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夜色的遮掩徐梦瑶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张晓梅往家里走去。
“到了,晓梅,你别怕。”她轻声推开家里的大门,黄文荣闻声迎了出来,看到她俩眼中满是关切:
“文娟你去哪了?晓...”
“嘘,大姐,先进屋,等会儿再细说。”徐梦瑶打断了黄文荣的话,用手指了指楼上示意别让人听到。
黄奶和黄母正坐在客厅里看着电视,见到两人进来,黄奶立刻放下了手中的扇子,目光锐利地扫过张晓梅,随即眉头紧锁,语气中带着几分愤慨:
“这孩子是遭了什么罪哟!又是你爹打的?他真不是个东西!”
黄母看着张晓梅破碎的衣服上露出的伤口,转身进了房间,不一会儿,手里多了一套崭新的绵绸衣服,那是她今天刚做好的衣服,此刻却毫不犹豫地递给了张晓梅。
“孩子,我先给你身上的伤处理一下,待会换上这套就行。”黄母声音温柔的说。
张晓梅的手微微颤抖,接过衣服,到了房间换衣时,她那双膝盖乌紫一片,触目惊心,身上还有皮带留下的道道血痕,让在场的每个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黄母眼眶泛红,迅速取来碘酒和纱布,小心翼翼地为张晓梅擦拭伤口。
黄奶也从抽屉里翻出一瓶药油,倒在张晓梅的膝盖上用手掌缓缓揉搓,驱散那里的淤血。
“孩子,疼就哭出来,别憋着。”黄奶心疼地说。
但张晓梅只是默默流泪,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奶奶,我不疼...就是...”张晓梅的声音哽咽,泪水不由自主地滑落,“就是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
黄奶的手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酸楚,她轻轻拍了拍张晓梅的背,柔声安慰:
“好孩子,哭吧,哭出来就好了。苦日子总会过去的,你看看我,一双小脚,多少风雨都走过来了。生活就像这药油,刚开始可能有点疼,但慢慢地,淤血散了,伤也就好了。记住,前头有多苦,后头就有多甜。”
张晓梅听着黄奶的话,重重地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感受着膝盖上传来的温热在黄文荣的床上沉沉地睡去,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而客厅里,黄奶的眼中满是忧虑,她轻轻摩挲着手中的茶杯,目光转向徐梦瑶:
“这孩子的事儿,你打算怎么办?咱们是心疼她,可再咋心疼她也是别人家的孩子,亲爸还就住在楼上呢。”
黄母叹了口气,眉头紧锁:“是啊,要不等你爸明天下班回来,让他去楼上劝劝?或者,咱们再去张晓梅她爸的单位反映情况?”
徐梦瑶却摇了摇头,眼神中透露出几分决绝与无奈:
“不行,之前已经去单位反映过了,结果呢?张晓梅只是换了个方式被虐待。再给她爸惹急了,受罪的还是张晓梅。我们不能轻举妄动,得找个更稳妥的办法。”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明天我先问问晓梅自己是怎么想的。如果她真的不愿意回那个家,我就先带她躲一躲,等找到合适的时机和办法,再慢慢解决。”
黄奶和黄母对视一眼,虽然心中仍有诸多担忧,但也只好点头同意。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窗户洒进屋内,张晓梅缓缓睁开了眼。她的身体依旧因昨日的伤而疼痛,但感觉好久都没睡这么踏实了。
“你醒了啊,晓梅,咱们去吃饭吧。” 外屋的黄文荣听见动静推门进来,笑着跟她打招呼。
黄母已经去小吃店忙碌了,文侠也早早地跑出去找朋友玩耍,家里只剩下黄奶、徐梦瑶和黄文荣三人。
扶着张晓梅穿过院子时,黄文荣还特意拿毛巾给她挡了下脸,避免被楼上的张晓梅父亲和后妈发现。
餐桌前,张晓梅双手紧紧绞着衣角,局促不安地低着头,仿佛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能泄露她内心的慌乱。
黄奶见状,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孩子,先吃饭吧,吃饱了才有力气想事情。”
饭后,徐梦瑶轻轻放下筷子,温和开口:“晓梅,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还想回到那个...家吗?”
张晓梅闻言,眼眶瞬间红了,她摇了摇头,声音哽咽地说:“那不是家,是我做梦都想逃离的地方。”
说到这儿,她的情绪有些波动,黄文荣悄悄挪近,手搭在她的肩上,传递着无声的支持。
徐梦瑶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坚定地看着张晓梅:
“我现在还没想出更好的办法,但如果你真的不想回去,我可以先帮你躲一阵。离开学还有一个多月,至少这段时间,你是安全的。”
张晓梅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但随即又黯淡了下去。她摇了摇头,苦笑道:
“谢谢你们,昨晚能收留我已经很感激了。我确实害怕回去,但我爸他...他是个疯子,如果发现我在你家,肯定会来大闹的。
之前我们在租住的地方,也有邻居好心帮忙,但都被他找上门去闹得鸡犬不宁。他说我是他生的,打死都是他的事。我不想连累你们,他总不至于打死我的。” 说完还强撑着笑了一下。
她的笑容中藏着无奈,却也透露出一种超越年龄的坚韧。
徐梦瑶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她看着这个倔强而坚强的姑娘,在这种自身难保的时刻,没有想着抓住救命稻草不松手,首先想到的却是不要给她们添麻烦。这样的懂事和善良,让徐梦瑶更加坚定了要帮助她的决心。
“晓梅,你放心。”徐梦瑶握住了张晓梅的手, “我会安排妥当,确保你爸和你后妈不会发现是我帮的你。我带你去市里,那里他们找不到。你相信我,我们一定会找到更好的解决办法的。”
然而,当天下午,家属院里突然响起张晓梅父亲粗犷而愤怒的叫喊声,声音里充满了愤怒和威胁:
“张晓梅!张晓梅!你这个b妮子藏哪去了!赶紧给我滚回家!不然我抓着打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