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菜的,看热闹的,收摊回家的,这些人都在无意识的情况下被小乞丐带的偏离了方向。
菜总有撒完的时候,最后小乞丐把竹筐一扔,一头拐进旁边的小巷子里,瞬间没了人影。
布衣少年跑过来拎起竹筐,不死心的还在寻找小乞丐的踪影。
围观群众见没热闹可看,正想各自散去,这时只听到有人高喊道:“孙家大小姐正在散粮食,快去领啊!晚了可就抢不着啦!”
众人寻声望去,发现那个拎着空竹筐的布衣少年已经朝着声音来处跑去,看样子散粮食的地方就在那边。
一石激起千层浪,今天是什么好日子?捡了青菜还有人散粮食,这下子饭菜都齐全了。
一边激情赛跑,一边还有人头头是道的分析:“听说孙家大小姐要成亲,可能是想积德行善,不然以孙家的黑心程度,哪里舍得让旁人捡便宜。”
众人一听确实有道理,平常去孙记买粮食没少吃亏,思及此,不由得加快脚步,跑的更加卖力。
待众人赶到时,只见那个布衣少年正抱起竹筐,绕路往反方向跑去,只是他那竹筐里装的可是一整袋的粮食,即便破了口子,也得有个四五十斤重。
众人一边脱下外衣包裹粮食,一边骂骂咧咧的怒斥那个混小子不讲武德。
见着不要钱的可劲儿拿,真不讲究,怪不得你家的菜被偷呢!
好在降温后都穿上了夹袄或是薄棉袄,身上套了好几层,包裹些粮食不成问题。
众人吵吵嚷嚷、推推搡搡的抢夺着架子上的粮食,这味道一闻就是今年的新粮,十年难得一遇的大好机会,他们可得多装一些。
这时有名洒扫庭除的仆人听到这边的声音不大对劲儿,似乎外面有些吵闹。
连忙将他的发现告诉小厮,看看是不是要通知大小姐一声。
孙大小姐的脾气不好,要是真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可担待不起。
小厮深谙求生之道,赶忙去报告了这边的异常。
丫鬟蹙眉,小声禀报道:“小厮说库房那边有些不寻常的动静,请大小姐过去看看。”
孙满祁不喜欢应付婆家人,吃饭的时候就更加凸显出了贫富差距,这一家人里也就赵岩能看。
听到丫鬟的话,孙满祁不耐烦的站起身,朝着库房的方向走去。
孙满福本就是来取粮的,这功夫吃饱喝足才想起来办正事儿,于是也跟着妹妹一道前往。
赵家人想去见见世面,便也不远不近的跟着。
走到仓库附近,那些嘈杂的声音愈加清晰。
库房钥匙由孙满祁一人掌管,此刻也觉察出异样的她赶忙打开门上的大锁,目之所及就是坍塌的墙体和混乱的场面。
呼啸的北风从破洞处灌进来,粮食散落的到处都是,遭到百姓哄抢,货架上的存粮也所剩无几。
孙满祁身形摇晃,靠在了门框上,孙满福扒拉开碍事的妹妹,冲进仓库朝着还没来得及撤退的众人大吼道:“好大的胆子,还不快放下手中的粮食,我要让官府把你们都抓起来,你们这些贪婪的愚民!”
此时天色已经擦黑,这里的人那么多,反正也看不清脸,众人哪管孙满福的叫嚣,一个个的抓起地上的玉米粒全朝着孙满福砸去。
你个黑心粮商还想抓我们?呸!真是贼喊捉贼,臭不要脸!
孙满福慌忙躲避,也没看清到底是谁砸的,把他气的够呛。
见到众人一哄而散,孙满福哪里肯受这个冤枉气,反正今天也拿不走粮食,干脆先去衙门报官。
赵岩揽着未婚妻,温言软语的安抚她的情绪,孙满祁被气哭了,此刻也无暇顾及盛怒的大哥。
小厮驾着马车飞奔在路上,不大会儿功夫就来到了县衙门口。
孙满福见衙门里黑漆漆的一片,心知这是下衙了,但他不死心,吩咐小厮去击鼓,务必要将值守的差役给敲出来,今天这案子他是非报不可的。
小厮去哐哐的击鼓,夜晚本就寂静,这声音大的方圆几里都能听见。
孙满福觉得最近自己犯太岁,怎么就事事不顺呢?明明前几天还是好好的。
究竟是从哪天开始不顺的?似乎是从在酒楼撞见那个小美人儿开始的。
一想到那个小美人儿,孙满福顿时可惜的咂咂嘴,想起店掌柜跟他说起这人的身份,怎么就嫁给了那个姓苏的书呆子,当真是暴殄天物。
要不说白天别想人,晚上别念鬼,孙满福心心念念的小美人儿,这不就来了嘛!
值守的师爷正悠闲的喝着小酒、吃着花生米、扒着煮毛豆,结果被击鼓的声音打断了惬意的酒局,心道真是晦气,这鼓一个月都不一定能响上一次,偏偏赶上他值守的时候来烦他。
小厮见师爷跟衙役出来后,连忙恭敬的迎上去,详细道明了击鼓的缘由,生怕自己被抓进去打板子。
这边的三人正在沟通案情,全然不知此案的原告正被幕后黑手暴打。
韩泽玉穿着最爱的夜行衣,手起刀落的劈晕了孙满福,将人拖进小巷子里一顿暴打,主攻方向就是那张猥琐的脸。
将死色胚洗劫一空,韩泽玉满意离去。
师爷听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虽说不知道墙体是如何坍塌的,但案件性质确实恶劣。
可按照当今的律法来看,法能不能责众,这还不得而知,反正孙家是不能的,小小的县衙也不能。
所以大概率来讲,孙家也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小厮哪敢如实转述,求着师爷当面跟大少爷谈一谈。
师爷点头同意,像这种涉案人数众多,且指认不出具体嫌犯的案子,想要抓几个典型都困难。
待几人行至马车旁,小厮一掀车帘,发现里面空无一人,以为大少爷出去解手了,连忙去找。
片刻后,小厮惊呼一声:“少爷!您怎么了?您别吓我呀!”
听到小厮惊恐的叫声,交谈中的师爷跟衙役连忙跑过去,一看孙满福的惨状,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
这贼人未免太过凶残,虽说孙家大少爷本就生的不俊俏,可现在的样子称一句面目全非,绝不为过。
师爷又看了一眼孙满福的惨状,牙疼的嘶了一声,当真是惨无人道、惨绝人寰、惨不忍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