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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霜脑瓜子嗡嗡的。

萧时衍说,南阳公长得像其父亲,他的父亲是谁……先太子萧岳,因谋反被追杀,匆匆逃往北部。

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想在凝霜脑海中油然而生。

她的师父,便是大堰皇室一直在寻找的先太子萧岳。

这种想法一旦成立,过往一切稀奇古怪的事情都得到了解决。

难怪师父如此熟悉大堰皇室中的一切,也难怪北羌人对其礼遇有加。

他帮着北羌培养细作是为了什么,莫非还是死不悔改,准备夺回皇位么?

凝霜在北羌生活多年,两厢一对比,却也清楚……这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几乎是同时,她的心沉了沉。

不管是北羌皇室还是萧岳,这些年几乎不间断地同她说:“只要任务完成,便可以家人团聚。”

可任务究竟如何才算完成,始终没有个明确的回复。

北羌那边也一直不断在催她为萧时衍生下子嗣。

可若是真的要助萧岳登基,身为萧时衍的妃嫔……包括她的孩子,绝对无法活下来。

这个时候,凝霜才恍然反应过来。

北羌和萧岳一直在给她空画一个大饼。

也是在这一刻,凝霜的心略微动摇了。

与其老老实实给北羌做任务……还不如将希望寄予萧时衍,盼其能救出自己的父母。

不过这想法在凝霜脑海中过了一瞬,便被否了。

她根本不敢去赌自己在萧时衍心中的地位。

按下骇然,凝霜思绪又回到正厅中,萧时衍见着南阳公这副模样,几乎是勃然大怒。

“放肆!御前失仪,你这是把自己捯饬成了什么样?!”

许是多年服用一些奇怪的东西,伤到了南阳公的脑子,他听了很久才反应过来。

“我什么样子……”南阳公喃喃自语。

随即他放肆大笑,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缓缓道:“臣这样……不就是陛下心中所愿的么?”

在场人都被这话给吓了一跳。

沈老夫人浑身冒汗,慌慌张张地跪下了:“陛下恕罪……竖子无状,前几年也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就跟着山外道人整日疯疯癫癫的……”

话都说到这地步了,萧时衍再跟一个疯子计较就显得他小心眼了。

他皱着眉挥挥手,让人将南阳公拖下去清醒清醒。

头一次会面便是这般不欢而散。

回院子的途中,凝霜倒是与呼兰荼走到一处。

呼兰荼喃喃自语:“真没想到,南阳公竟是这般的人。”

凝霜沉默不言,想了很久。

师父他……知道妻儿如今过的是这般处境吗?

在自己印象里,师父一直都是很可怖的存在。

他沉默寡言,对任何人都十分严苛,身上阴鸷的气质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可来了堰朝,知道他是萧岳后,他的形象在凝霜心里不断颠覆。

几乎是在所有人口中,和她自己亲眼所见中……不断拼凑出一个……

忘恩负义的大渣男。

“变成这样倒也不奇怪。”凝霜说:“父亲叛乱逃往北部,丢下妻儿,圣上将其困在小小的浏城内,身为南阳公却还得看县衙脸色,是谁都会疯。”

呼兰荼倒是有个猜测:“你说……他会不会是装的?”

装的可就可怕极了。

当着萧时衍的面装,足以证明其心机深不可测。

不过装的话倒也不奇怪,就如今这处境,遮掩锋芒反而是最好的选择。

凝霜也只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清楚。

“我倒是好奇了,萧岳究竟是逃去了北羌还是北狄。”呼兰荼道:“我父王在世时,可是与太上皇交好,萧岳逃过去也是自寻死路,我如今那登基为王的兄弟倒是有可能留他。”

“你们北羌呢……这些年与堰朝的恩怨也纷扰不断,连你初入宫也因这恩怨受了牵连,只封了个美人,到现在都还是嫔位。”

说着说着,呼兰荼就不说了,萧岳去了哪也不关她的事。

她反而看着忧心忡忡的凝霜,八卦道:“话说……你昨夜和陛下哪去了?我倒是听府上闹出很大的动静……说萧清妍意外落水,被你给救了。”

这事没什么好瞒呼兰荼的,凝霜全如实告知她。

呼兰荼听完,冷声一笑:“她一个小姑娘对这事能有什么主见,干出这些事情,说不准是府上哪个长辈吹了耳边风。”

“宫里可不是个好去处。”呼兰荼调侃道:“如今这后宫宠爱都被你占去了,入宫无非就是死路一条。”

凝霜脸颊微红,“姐姐可就别拿我取笑了。只不过昨日听陛下的意思,想来也是不会让这位萧小姐入宫去的。”

“那你跟我说说……昨日办完事情跟陛下去哪了?”呼兰荼上下打量她一眼,“我可是听说了,鸡鸣时分才回来,今日连走路的姿势都变了。”

凝霜:……

凝霜:“哪都没去,去赏月罢了!!”

“赏月啊——”

呼兰荼拖长尾音,一眼就看穿她的欲盖弥彰。

“倒也不必害羞,你也是北部女子……也应当知晓北部有多开放了。”呼兰荼现如今说出的话也很开放,“有时候看对眼了,直接就马背上草地上弄起来,反正草长得高,人烟也少。”

凝霜莫名打了个哆嗦。

北狄先王励精图治,整个国家颇有中原的贤明之相,这类行为或许确实算爱情热烈奔放。

北羌王室有多恶心……她也是知晓的。

北羌的春狩与秋狩,并不是追赶野兽猎物。

而是女人。

从堰朝掳来的女人,衣服尽数扒光,放在山林之间,若是被哪个王公抓到,直接就地享用,有时是一人,有时是好几人一起。

甚至还会有极恶的趣味,当着女人丈夫的面强迫。

往往这些时候,王室中的女人也并没有什么同情心,坐在高台之上抚掌大笑。

那些女人最终都会被折磨得麻木不堪,有些不堪受辱,回去就白绫一绞,死了。

即便她是北羌培养出来的细作,这些年却也少不得在那些男人之间周旋,恶心黏腻的欲色贴在自己身上,被看见都感觉像是被冒犯了。

希望……自己的爹娘这些年并未受这样的屈辱。

送呼兰荼回自己的院子,凝霜则忧心忡忡走在羊肠小道上。

面前忽然有一位家奴拦住了凝霜去路。

他恭恭敬敬地对凝霜道:“莲娘娘,南阳公想请您过去喝茶叙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