
陶均乐听了,先是开心,但没多久,脸就垮了下来。
童佳问:“怎么了?我不用你们找关系给我找工作,自己把工作搞定了,你还不高兴呀?
该不会你之前说的要给我找工作的话都是假的,其实是想让我在家里做家庭主妇吧?”
陶均乐听出童佳有点儿生气了,赶紧解释道:“佳佳,我知道你是个闲不住的人,怎么会想让你在家里做家庭主妇呢?
你能留在高中当高中老师,我特别开心,真的。
但是……咱们本来不是说好了,你一毕业,咱们就领证,等领完证之后,再给你找工作的嘛。
现在,你还没毕业就有工作了,那……那咱们领结婚证的事情,是不是又得拖上四五年呀?”
陶均乐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语气里都带着哭腔。
童佳微愣,问道:“我刚才只说了我答应老校长当老师,没告诉你是七月中旬去办理入职吗?”
“啊?没有啊!”陶均乐闻言,也愣了。
但随即反应过来,兴奋的说道:“七月入职?七月入职好。
你六月二十九号毕业,我当天就去街道办事处开介绍信,咱们三十号去领证,七月一号办婚礼。
这样好,什么都不耽误。
这可是大好事儿,佳佳,你等我一下,我进去跟主任说一声,早点儿下班,咱们去供销社买点儿好吃的,晚上好好的庆祝一番。”
童佳点头,两个人就准备一起往王主任的办公室走去。
这时,却有一个穿着邮电局制服的人骑着自行车火急火燎的冲进了委员会的大院。
一边骑,还一边按车铃,两人听到声音,回头看。
童佳认出了骑自行车过来的人就是秦含意和陈敏上班的邮电局里的邮递员郑哥。
她和陶均乐对视一眼,都朝着郑哥的方向跑去。
郑哥也看到了他们俩,人没下车子,就喊道:“佳佳,你快去跟你姐夫说一声,陈敏发动了,你妈陪着她去县医院了。
你妈让你们回家拿上准备好的东西,赶紧赶过去,她一个人怕是忙不过来。
我还得去送信,就先走了,你们快点儿去吧。”
“哐当”一个装满茶水的杯子从二楼的一间办公室窗口掉了下来。
林浩柏原本正拿着杯子站在窗口远远的看着陶均乐和童佳聊天,猛然听到自己媳妇儿要生了,他的手脚一下子都有些发软。
不但手里的杯子没拿稳,掉到楼下,摔了个粉碎,自己也是身体完全不受控了。
大脑想要立刻就赶到县医院去,可小脑却没有及时把这个指令发配给双腿。
上身已经出去了,脚还没动地方,紧接着,他整个人就直接跟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连鼻血都磕出来了。
因为开着窗子,办公室里的其他人也听到了刚才邮递员郑哥喊的话,纷纷过来扶林浩柏。
楼下的陶均乐和童佳也听到屋里其他人说林浩柏流鼻血的事情了。
童佳叹了口气,说:“你赶紧上去看看他的情况,估计是太紧张了,别让他骑自行车了,你骑自行车直接载着他去医院吧,我回家去拿东西。”
陶均乐点头,目送童佳跑走后,他也转身往楼上跑去。
才跑了一层楼,就见林浩柏的鼻血全都擦到了右脸上,看起来特别吓人。
虽然人在跑,但耳朵和眼睛却如同摆设。
他从陶均乐身边跑过,陶均乐叫他,他却置若罔闻,根本就没看到自己身边有这么一个大活人在,更别说听到陶均乐跟他讲话了。
陶均乐只好一把拽住他,将人扯到了办公楼一楼的厕所。
林浩柏本能的反抗,扯着要往外跑,陶均乐只好伸手在他并没有沾染血迹的左脸上拍了一下,见人还是没清醒,就又加重力道拍了两下。
这下林浩柏被吓跑的魂好像终于归位了。
他瞪着陶均乐,问:“小敏要生了,我要去医院,你拦着我干嘛?”
陶均乐无奈摇头,叹气,说:“我拦你干什么?你自己对着镜子看看,你看看你脸上。
你要是这么赶到医院去,让陈敏看见了,还不得吓她个半死,她还怎么踏实生孩子?
佳佳已经回家去拿东西了,你把自行车钥匙给我,我去车棚骑车。
你麻利点儿,赶紧把脸洗干净,然后去门口,我骑自行车载你过去。
就你现在这个情况,佳佳担心你自己骑自行车把自己摔了不要紧,别再把无辜的人给撞了,还吓着陈敏。”
林浩柏这才反应过来,家里还准备了生孩子需要用的东西,感激的想说点儿什么表示一下他现在的心情。
可陶均乐没给他这个时间,直接去摸他的裤兜,在里面找出了自行车钥匙,就转身跑。
林浩柏也不再耽误时间,赶紧打开水龙头,抹了两把脸,抬头看镜子,看不到血了,也拔腿往外跑。
等他们俩赶到医院的时候,陈敏还在病房里躺着。
她疼得汗珠直冒,时不时的呻吟一声。
秦含意守在旁边,紧紧的握着陈敏的手,眼神里全都是心疼和担忧。
林浩柏立刻扑到病床的另一边,也握着陈敏的手,问道:“小敏,你怎么样?很疼吗?”
“你那不是废话吗?能不能说点儿有用的?”提着手提袋匆匆跑来的童佳一进病房门,就听到林浩柏的问话,忍不住的吐槽道。
将手里的东西递给陶均乐后,她看向秦含意,问道:“妈,我姐现在什么情况了?医生怎么说?”
“对,对,对,小姨,医生怎么说?”林浩柏这才想到重点。
秦含意拿手绢一边给陈敏擦拭额头和鼻尖的汗水,一边回答道:“医生说,等开到三指了,才能进产房,现在先在病房里,让咱们家属随时观察着情况,及时去跟医生和护士说。
敏敏的羊水已经破了,只能躺着,不能站起来活动,开指可能会慢一点儿,只能慢慢熬着了。”
“小敏,你再忍一忍,忍一忍,马上就好了。”林浩柏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手上握住陈敏的力度也不由得加重了,仿佛这样就能把自己的力量传递给陈敏一样。
陈敏咬着牙,声音虚弱的说:“我……我进来,但……你……你捏得我手……手疼,是……想给我分散……注意力吗?”
林浩柏闻言,立刻把手放开,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
秦含意看了一眼手表,抬头对陶均乐童佳说:“你俩先出去一下,我再给敏敏看一下,看开到什么程度了,要是到了三指,咱们就赶紧叫护士过来。”
两个人立刻往外走,但他们还没走到病房门口,就听到“哎呦,啊……好疼!”的呼痛的声音。
本能的两个人想要去查看声音的来源,但童佳的反应比陶均乐快,转头查看情况的同时,两只手同时固定住了陶均乐的脑袋,不让他转头。
果然,刚才呼痛的人不是陈敏,而是她隔壁床的一个孕妇。
那人的肚子比陈敏要小得多,但随着她的呼痛,鲜血瞬间就染红了床铺,仿佛是水管坏了一样。
那孕妇的家属赶紧去叫医生,很快就跑来了一群医生,将那名孕妇连床都给推走了。
这时,另一张病床上已经生了孩子的一个产妇说:“可怜呐,她为了保胎都住了半个多月的院了,看刚才她流了那么多血,估计这孩子是悬了。”
陪护产妇的人应该是她的婆婆,说道:“别人家的事情跟咱们没关系,我大孙子饿了,你赶紧喂喂他。”
童佳赶紧将陶均乐推出病房,两人站在门口,说:“这里都是女人,你在这里待着可能不太方便,要不还是先回去吧。”
“你们都在这里,我自己回去也是无聊。要不我就在走廊的椅子上坐着,万一有事情,我也还能帮着跑跑腿儿。”陶均乐现在也确实不想进病房里去了,但自己回去了,他也不放心,就提议道。
童佳点头,说:“那也行,你就在走廊上待着吧,我先进去了。”
进入病房后,童佳问道:“妈,我姐现在什么情况了?”
秦含意说:“还不到三指,不过也快了。
就是不知道刚才那个孕妇什么情况,严重不严重,万一严重了,这医院里还能不能有医生来管咱们呀?”
童佳心想,看来用到陶均乐的时候来了。
她立刻出去,拉着陶均乐去找了县医院的院长,经过院长的协调,才将一位市里过来交流学习的一位妇产科的经验非常丰富的助产士拉过来给陈敏接生。
院长面带歉意的跟两人解释道:“刚才那位孕妇才怀孕六个月,情况十分危险,弄不好会一尸两命,医生是实在抽不出来了,只能找到这位我邀请过来讲课的助产士了。”
有经验就好,都是人命关天的事情,童佳和陶均乐也不能在这上面找院长的麻烦。
等两人带着助产士回到病房的时候,陈敏已经快开到四指了。
在助产士的指挥下,众人赶紧推着她往产房去。
到了产房门口,除了助产士跟着一起进入了,他们其他人都被拦在了门口。
林浩柏扒着门缝看了半天,什么都看不到后,最终放弃了,开始来回不停的踱步,脸上也写满了焦急。
秦含意和童佳、陶均乐也一直死死的盯着产房的门,好像只要盯得足够专心,陈敏的孩子就能立刻生出来一样。
陈敏从下午六点半进入产房,一直在里面待了六个小时后,产房外面的人才听到了那声盼望已久的婴儿啼哭。
这声响亮的啼哭打破了产房外紧张的氛围,众人纷纷起身往产房门前凑。
“陈敏的家属,陈敏生了,是个男孩!六斤二两!”助产士笑容满面的抱着孩子从产房里走出来。
林浩柏声音颤抖的问:“怎……怎么……只……只有孩子,我……我老婆呢?”
助产士笑着回答:“产妇还需要在里面观察一会儿,很快就会出来了,你们来个家属,跟着我去给孩子洗澡。再来个家属去把你们准备的孩子的包被去拿一下,等一下洗完澡就换你们自己的包被了。”
秦含意立刻就要起身,童佳拍了拍她,说:“妈,等一下姐出来,还需要人照顾,他们俩都是男人,也没经验,肯定没有你照顾得好,我跟着去给孩子洗澡,让陶均乐去拿东西。”
秦含意想了想,点了点头。
童佳和陶均乐就跟着助产士一起去给孩子洗澡了。
等两人抱着洗完澡的孩子回到病房的时候,陈敏也已经回到病房了。
到了这个时候,林浩柏才有心情去看看自己的儿子。
虽然襁褓里的小脸皱巴巴的,可他却是越看越喜欢。
陶均乐拍了拍林浩柏的肩膀,说:“恭喜了,浩柏,升级了,做爸爸了。”
自从陈敏怀孕后,他俩就商量好了,以后都不再叫对方仔了,不然被孩子们听到后,再学了去,就不好了。
但商量虽然是商量好了,两个人却一直都没改过来。
真正的改口,也就是从今天开始了。
1973 年 3 月 21 日,春分,农历二月十七。
虽然喜得贵子的是林浩柏和陈敏,但陶均乐和童佳也因为这个孩子的出生,对生命有了更为深刻的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