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京城外,南郊官道上。
平日里最为热闹的官道,此时却没有一个百姓行人。
取而代之的是御林军一个大营的军士。
在京的御林军有三个大营,这一口气就出动了三分之一的兵力。
能让御林军如临大敌的,有且只有圣境!
在御林军的重重包围下,正是啃着西瓜,咽下后,又呸呸呸吐着西瓜子的元赐!
他随手扔掉啃成白皮的西瓜皮,在身上蹭了蹭手嘀咕道:“大外甥真的是小气,就给我了半个瓜,才几口就啃完了,亏大了,亏大了。”
周围的三万御林军紧张得连大气都不敢喘,元赐却在那里嫌弃西瓜太少,形成了极其强烈的对比。
为首御林军将领知道自己这时候应该询问并喝退这个唐突造访的圣境。
可流朱城城主的名头实在太大,御林军将领愣是不敢问出这句话来。
正当他天人交战之时,一个声音从天而落。
“哎...老夫记得才见过你,怎么又要见你了。”
将领抬头一看,就见到儒圣公纪不愠从空中飘然落下。
他心中立时松了口气,带头单膝下跪:“参见儒圣公!”
三万御林军紧跟着下跪行礼:“参见儒圣公!”
声震四野!
元赐忍不住掏了掏耳朵,皱鼻道:“啧啧啧,喊那么大声干什么?搞得谁不知道这老头子是谁一样。”
随后,他瞟向了纪不愠:“老纪啊,还得是你啊,这在中京,我连门都进不去,你却能被万人跪拜,可恶可恶啊!”
纪不愠笑道:“这简单啊,你让流朱城正式成为我圣朝的海外一州,到时候,你顷刻间就能封公拜爵,说不得还能落得个郡王的名头呢。”
元赐撇嘴道:“那还是算了,我要是敢这么干,我家老祖宗恐怕就从坟里爬出来把我淹死在海水中。”
纪不愠哈哈大笑道:“以老夫对司马前辈的了解,他最多将你埋在流朱城中,但绝对不会把你淹死在水里。”
“那倒是,不然我学水做什么?”元赐说到这里,和纪不愠对视一眼,两人同时大笑。
三万军士跪在地上,听着两位圣境的谈笑风生,连小气都不敢喘了,凝神屏息,只想着何时才能离开。
纪不愠笑完,挥手道:“老夫都来了,你们在这里也没事做,还是归营去,各忙各事吧。”
御林军将领如蒙大赦,忙拱手拜倒:“遵儒圣公钧令!”
说完,手一挥:“撤!”
三万御林军不消片刻就撤了个精光。
只剩下中京府尹带着巡城兵丁,远远在周围警戒,不让任何闲杂人等靠近。
纪不愠叹了口气道:“你又何必走这一遭?”
元赐笑得露出了一排大白牙:“师妹既然都已经去了,自然是要回家的。”
“老夫就知道这事是瞒不住你的。”
纪不愠摇头道,“只是...长公主是朝廷的长公主,已经不是你流朱城的圣女,就算是回家,她的家也是在中京。”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继续道:“再说,当初流朱城不是已经将长公主除名了么?”
元赐耸了耸肩道:“是除名了,我师父当时知道师妹进了中京,气不打一处来,就给师妹除名了。”
“哦?不是说你怂恿的么?”纪不愠挑眉问道。
元赐:???
“唉唉唉,你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啊!”
元赐叉腰瞪眼道,“我什么时候怂恿我师父把师妹除名了?”
纪不愠神色玩味道:“这在中京已经不算是秘密了,当年长公主在中京成亲后,都说因爱生恨,去你师父那里一定要让他把长公主除名,难道事情不是这样的?”
“#%@!!!!”
元赐连爆三句流朱城方言粗口,当然纪不愠是一句都没听懂,但是大概知道其中的含爹娘以及祖宗十八代的量肯定不少。
元赐骂完后气呼呼道:“娘的,果然嚼舌根一直是流朱城特产!我当年就是和师父说了句,师妹既然已经在中京成家,而且她的夫君公孙武峰也算是一个豪杰,不算辱没了师妹,就随她去吧。他娘的,结果传成了这副鬼样子!”
“我说老纪,你就看这流言四起,你也不帮我说两句?”
“老夫为何要帮你?你还在传老夫的谣言呢!”纪不愠瞪了他一眼,甩袖怒道。
“谣言?哪里有你的谣言!”
“你说老夫偷看...老夫说不出口!”
“啊?那是谣言?那不是真事么?”
“放...你的什么厥词?老夫怎么会做出如此下作的事情来!”
纪不愠怒道,随即想到元赐自己都承认嚼舌根是流朱城特产,就无奈地摇了摇头,放弃和元赐继续解释的打算,摆手道:
“不管怎么样,长公主已经不是流朱城的人了,你不用入中京了。”
“放屁!”
元赐可没有纪不愠的架子,直接爆粗口道,“谁说师妹不是我流朱城的人!?”
“啧,你自己刚才说的,老城主已经将长公主除名了。”
“切,他除得,难道我加不得?”元赐反问道。
“嗯?”
纪不愠惊声道,“你该不会违背了你师父的...”
“人死鸟朝天,他死都死了,流朱城还不是我说了算?我想加回来就加回来了咯。”元赐理所当然道,“他又不是老祖宗,就算是从坟里跳出来,能奈我何?”
“好好好!”纪不愠忍不住鼓起掌来,“流朱城果然从没有尊师重道的传统。”
“别废话,我现在要去中京迎我师妹回流朱城,你赶紧带我进去。”元赐面对纪不愠的讽刺,不耐烦道。
纪不愠却摇头道:“恐怕不行,你知道的,超然之地不入中京。”
“你以为我不知道?只要有两个圣境作保带路,这还是能进去的!”
元赐翻了个白眼道,“当初师妹不就是有你和老狄头作保,才入的中京么?”
“确实如此,可是...”纪不愠为难道:“据老夫所知,镇国公已经不在中京了,所以......”
“你们圣朝又不是只有你们两个圣境,这不是还有一个么?”
“那位啊...”纪不愠捋了捋须道,“那位老夫可请不动。”
“你请不动,那我自己来!”
元赐深吸了口气,对着中京方向冷声道:
“沈家陛下,我好不容易跑一趟,你也不给个旨意请我进宫喝个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