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穆穆盯着眼前的少年。
明显比她高不少，而且气势上也要压过她一头。
狂，很狂，但是狂得很有资本。
她轻声吸气，淡定微笑道，“你怎么就知道我会输得很难看呢？”
万一她直接选择认输，那根本不会有难看的时候。
坐在附近的宗门弟子都有些惊讶，“她还挺有胆量的，居然会选择跟羊或打？”
“什么有胆量，根本就是没脑子吧。隐门只是个新晋宗门，根本没见过人家当初的风姿，所以才敢这么答应。”
所有人的相信一个事实。
“这下那小丫头要倒霉了。”
当然，也有人联想能力出众，瞬间又将话题拉到了人家门主身上。
“也对，毕竟人家的门主可是……”
这人刚想说下半句，就感受到两道如寒夜冬风雪霜刀一般阴冷的目光。
“毕竟什么？”
独孤赐盯着他，那双眼睛如阴暗角落里蒙尘的翡翠。
谁说他乖孙女坏话来着？
被着双眼盯猎物一般盯着，刚才说话的人也不太自在，“毕竟人家的门主，可可可是，能一打十的存在，她没问题的。”
强烈的求生欲让他瞬间改口，心下却满是震撼。
那个绿眼睛的青年不会是原琉璃那女人的亲戚吧，两个人眼神都能杀人的。
羊或没有管旁人的话，他只是盯着武穆穆的脸，缓缓伸出手，想给她个嘲讽的手势。
但他的手还没伸出来，就被握住。
“哈哈哈，没想到天傀宗的弟子这么热情，还没对决就已经过来结交了。”苏楼撑着笑，将两边的手腕握在一起。
羊或很诧异。
竟然有人能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握住他的手，这满脸堆笑的长老到底是什么来头。
“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嘛，对不对，握个手握个手。”苏楼不由分说地将两人的手放在一起。
羊或很尴尬。
虽然对面的女孩子手很软，但是他怎么有一种被侮辱的感觉。
他本想着就此跑路，但是，他还要脸。
眼前的女孩，盯着他的脸。
莫不是被他的气质吸引了？
然而武穆穆的心里已经有了点底，只是刚才的接触，她好像找到了羊或的弱点。
原琉璃坐在对面的宗主席，看着这边喧闹的弟子席，觉得自己像是在坐牢。
对面的素衣青年冲她挥了挥手臂，比了个没问题的手势。
她松了口气。
几位弟子切磋的擂台就设在看台中心。
中心并不是平地，而是种植着大量金莲的水池，灿金色的莲叶在池水上漂浮，堆积成一处平地。现在将近莲花开放的时节，是以湖面上还有两三处冒尖的莲花苞。
武穆穆手捧着玉箫，小心翼翼地找了处莲叶上站好，但她站得不算稳，还有些摇摇晃晃。
除了一方落入下风认输外，这一不小心落进莲花池，也是算输的。
她越是表现得紧张，羊或就越是自信。
这小姑娘根本就是来送人头的。
“现在认输还来得及。”他悬浮在她面前，居高临下。
“这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你。”
武穆穆随即便吹起玉箫，悠扬的箫声瞬间传遍整个宫阙。
她的四周，有一层水墨在漂浮，如雾气一般，让人看不清状况。
羊或也在瞬间召唤出自己的傀儡，千百条丝线自他手中飞出，操纵着傀儡直向她奔去。
武穆穆没有躲闪，在傀儡打中她的瞬间，她整个人也如滴墨入水般散开，跟召唤出来的墨雾融为一体。
那些墨雾再次融合成一个人形，出现在池塘的另一边。
她的心脏跳动得很快，但还是放松了些许。
这个羊或的速度，没有她想象中快，至少没有师父跟她对练的时候快。
她再度吹起玉箫，周身再度起雾。
“别想跑。”
羊或抬起手，向她攻去。
他手中的丝线勒直，带着他往武穆穆的方向冲过去。
在附近蹲守，负责救援的长老已经站起身，只要他感觉到危险，就会立即出手。
原琉璃也紧张地站起身。
下一次呼吸。
“扑通！”
羊或整个人坠入水中，而作为目标的武穆穆，则站立在他身侧的花苞之上。
她轻声呼吸着。
刚才羊或攻击的是她制造的幻影，而她的本体，一直躲在迷雾中。
羊或对自己的能力太自信，所以才会中她的计。
他太过于相信自己能够一击即中，所以每次攻击都没有留手，所以才会砍中幻象落入水中。
九重宫阙中的一处密室，几位老者正看着下头的武穆穆。
“她有些像长弓那小子以前的样，那孩子以前也是这么调皮的。”大长老有些感慨。
物是人非，白发人送黑发人。
另一边的老者也被带入了回忆中，“我还记得他以前打碎花瓶求长宁帮他善后的样子，得逞了就会这么笑。”
当年李家三个嫡出的血脉，一个严肃，一个活泼，一个温婉，他们几个老家伙恨不得就这么护着一辈子。
没有想到，百年之后，严肃的那个变得温和，活泼的那个死了个透彻，最是温婉的那人，如今面甜心苦。
“是啊，不过好在，该回到家族的，终究还是能回来。”密室中唯一的年老女性站起身，背手离去。
她是李家老辈中年纪最小的的一位，闺名李越婧，年少时同丈夫和离之后，便回到家族，一心修炼，曾经参与过魔域的战争，如今在家中的地位也是极受尊敬。
“阿婧，做什么去？”二老见她转身就走，急问。
“去找那个原琉璃，把我族中子弟要回来。”
要让她家族子弟被那女人教导，万一教坏了怎么办？
“你等等——”没等二老拦着人，李老太太就已经离开了。
原琉璃在看台上看到武穆穆用计赢了之后，瞬间松了口气。
但这气没松下来，眼前就是一掌。
她仰头一闪，旋即退开半步，盯着面前突如其来的老太太。
这位陌生老太负手而立，一头苍白的头发梳在脑后，正一脸严肃地盯着她。
原琉璃没有回击，只是双手抱拳，“敢问前辈，来找晚辈有何贵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