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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三年,陕西全境、河南大部地区干旱。

崇祯五年,干旱蔓延至山西、河北、山东等地。

济南府刘宅外。

“丰儿、铭儿,照看好几个弟弟妹妹,别让他们摔伤了。”刘卓唤来两人,叮嘱道。

除了先前的五个儿女,苏若莹在崇祯二年、崇祯四年为刘卓生下一儿一女,分别是次女乐柠与五子刘威(苏威)。

而杜月悦也在崇祯二年为刘卓诞下一女,名为乐昕。

至于刘凡,在刘父与姨娘的操办下成婚,育下一子刘乐后,刘父才放刘凡返回辽东带兵。

“父亲放心,我与二弟一定看护好弟弟妹妹们。”长子刘丰异常乖巧的说道。

“嗯,去玩吧。”刘卓笑着说道。

“是。”两人迅速离去。

就在刘丰与刘铭走后不久,济南府推官赵星尘来到了刘宅,称有要事求见刘卓。

“侯爷,属下已于二月初将兖州的旱情具实上报。但是,没有一人重视,甚至还有人说星尘是小题大做,危言耸听。”

“侯爷,济南府上上下下的官员没有人相信大旱会蔓延至山东全省。”赵星尘一脸无奈的看向刘卓,明显是对于刘卓的判断产生了怀疑。

见状,刘卓没有废话,直接从一旁拿出山西传来的消息。

“这是山西那边刚传来的消息,你自己看吧。”说罢,刘卓直接将书信递给了赵星尘。

“泽州、平阳府、潞安府大旱?”赵星尘一脸难以置信的神情,盯着手中的情报陷入了沉思。

若是照此速度发展下去,干旱极大可能蔓延至整个北方地区,侯爷的推断难道要成真了?

而今,陕西境内的流贼、农民军依旧在兴风作浪。

朝廷采取“以抚为主、以剿为辅”的策略本身就存在着问题。尽管解决了王二、王左桂、王嘉胤、神一魁等匪首,但很快就又会冒出一大批的反贼。

现任的三边总督洪承畴是个狠茬,杀降是手起刀落毫不手软(杀王左桂,被其杀掉的投降农民军多达数万),对付那帮散兵游勇应该是不在话下。

更何况朝廷还派出了关宁军入关,也就是身经百战、有勇有谋的曹文诏。

曹文诏也很不简单,跟过熊廷弼、孙承宗、袁崇焕(年事已高,回乡养病)等人,与努尔哈赤、皇太极、阿敏也都较量过,用曹文诏来对付农民军简直就是大炮打苍蝇。

而且,曹文诏入关所率关宁军(一千人)是骑兵之中的精锐。

就在赵星尘继续沉思的时候,却被刘卓打断了。

“旱情继续持续,山西、山东必定是会受到影响的,至于北直隶多半也会出现旱情。长期干旱必定会出现瘟疫、蝗灾,部分的河流甚至可能会断流。”

“既然济南府的官员不相信旱灾会遍及全省,那也就无需再多劝言,等到灾情来临,这些人哭都来不及。”刘卓冷冷道,言语中充满了对济南官员的鄙夷、不满。

明末大旱遍及全国,粮食大面积减产,死伤何止千万?即便是有着诸多后手,刘卓也不敢保证可以救下多少灾民。

“侯爷这些年一直在各省不断的收购粮食,难道是对如今的旱灾早已预料?”听了刘卓所言,赵星尘一脸吃惊的看向刘卓,心中的佩服难以言语。

“算是吧。当我听到陕西大旱的那刻起,我就感觉不太妙。直觉告诉我必须这么做,才能活下去。反正粮食是硬通货,可比金银,多存储一些也没什么坏处。”刘卓一本正经的忽悠道。

“这普天之下,怕是没有几人能像侯爷这般魄力非凡、深谋远虑了。”赵星尘笑着夸赞道。

“倒也算不上。即便未发生干旱,存储的粮食无非也就卖的低了些,损失一些银两而已。”刘卓耐心解释道。

若非早就知道了明末大旱遍及全国,刘卓断然不会做这种吃力不挣钱的买卖。

“侯爷,现任巡抚徐从治有一幕僚,听闻侯爷在各地收购粮食,多次在公开场合说侯爷囤粮是不法之举,欲行不轨之事。大部分的官员对此是不以为然,但有部分官员竟然赞同他的观点。”

“属下的意思是,派人警告一番或者给他一些教训。”赵星尘提议道。

“不用。随着水泥路的畅通,济南府这些年经商的百姓是越来越多了,甚至不少官员也命身边的仆人经商,徐从治那幕僚不过是眼红与嫉妒我刘氏罢了。”

“我刘氏每年为济南府贡献的税银不在少数,每年救助、接济的流民不计其数,刘氏的名望又岂是他一个毫无功名之人可以诋毁、造谣的。你就等着瞧好了,早晚会有人收拾他的。”

“况且,我刘氏囤积的粮食不过是市面多出的那部分,从未影响济南府的粮价。就算他再有诸般手段,也就是逞一时口舌,跳梁小丑尔。”刘卓听后,一脸不屑道。

“侯爷大度,属下明白。”赵星尘回道。

“你先回去吧。盯紧了官场上的一举一动,不要怕花银子,有情况立马向我汇报。”

“是。”

在几年的持续购粮中,刘氏确实囤下了大量的粮食,山东存放的只是一小部分。剩下的近百万余石的粮食存于莱州府的青岛县、辽东的复州、盖州等地。

辽东在崔少游、陈川平、丁堇禾等人数年的经营下,依靠着北疆特产,已经成为刘氏的第二大财源。

骆马湖市集自建成后,源源不断的为山东提供着两淮私盐,为刘氏创下了海量的收益。

而铁岭、开原一带的后金残部,在吴俊部的持续打击下,朝着漠北蒙古方向逃遁。

崇祯二年末,吴俊不仅收回了被后金占领的区域,还占领了后金原有领土。朝廷因此册封其为定辽伯,并赏赐了大量的金银,一副大力拉拢的样子。

至于蒸汽机,工匠们在研制一年后,终于制成了大一号的蒸汽机。但由于体积大、煤耗高、响动大,并未用于实践,故而命令继续工匠改进。

赵星尘走后不久,董映雪便气呼呼的走了过来。

“刘卓,你什么时候与莹妹妹打赌的?赌约竟然与你我的约定一样?你是不是早就计划好了?”董映雪怒气冲冲的看向刘卓,想要刘卓给自己一个解释。

“不过是赌约内容一致,至于这般大惊小怪吗?”刘卓漫不经心道,自顾自的摆弄着手上的物件。

“大惊小怪?这可是抄家灭族的大事,你什么态度?”董映雪环视了一下四周,见周围无人,方才怒喝道。

“你可别无理取闹啊。当时你是自愿与我打赌的,我可没有任何的逼迫,你可别输不起。”刘卓据理力争,寸步不让。

“输不起,我就输不起了,你能拿我怎么样?”

此时的董映雪表现出一副蛮横不讲理的样子,令刘卓大为头疼。

见状,刘卓不禁开始好言相劝。

“娘子误会了,与若莹打赌是为夫的无奈之举。只因其无意中听到了我要对洛阳的福王下手,而我一时间无法哄劝好她,所以才有了三年之约,以慰其心。”

“与娘子、岳父大人打赌,一方面是想让你们安心,另一方面也是希望你们看到朝廷的无能与腐朽。”

“如今已是崇祯五年二月,陕西境内的乱匪依旧猖獗,这说明了什么?说明朝廷对于地方的控制力减弱,随着灾情的扩大,全国必定民乱四起。”刘卓紧握董映雪的玉手,一脸真诚的向其解释,希望她能理解。

“你私下里都做了什么?你我相处十多年,为什么我对你的动作丝毫没有察觉?”董映雪皱眉道。

“也没做什么啊,不过就是挣了些银子,存了些粮食而已。”刘卓认真道。

“旁人造反都是暗下招兵买马,打造兵刃利器,为何你的所为让我看不太懂?”董映雪有些疑惑不解。

“有些事,娘子只是没有注意到而已。”

“我记得娘子问过我为何要购置章丘、济阳、齐河等县的田产?那是因为济南城附近的田产全部被我高价购入了。”

“为了安置更多的军属、流民,我不得不在府城周边购置田产。只不过,这些做的隐蔽了些,几乎少有人察觉。”

“虽然做的隐蔽,但济南府人口、户数增加是个不争的事实,为了打消某些官员的疑虑,我甚至买通了县令、以及济南知府的副手与通判等官员。”

“崇祯三年的时候,齐河、章丘、利津等地出现盗匪,那都是我的安排,不过是为了让各地庄子中的青壮可以在农闲时训练。”

“此外,数年之前,有几个登州府的百姓私下找过卫道,称京师锦衣卫在打听我的过往。从那时起,我就明白深宫中的那位陛下还在惦记着我,所以就加快了在各地的布局。”刘卓一脸认真的向董映雪诉说这年的布置。

“怪不得商行的货物被打劫时,你是一点都不着急,原来都是你的安排,害得我白操心。”董映雪恍然大悟。

“为夫做的确实有些欠妥当,还请娘子不要在意。”

“哎,与夫君相伴十多年,不曾想夫君竟然瞒着妾身做了这么多。”

“不管为夫瞒着你做了什么?为夫始终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只不过为夫所谋甚大,少一个人知道便多一分胜算。你若因此不肯原谅为夫,为夫也能理解。只是为夫希望你为了刘董两家、以及众人保守秘密。”

“如此说来,夫君这些年不曾前往辽东,甚至极少过问辽东的吴俊部,并与吴俊等人刻意疏远,也是故意为之了?”董映雪直到今日方才发现刘卓隐藏的太深了。

“我刘家这些年的发展太快了,经商所获取的收益令无数人眼红。若是再与军队保持密切联系,难免会令某些人忌惮。所以,在明面上保持与吴俊等人的疏远还是必要的。”

“当然了,我还是私下会通过卫道建立的情报网给吴俊等人去信。毕竟,吴俊手下的数万人可是我花费无数心血铸就的。仅因为朝臣的猜疑就放弃,智者不为啊。”刘卓颇为自得向董映雪解释。

刘卓并非没有想过在朝中找上个靠山,实在是崇祯朝的阁臣更换的过于频繁,能在阁臣上干满一年、两年的都不多见。

与其费力讨好朝中的一干重臣,还不如费力将济南府、山东各府经营好。

和三年前相比,刘卓对于济南府控制程度大大增强了,并在其他州府府城也部署了大量的人手。

朝廷大军、以及一众锦衣卫想要悄无声息的进入山东是压根不可能的,故而,刘卓也就有更多的精力可以进行其他布局。

“我可不相信你就只有这些动作?”董映雪表现出一副十分好奇的样子,不禁笑道。

“还是娘子知我心思。”

“我在陕西、山西、辽东、河南、两淮等地都有一些部署,不过都是小场面,算不得什么。”刘卓一脸平静的说道,脸上没有丝毫的自傲、骄横。

“夫君有此实力,为何还安心待在这济南府呢?”董映雪一脸不解。

“你想的太简单了。”

“太祖朱元璋为何能在诸多义军中脱颖而出?娘子可知晓其中的缘由?”刘卓笑言道。

董映雪摇了摇头,一脸疑惑的望着刘卓。

“龙凤三年七月,已近六十岁的朱升被邓愈推荐给太祖,遂提出了‘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的战略建议,太祖朱元璋当即就采纳了建议。”

“十一年后,太祖即帝位,建元洪武,国号大明。”

“我也就是采用了朱升的战略思想,不第一个出头,更不强出头,安稳发展自己的势力。”

“此外,历来造反、篡位夺权者都会找一个明确的理由、借口。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倘我现在举事,应该找什么理由呢?”

“陛下虽然即位没几年,算不上有为之君,但并不是一个昏君。现如今,还不是起事的时候,娘子就不要再试探为夫了。”

“时机还不到,为夫是绝对不会拿晋、鲁、辽三地上万将士的性命去赌博。”

刘卓笑眯眯的看向董映雪,将心中所想娓娓道来。

“夫君既然这般说,妾身也就心安了。”董映雪温和笑道。

董映雪原本对于刘卓所谋划的事是不在乎的,毕竟刘家这些年能有这般变化,全都是刘卓的功劳。

但是,自董家人来到了济南后,不知是董父听到了些什么,又或者猜测。其父董明顺与大哥董和不停的劝说董映雪,董映雪无意中就被影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