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哼!”
“你们躲在这里作甚?”
柳余雪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二人闻声迅速分开,向来人行礼问安。
柳余雪是听闻有小宫女来报,称见他们鬼鬼祟祟躲在一处,好似要密谋什么事情,这才火急火燎赶过来。
没想到刚碰面,她就看见二人亲昵地搂在一起,一副情不自禁的模样,直把柳余雪惊得目瞪口呆:
【这个宁诲当初自己使劲儿手段才让他为自己所用,没想到居然喜欢这等丑八怪。】
她就说呢,只要是男人对着自己这么个大美人,怎么可能无动于衷,敢情是对方品味特殊,有恋丑癖。
柳余雪浑身汗毛倒竖,莫名打了个寒战,可看向陈清语的目光却不自觉地柔和了许多。
她眼珠一转,支开宁王,将陈清语带入屋内,方才开口道:
“你跟宁诲之前就认识?你们……”
“主子是想问我和他之间是什么关系吧?”
陈清语一脸坦荡道:
“您猜的没错,我们的确是情人,当初我二人被各自被调走,没成想竟会有重逢的一天,一时高兴便多聊了几句。”
“可……他是个太监。”
“太监又怎样?我们乃受过教育的现代人,宁 ……宁诲除了无法行房,相貌出众,对我亦是温柔备至。
只要二人思想精神相通,没有那玩意儿也不是什么大事,还不用经历生孩子这种痛苦的事情呢。”
陈清语一副赚到的模样,说的自己都差点相信了。
倒是柳余雪心底鄙夷惊诧的同时,对面前的人安心不少。
虽然这女人长得丑,对自己基本没有威胁,可要是她野心勃勃想当嫔妃。
以元康帝那不好美色,一心扑在朝政上的性子,只要这女人能够豁出去,将现代知识交给对方,还真能被赏识换得一个位份。
陈清语见她心情较好,趁机提议明日想跟着一起去见太后的事情。
理由也有:
“奴婢曾经在浣衣院受尽欺负,就想在送衣服的宫女跟前,炫耀一下,好叫她们得知,我素冬也算是出人头地了。”
陈清语模样搞怪又夸张,跟个小丑似的上蹿下跳,逗得柳余雪捂嘴笑个不停,倒是满足了她这个愿望。
可惜——
还没等陈清语二人高兴多久,就听到御前总管亲自来报,道是圣上当晚要来韶华宫与柳美人品茶。
陈清语与宁王打从知消息起便惶恐不安,唯恐被那狗皇帝瞧出破绽,遭来杀身之祸。
偏偏柳余雪还惦记着“系统”告诉她的话,既然那宁诲未来是元康帝跟前的红人,自己干脆趁这个机会,将他介绍给元康帝。
要是这人能被皇帝重用,她这个对其有救命之恩的前主子,不就相当于在皇帝那儿安插了一个眼线吗?
柳余雪越想越美,然而关键时刻却发现宁诲不知躲到何处偷懒去了,一时竟寻他不着,就连陈清语也不见踪影。
屋内瞬间少了两名宫人,身为主子的她也难辞其咎。
眼看元康帝神色不满,浓重的威势压的殿中众人喘不上气,柳余雪更是急得汗流浃背,只得跪地请罪。
电光石火间,她不由脱口而出,将二人彼此喜欢之事和盘托出,只道二人兴许是躲在某个角落私会,这才致使她寻人不得。
绍临深以一种难以言喻的眼神凝视着柳余雪,不知此人究竟是愚还是毒,那么多借口不用,直接将自己手底下的人给推出来挡刀。
严格而论,整个后宫的宫女皆属皇帝所有,宫女与太监私通,无疑是在打皇帝的脸。
绍临深若真要追究,不仅陈清语二人必死无疑,就连她这做主子的也难逃罪责。
殿中气氛静默良久,终究还是绍临深开口道:
“既是他们情投意合,朕也不便拆散这对鸳鸯,看在美人的面上,就赐二人结为对食。
今日便是良辰吉日,韩忠,你速去收拾一间屋子,摆上一对龙凤烛,让他们换上喜服成婚。”
柳余雪建言:“陛下仁德,不如让他们入内谢恩?”
“无需如此,此事不宜张扬。”绍临深摆手回绝。
对食之事有伤风化,倘若有人借此邪风,逼迫宫女对食,他岂不是罪孽深重么。
绍临深是想看陈清语等人的笑话,并非真心要开此先例。
他瞥了一眼韩忠,后者即刻心领神会,当即下令封口,继而着手安排喜堂事宜。
是夜。
陈清语与宁王在一脸茫然中,被人挟持着换上喜服,仓促拜堂成亲,御前总管韩忠还亲自送来合卺酒,令他们饮用。
不过一杯酒下肚,其中一人面色绯红,身体绵软如面条,眼神中充满魅惑。
另一人则如烈火焚身,偏偏下身毫无反应。
两人坐在床边面面相觑,蜡烛已燃去大半,仍无动静,最终还是陈清语率先扑上前去,将宁王压倒。
这么久没开荤,她就不信这男人能忍耐得住,肯定是嫌弃自己如今容貌丑陋,不愿意动手,于是她熟练地将手伸入对方裤裆。
谁知,她摸索许久,只触及一片凹凸不平的伤疤,身躯一僵,双眼不由瞪大,满脸惊愕地凝视着宁王。
“你……你是真太……太监!”
“……啊,还是被你知道了。”
宁王眼神阴鸷,不复之前的柔情蜜意,单手掐着陈清语脖子,将其摔到地上,解开身上的喜袍,原本刻意压低的嗓音,重新变得尖细起来:
”莫急,长夜漫漫,我们有的是时间……”
“唔,咳,不……不要……”
若宁王还是个健全的男人,陈清语自然愿意同对方再续前缘,可这人都成太监了,还想逼自己跟他在一起,简直是恶毒至极。
眼看宁王就要将自己的衣服撕碎,陈清语趁其不备,迅速拔下头上银簪,毫不留情地刺向对方眼睛。
一道白光闪过,宁王心下一惊,匆忙侧身躲避女人的偷袭,但仍被簪子自眼角划出一道血口。
这下,不仅将外边的人皮面具撕裂,也将宁王那张俊朗的面容毁去。
“嗬……嗬……该死!”
他一手扼住女人脖颈,一手捂住脸庞,鲜血不断从指缝涌出,直衬得他如噬人的恶鬼般,双眼猩红,神色狠戾地抄起边上的凳子,狠狠地砸向陈清语的胳膊。
“咔嚓!”
“唔——”
骨头应声而断,陈清语疼的面色扭曲,张嘴要呼救,却被布头死死堵住嘴巴,加之男女体力悬殊,她又失去先机,转眼四肢就被牢牢绑在床柱上,只能任宁王摆布……
一夜噩梦。
翌日清晨。
小屋内弥漫着浓烈的血腥气息,地上喜服残破不堪,四处散落着零碎的家具,如椅腿、麻绳、蜡烛等物件。
陈清语裸身躺在床上,气息微弱、遍体鳞伤,原本肿胀的脸颊此刻还被人用利刃刻上了“荡妇”二字,一左一右横在面庞中央。
“叩叩!”
屋门被人叩响,陈清语竭力转头想要呼救,无奈嘴巴被堵住,只能发出微弱的“呜呜”声。
门外宫女不耐烦道:
“素冬,你要偷懒到什么时候,还不快些起身,美人吩咐你随行去清宁宫呢。”
不过是与太监结为对食,还真以为自己昨儿个洞花花烛夜呢,真是丑人多作怪。
这宫里的主子,哪个初次侍寝后,不是大清早便老老实实去给皇后娘娘请安的,她一个宫女还矫情起来了。
命薄心高,说的便是素冬这般人。
小宫女连敲数次,未见屋内有人应答,恼怒之下抬脚欲踹向木门,谁料门恰在这时被打开。
宁王面上系着一方帕子,遮住大半张脸,口中咳嗽不止,朝小宫女歉然拱手,顺势递上一两碎银,道:
“劳烦姑娘跑这一趟,实在不巧,素冬昨夜受了凉,踢掉了被子,现下有些发热难以起身。
可否……小人随您去主子那儿请罪,让素冬今日歇息一日?”
小宫女紧攥着手中的银子,嗅到宁王身上散发出的异味,不禁皱起眉头,心中暗自揣测,定是这人又失禁了,当下连进屋查看的兴致都没有。
她轻哼一声,转身朝偏殿正屋走去,心想此事定要让主子知晓,新来的某些人就是毫无规矩,远不如她们做事沉稳。
宁王始终弓着腰,直至对方走远,才缓缓直起身子,眼中晦暗不明,许久之后,方才踏出屋子,转身将门锁上。
而韶华宫后偏殿内。
柳余雪听到小宫女来报,却没对方想象中的生气。
只当是陈清语二人新婚燕尔,有些贪欢,伤着身体。
她想收服二人为自己所用,倒是爽快的给他们放了三天假期。
她现在也忙的很,今早收到系统消息,得知宫中的皇后,以及包妃、周嫔三人不是重生就是穿越而来的,害得她连饭都吃不下,整日苦思如何将她们扳倒。
一时间,后宫中频频传出有人遇害的消息,且手段层出不穷,令人防不胜防。
就连前朝众臣都隐隐有所耳闻,道是宫中出了妖孽,有奸妃祸国等流言蜚语传出。
不少刚正不阿的大臣甚至上书直斥宁王,言其居心叵测,竟敢向皇帝进献如此妖孽,往昔所谓的贤王之名,怕都是欺世盗名之举罢了。
以至于,“宁王”本人都羞于上朝,只敢躲在王府中佯病不出。
对于外界的闲言碎语,柳余雪虽也听了一耳朵,却压根不在乎,盖因她的系统商城近日终于刷新出了好东西。
她看着货架上的生子丹,顿时两眼放光。
*
绍临深这边也开心的很。
凭借他自张太后处得来的官员名录,按图索骥,将朝廷中那些心怀异志的官员铲除后,整个朝堂的政令总算能顺利施行,再没有人胆敢蓄意唱反调了。
念及张家乃太后母家,虽无诏入宫,有密谋造反之意,终究还是念及些许情分,仅被夺爵罢官,贬回青州老家。
而宫中那些被各方势力安插进来,居心叵测的妃嫔们,也被柳余雪这根搅屎棍折腾得所剩无几,绍临深总算不用再担忧自己什么时候醒来,会被枕边人暗害。
至于张太后。
得益于有柳余雪的“侍疾”,对方原本只是怒急攻心,气虚体弱些,现在真就只剩下一口气吊着。
这老婆子,把大儿子当仇人对待,亲手给原身戴绿帽,让原身养野种,逼着原身将皇位让位给小儿子,种种操作简直令人发指。
落得如此下场,可谓是因果报应。
不过——
既然张太后本人都不将原身视作亲子,绍临深当然也不想头顶一尊大佛,更不愿让她稳坐太后之位,一生尽享荣华富贵。
说来,张太后能获封太后,还是因着原身乃是先皇长子,自幼天资聪颖,且相较于其他皇子已经得过天花的缘故。
因此张太后才能母凭子贵,在先皇驾崩后,由一介妃嫔,晋封为太后。
可惜,这女人看不清自己的斤两,还老觉得幼子出类拔萃。
不仅自己紧握权力不肯松手,还无时无刻不想着将原身拉下马来。
在原世界线中,没有穿越者与系统的干扰,仅凭张太后上蹿下跳,也只能让原身的亲政之路多费些周折罢了。
然而,恰恰是因为外来“势力”的介入,那三个臭皮匠竟真的用卑劣手段将原身暗害了。
既然张太后不稀罕原身这个儿子,那就当作从没有生过他好了,也省得这女人整天将“逆子”二字挂在嘴边。
简直晦气!
于是,就在一日朝会上,
众大臣正恭谨上书朝事,忽闻外头登闻鼓鸣响之声。
“咚咚咚”的声音在耳畔萦绕,大殿中霎时鸦雀无声,继而有侍卫入殿禀报,言有人状告张太后换子之事。
此言一出,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引得满朝哗然。
……
此时,在清宁宫养病的张太后尚不知晓,朝会上因皇家“换子”一事已然闹得沸沸扬扬。
而今,她每日最多清醒一两个时辰,其余时间皆处于昏睡之中。
偏偏她越睡,身体就越发虚弱,时至今日,她连下床走动的气力都没有,能活着全赖一碗碗汤药吊命。
“啪——”
玉碗被摔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滚下去,哀家不喝,咳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