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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进入五月没多久,天空像是被谁偷偷拧开了水龙头,小雨绵绵不绝,环市被笼罩在了一层雨幕的纱幔之中。

“妈,这两天老下雨我回来拿胶鞋!”

梦瑶回到黄家院子,径直走向厨房,帮黄母择着菜。

黄奶坐在门槛上,抬头望着空中的雨帘,嘴里喃喃自语:

“今年的梅雨季,咋提前这么多天。地里的麦子还没到时候收呢,这可咋整?”

“是啊,这雨下得人心慌。”妈妈听到也眉头紧锁。

此时,门外传来黄奶奶略显焦急的声音:“文娟啊,你帮我瞧瞧,我这电话怎么老是打不通呢?”

梦瑶连忙跑出去,“奶奶,别急,我来看看。”

她接过电话,重新拨了过去,耳边传来“嘟嘟”声,这才重新递给黄奶。

“喂,是大队长吗?我是黄老太,家里雨下的大不大啊?你叫俺家三子来接电话。”

黄奶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焦急与期盼。等待的间隙,她不时地望向门外,雨势似乎又大了几分,打在屋檐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半小时后,电话终于再次响起,黄奶连忙接起,只听那头传来小叔略显疲惫的声音:

“娘,这两天雨下个不停,我跟大哥家都正在地里抢收麦子呢,唉,今年的收成怕是好不了了。”

黄奶闻言,不禁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这都是没法子的事。你们能收多少是多少吧,抓点紧不要再等了。”

家属院里,孩子们的世界却是一片欢腾。他们不顾大人的劝阻,兴奋地在水坑中跳跃嬉戏,溅起一朵朵水花,欢声笑语充满了整个院子。有的孩子还跟着大人去河边钓鱼,雨天的收获比平时还多了不少。

等回到学校,连续的降雨已经导致校园内开始积水,浅处刚没过脚踝,深处已至小腿肚。偶尔还能看到有鱼儿在水中穿梭,引得学生们找来各种容器,自制捕鱼工具兴奋地在水洼中捕捞着。

校长和周老师等人则是忙得不可开交,他们穿着雨衣,拿着工具,组织人手疏通下水道,努力将积水排出校园。

然而,天空并没有放晴的意思,雨势反而愈演愈烈,从最初的小雨变成了中雨,再到大暴雨,连绵不绝。新闻上播报仅仅15天近1600毫米的降雨量就超过全年,秦淮河和滁河的水位也在持续上涨,威胁着沿岸居民的安全。

面对这样的情况,学校不得不做出了停课提前放假的决定。这一消息传来,学生们虽然有丝不舍,但更多的是对提前放假的兴奋。

徐梦瑶站在戚家屋前,望着这连绵不绝的雨,这是她记忆中最为漫长的雨季,让人无法安宁。

“文娟,咱们得快点了,听说今天是最后一班公交车,明天就要停运了。”黄文荣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几分焦急。

梦瑶点了点头,两人迅速行动起来,将戚家屋里的物品一一搬至高处。

“这床也得抬起来,不然积水进来也得泡坏。”

梦瑶指着几张床,姐妹仨合力将床腿下垫上了几块叠高的砖头,看着床稳稳当当地“悬浮”在空中,心中总算有了一丝安慰。

确认一切安排妥当后,她们匆匆踏上了回矿区的路。路上,积水已深,偶尔可见几个孩子不顾大人的劝阻,兴奋地拿着大盆,在水中划来划去,那份纯真的快乐与周围大人们的忧虑形成了鲜明对比。

“文荣,你们可算回来了!”

黄母一见到她们,眼眶瞬间泛红,声音里满是焦急与欣慰,

“我还担心你们被雨困在市里,正打算等你爸回来一起去找你们呢。”

黄奶听见动静从屋里走出来,拉着她们的手,一脸感慨:

“这雨啊,下得太大了,怕是要遭灾啊。咱们一家人得在一起,不分开。”

话音刚落,黄父推着满载沙袋的板车出现在门口,身上的雨衣还在滴水,但看到她们,明显松了一口气:

“回来了就好,快来帮忙,把沙袋堵在门口,免得雨水灌进屋里。”

一家人齐心协力,很快将沙袋一一摆放在各个房间门口,筑起了一道坚实的防线。

忙碌过后,黄母又烧了热水,让姐妹三人洗澡驱寒。而黄奶则熬了一大锅红糖姜茶,让家里每个人都喝上一碗,驱寒暖身。

第二日,雨势依旧没有减弱的迹象,反而更加猛烈,天空像是被捅破了的水袋,无尽地倾泻着。黄奶坐在餐桌旁,手中紧握着筷子,却迟迟未动,眼神中满是忧虑。几次张口欲言,却又咽了回去,似乎是在斟酌着如何开口。

黄父察觉到了母亲的异样,轻声问道:“娘,您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说出来大家一起想办法。”

黄奶叹了口气,终于还是开了口:

“我这心里啊,总是不踏实。咱们老家地势低洼,这么大的雨,地里的庄稼怕是都泡汤了。万一发大水,可怎么是好。我想着,能不能让你大哥和小弟两家来矿区避避风头,等雨停了再回去。”

黄父闻言,沉吟片刻,看向黄母,黄母虽未言语,但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与认同。黄父点了点头,说:

“行,娘,您先打个电话问问他们那边的情况,要是真不好的话,就让他们赶紧来吧。”

黄奶一听这话,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连忙起身去打电话。电话那头,黄小叔的声音带着无奈与可惜:

“娘,家里的麦子只抢收了一半,剩下的全泡在地里了,已经开始发芽了,看着都心疼啊!”

当黄奶提出让他们来矿区暂避时,黄小叔却犹豫了:

“娘,我们两家人多,去矿区也不方便啊。再说了,家里还有那么多东西呢,还是等等再看吧。”

挂断电话后,黄奶虽然有些失望,但也理解小叔的顾虑。

可谁曾想,次日清晨,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打破了家中的宁静。

黄小叔的声音中带着前所未有的急切:

“二哥,不好了!大队部接到上级通知,说滁河水位已经上升到危险程度,快要决堤了!如果不及时采取措施,下游地区就危险了,津浦铁路的路基也会受到严重影响。上级决定今天下午雨再不停就要炸开大坝泄洪,降低水位!”

黄父一听,脸色骤变,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他毫不犹豫地回应道:

“你们赶紧收拾东西,来矿区!我们这里地势高,相对安全些。”

一旁的黄母闻言,更是焦急万分,想到自己的娘家,急切地补充道:

“小弟,你快去我娘家一趟,叫我爹娘和大哥他们也来!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一刻都不能耽误!”

挂断电话后,一家人的心都被紧紧揪在了一起。黄父和黄母开始忙碌起来,准备房间、整理物资。黄奶则在一旁不停地祈祷,希望每个人都能平安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