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姨的脸色微微一变,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把三人让进了屋:
“你们怎么突然来了?还带着两个孩子。你家那边也遭灾了吗?”
黄母来不及解释太多,只想尽快见到自己的父母。
“大姐,先让我看看咱爹娘吧。”
大姨轻叹一声,打开一道小门,露出了一间简陋的小屋。屋内昏黄的灯光下,姥姥正低头糊着火柴盒,身影显得格外瘦弱而孤独。
当姥姥听到声音抬起头看到黄母时,两人都不由得泪流满面。
“娘……”黄母哽咽着喊道。
姥姥放下手中的活儿,站起身来,颤巍巍地走向黄母,母女二人紧紧拥抱在一起,泪如雨下。
“娘,我来看您了,您还好吗?”黄母边哭边问。
“好,好,你也好,你也好。”姥姥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声音颤抖。
等到黄母稍微平静下来,环视四周,发现一直没有看到自己父亲的身影,不由疑惑地问道:
“娘,我爹呢?怎么没看到人?”
姥姥安抚地拍了拍女儿的手:
“没事,你爹这时候在外头捡纸壳呢,一会儿就该回来了。”
就在这时,屋外突然传来一阵争吵声:
“我可忍你好久了!当我们老张家是冤大头吗?一直往家里带穷亲戚!”
大姨压低的声音带着急切:
“娘,您小点儿声,这是我妹妹第一次上门。”
“我管她第几次,反正我们家是住不下了,就为你们老刘家,我两个大孙子现在都有家不能回!她这次来正好把你爹娘也一起带走。”
“行了,娘,您少说两句吧。”
这时,一道沉稳的男人声音制止了婆媳二人的争吵。
没一会儿,一个中等身材、头顶略显稀疏的男人牵着一个跟文侠差不多大的小女孩出现在门口,憨厚的笑着对她们说:
“妹子来了,还没吃饭吧?你们先陪咱娘说会儿话,我这就下去买两个菜,静静这是你小姨和两个表姐,快叫人。”
扎着麻花辫的小姑娘腼腆地打了招呼:“小姨好,表姐好。”
黄母慈爱地看着她:“静静都长这么大了,比文侠要高呢。姐夫,你不用麻烦了,我等爹回来就走。”
“那怎么行?你们大老远来的,天都黑了,上哪儿去?”
刚才门外的争吵声大家都听到了,说什么也不能在这儿吃饭再给大姨添麻烦。
徐梦瑶适时地出声:
“谢谢姨父,我们在宾馆订了房间,只是今天急着见姥爷和姥姥才冒昧来访。我妈来的时候就说今晚要请你们全家在饭店吃饭,以此表示感谢。”
“对,等爹回来咱们就出去吃。”黄母附和道。
“小妹,何必那么客气?在家随便吃点就行。”
大姨扯了扯自己妹妹的衣服,担心她太过逞强。
“切,还请全家还下饭店,说得跟真的似的。”此时,大姨那个尖嘴猴腮的婆婆又开始阴阳怪气起来。
黄母微微皱眉,但还是尽量保持了礼貌:“张婶,我们这次来确实是有心想要感谢你们。刚才听你说石头和亮子不在家,他们去哪了?叫回来一起去吃饭。”
“哼,给你爹娘腾地方,上别人家流浪去了。”张母没好气地说。
就在这时,屋外突然传来一阵咳嗽声,黄母赶紧迎上去,看到父亲佝偻着背,一手握拳抵在嘴上咳嗽,一手拎着用麻绳缠绕的废纸壳。
黄母看到父亲的样子,眼泪瞬间涌了出来,颤抖着喊了一声:“爹……”
姥爷在看到她们三人时却欣慰地笑了:“哭啥,别哭。”
徐梦瑶看着姥爷蜡黄的脸色,裸露在外的皮肤都是大大小小结痂的疤,心里猛地一抽,两位老人现在的状态与之前相比变化太大了。
黄文荣红着眼眶上前扶着姥爷:“妈,咱们赶紧去吃饭吧,姥爷该饿了。”
黄母用袖子擦了一把脸,连忙说:“对,对,走,去吃饭。吃完饭爹娘都跟我去宾馆住。”
说着便扶着自己的母亲跟着大女儿往前走。
徐梦瑶也回头邀请张家人:“大姨,你把两个表哥也叫上一起去吧。”
此时一旁的静静,眼睛亮晶晶地说:“我知道大哥二哥在哪,我去叫。”
“好的,那我们就在大院门口等你哦。”
小姑娘得了指令就一溜烟地跑走了,大姨见状只好跟上。大姨夫也乐呵呵的跟着,他那个妈却一脸不情愿地嘟囔:
“我看你们装什么大象。”
等在家属院门口,姨父指着路边一家小餐馆说:
“小妹,不如在这吃吧,这家馆子是附近最实惠的,我们平时都在这吃。”
黄母没说话,徐梦瑶看着不远处高耸的一排灯火通明、苏式风格的建筑楼,楼顶上亮着“长江饭店”的灯牌,小手一指:“去那吃。”
话音刚落,众人的视线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
大姨一脸焦急地说:“不去那,就这里挺好的。”
“哈哈哈,土包子说话不怕闪掉大牙,你可知道那饭店多贵?你家一个月工资都吃不起。”大姨的婆婆又开始嘲讽。
徐梦瑶看着她问道:“有多贵?你吃过吗?”
张母顿时一噎,说不出话来。
黄文荣似乎也被张母气到了,底气十足地扶着姥爷往长江饭店走去:“就去那里,我们家请客。”
收拾行李时她可是看到文娟在包里装了好多钱的,吃一顿饭算什么?叫这个老太婆狗眼看人低。
徐梦瑶跟大姐,对黄母说:“妈,我们带姥爷姥姥先去点菜,你们在这等一下表哥。”
等姐俩扶着两位老人进了饭店,大堂的服务员有些犹豫地上前询问:
“您好,请问用餐还是住宿?”
徐梦瑶看出服务员眼中的打探,知道自己四人的装扮的确不太好,于是直接从包里拿出五百块钱放在前台:
“我们现在要一桌11人的席面,再开两个标准间,这是预付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