嚣张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来:“呦~这就是要去赶考的少爷吧!我也不为难你,把钱赔了就让你走,破财消灾还是继续耗着,我相信你是能做出明智选择的。”
明智的少爷痛快掏钱,把身上的钱袋子交给青年,自己坐到前面去赶车,飞速逃离这片是非之地。
青年掂量着钱袋的重量,满意的跳下车,不去理会逃走的少爷,径直走到车夫面前,一脚踩在他的肩膀上,得意道:“少爷就是少爷,比你这狗奴才识时务多了,你要是痛快赔钱也不用挨这顿揍。”
车夫沉默不语,看到大少爷的反应,应当就是默认了这人惹不起,他一个做下人的也只能自认倒霉。
赔偿金拿到手,青年走到呆若木鸡的毛驴跟前,一弯腰,从驴肚子底下拎出来个早就吓傻了的小丫头。
“你是不是也没长眼睛,又是马车又是驴的看不见吗?你家大人呢?死了吗?连个孩子都看不好!”
嚣张青年环视四周,竟是无一人应答,青年当即冷笑一声:“看你瘦成这副德性,别是你家人特意把你扔出来碰瓷儿的吧!有手有脚的把个小丫头片子推出来,怎么着?自己虐待完孩子还想讹小爷我的钱,真是给你脸了!”
都骂成了这样儿,还是没人站出来认领小姑娘。
小丫头被吓得不轻,也不敢放声大哭,只敢小声抽噎,一看平常在家就没少受欺负。
嚣张青年不耐烦的丢下小丫头,训斥道:“没出息的东西,哭什么哭,谁虐待你了就一把耗子药弄死她。没那个胆子就把自己卖到勾栏院去,一人为妓,你们全家的男丁也好不了,即便是不想活了,也得吊死在她床头,让她夜不能寐、寝食难安。”
青年呸了一声:“办法多的是,哭有个屁用!”
留下这句话,嚣张青年骑上他的毛驴扬长而去。
他走后众人才敢对着他的背影指指点点,这人是活阎王转世不成?给个小孩子出的都是些什么馊主意。
教唆人家做杀人犯、做娼妓,还要搞连坐,家里的其他人何其无辜。
众人讨论的激烈,却没发现有些人在听到这样惊世骇俗的言论后陷入了沉默,这其中就包括那个瘦弱的女孩儿。
小姑娘捡起地上的布老虎,拍了拍上面的灰尘,径自走到堂弟面前,把布老虎还给了他。
抬头看着一向偏心的奶奶,她什么话都没说,就那样直勾勾的看着她,直把老太太看的汗毛都竖了起来,结结巴巴道:“你、你看着我做甚?”
小姑娘歪歪头,疑惑道:“奶奶,耗子药哪里有卖的?还有那个什么蓝色的院子在哪里呀?”
闻听此言,老太太险些没背过气去,色厉内荏道:“别听那疯子胡言乱语,赶紧回家吃饭。”
小姑娘哦了一声,乖乖的跟在奶奶身后,心道原来她也是可以吃早饭的呀!
围观人群散去,车夫爬起来活动一下手脚,发现并没有伤筋动骨,只是身上疼的厉害,那小子下手也太狠了些。
车夫犹豫片刻,还是朝着考场的方向去了,马车还在那边,差事办的不顺利,他可不能再把马车弄丢了。
乡试的考场设在县城的一处开阔地带,搭建了几排简易的号舍,就算是县城的贡院了。
考场的环境十分简陋,好在他们这边的气候比较舒适,因此对考生的影响不大。
苏时恩顺利的经过检查,进到了属于自己的号舍里。
将被翻乱的包袱重新整理一遍,这是马车在遭到撞击的时候,玉哥儿趁乱扔进窗口的,里面是一块崭新的砚台和一包香喷喷的油茶面。
大夫人的筹谋都被玉哥儿给破坏掉了,他家小福星真厉害,玉哥儿将自己顺利的送进了考场,接下来就该轮到他努力了,好歹也得让岳家的土地免了税收。
苏时恩在抵达考场后,并没有跟苏云松汇合,而是将苏家的马车停在了正在收摊的韩家人旁边。
韩泽玉很快就赶了上来,第一时间便是溜进马车仔细检查,明明他早上检查的时候没有发现任何问题,偏偏就过了这么一会儿,车厢就出了问题,想必应当是那名车夫动的手脚。
韩泽玉很快就从车厢的暗格里翻出两个香囊,座位底下一个,车厢的顶端还挂着一个。
将香囊凑近鼻端仔细嗅闻,气味倒是不刺鼻,可在吸入过后会产生一种想要呕吐的冲动。
这症状倒是跟晕车差不多,韩泽玉嗤笑一声,还真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
韩泽玉让二堂哥拿着香囊去惠民堂抓药,就要跟香囊里一样的药材,有些偏差也无妨,气味相近就可以。
等到车夫赶过来,韩泽玉已经换了身衣服,悠哉的靠在马车上吃糖饼,这是大伯娘特意给他烙的,料放的特别足,一口咬下去香香甜甜的,他很喜欢吃。
韩泽玉吃完糖饼又喝了半碗豆浆,看见姗姗来迟的车夫,阴阳怪气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大少爷呢!送考的比参考的来的还要晚,这是倒反天罡了呀!”
车夫低头不语,他今天真是犯了太岁,出门没看黄历。
丢下他独自逃跑的大少爷,一言不合就动手打人的疯子,冷嘲热讽、言语刻薄的大少奶奶,这都是些什么妖魔鬼怪,全让他给碰上了,是不是他就不该挣那份昧良心的钱?这算不是遭到了现世报?
大少奶奶霸占了马车,导致车夫无法及时回收车里的香囊,但他也没敢离开马车附近,生怕被大少奶奶发现端倪。
再说惠民堂那边,苏时念问青年,这香囊是做什么用的?
韩泽安说是有人消化不良,闻了这个香囊能把堆积的食物吐出去。
这俩人一个敢编一个敢信,苏时念不疑有他,还真就帮人配了药。
韩泽安又去针线坊转了一圈,将近一个时辰后,才回去跟堂弟交了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