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飘着细密的小雪,周修成打马回到府上,甚至顾不得先回寝室换上一身常服,便直接披着一身冷硬的铠甲去看了侄儿。
他大步流星地走进周煜的房间,便看到侄儿手里捧着一本书,面色红润,精神头还算不错。
他心中稍感宽慰的同时,目光落在侄儿胸前开口问道:“这几日我忙着军中的事务,也没来得及看你,如今伤势如何了?”
周煜放下手中的书册,起身给二叔斟了杯热茶:\"二叔放心,伤口已结痂,便是现在骑马赶回去都不妨事了。\"
周修成点了点头,在桌旁坐下,语气中带着关切,“年关将至,即便现在上路也赶不回去,不如就在二叔这里过完年再启程。你堂弟也已在路上,年前肯定能归家,倒时候咱们一家人也能好好聚聚。”
周煜闻言,笑着点头应承下来:“二叔说得是,侄儿也正有此意。”
他原本就准备留下来过年的,一来,母亲在此,他好歹能与母亲一起过个团圆年;二来,他也想见见阿芷的父亲,当面恳请他将女儿嫁与我,以示尊重。
周修成自是不知侄儿的心里,闻言满意的笑了笑,“你肯留下来,甚好!”说罢,他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在说完这些琐碎之事后,周修成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他放下茶杯,主动提及了北戎俘虏一事:“煜儿,如今北戎俘虏的安置是个大问题。这些人留着,处理不好又恐生祸端。”
“做为云城主帅,陛下那里我肯定要去一封折子,阐述我的想法与意见,我这几日正为此发愁,你可有什么好主意?”
周煜沉思片刻,想到当初阿芷说的,待北戎平定,势必要将平坦的水泥路,通到这云城来。
想要带动草原牧民发展致富,势必需要一个稳定的环境,以及朝廷对草原的绝对把控。
思及此,周煜结合当下的局势,缓缓说道:“二叔,侄儿以为,咱们可以恩威并施,分化瓦解他们。”
周修成感兴趣的坐直身子,示意他说下去:“此话何解,你且详细说来。”
他不紧不慢的分析道:\"首先,北戎人之中的部落首领、贵族迁往长安,赐宅邸、授散官,其子弟入弘文馆修习礼乐。\"
“叫这些蛮夷之人,学习我汉家文化,让他们知晓何为君臣父子,何为礼仪仁信,待将来他们学有所成,或可再将他们派回来管理自己部族。”
\"其二,将部分北戎部落安置在云城,仍允许其在放牧,养马、同时在云城为都护府,派汉人使者出任长使、司马等副职,实际掌握行政、军事和财政等权力。”
周修成微微点头,眼中露出一丝赞许之色,“你这想法不错,且继续说来。”
周煜想了想继续道:“至于北戎故地,还可以相应迁入铁勒部等其他部族,让他们相互牵制,同时也能避免一方独大!”
“至于对于那些普通的俘虏,咱们可以将他们分散安置在各地。挑选其中一些年轻力壮的,编入我方的军队,让他们为我方效力。”
“而对于那些冥顽不灵、心怀不轨之人,咱们绝不能心慈手软。该处决的处决,该囚禁的囚禁,以儆效尤。也好让有异心的人知晓,与我方为敌是没有好下场的。”
周修成听完后,高兴的站起身,蒲扇般粗粝的大掌拍在周煜的肩头,畅快笑道:“你这办法倒是周全。恩威并施,既能拉拢人心,又能震慑敌人。”
“待他们彻底融入我军,未必不能成为我云城拱卫边境的利刃!”
思及此,周修成便有些坐不住了,他立即站起身,而后同周煜道:“你且好好休息,时不迟疑,我即刻将上承的折子拟定好,尽快送入京城。”
周煜起身将二叔送至院门外,看着二叔高大的背影消失在风雪中,也没了回房继续看书的心思。
他拢了拢衣襟,脚步不自觉地转向隔壁,满心期待着能见到宋芷。
原是,宋芷的风寒痊愈后,见周煜的情况也日益好转,便与周煜提议,“我进大将军府这些日子,起先忙着医治你的伤势,后来又病了几日,算下来,五六日都过去了,我还没和舅舅好好说说情况呢。”
“今日我想回卫府一趟,给舅舅报个平安。”
周煜一听,立刻说道:“我同你一起去。”
宋芷当即摆手拒绝,好一顿哄劝:“你如今伤势刚好,身子还虚着,若是再受了风寒,可怎么是好?我就去去就回,你在府里等我,可好?”
两人正处在浓情蜜意的热恋期,恨不得时时刻刻都黏在一起,周煜心里自然十分不情愿独自待在府上。
但理智告诉他,不能阻止宋芷回去给舅舅报平安。退了一步商量道:“那你早些回来,午时回来同我一道用膳可好?”
待她应下,周煜这才万分不舍地将人送出了府。
周煜来到隔壁,见宋芷还未归来,心中空落落的,更不想回自己屋。
他直接派了良田去自己屋里拿书,打算在这儿看书打发时间。
良田在心里嘀嘀咕咕,‘少爷真奇怪,宋小娘子又不在此,在这看书,与在自个房中看书有什么不同不成?’
但面上却不敢有丝毫懈怠,老老实实的应了声,很快便拿了书册回来。
周煜接过书,歪在榻上,目光虽然落在书上,但手上的书却是半响都没翻动一页,可见其心思早已经飘到了九霄云外。
方才二叔说了,堂弟要从漠北回来,如今已经在路上,想来阿芷的爹爹也会跟着回来。
一会儿,待阿芷回来,他得同她提一提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