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让的宝剑乃是名匠所作,说是神兵利器有些夸张,但吹毛断发可是轻而易举,饶是霍多穿了皮甲,如果被宝剑当胸刺中,也得殒命当场。
好在霍多只是稍一愣神,当即双手收起,两把钢刀如同铁钳,将剑身牢牢扣住,同时用力下压,试图将对方宝剑夺下。
就在此时,卫让嘴角露出不易察觉的微笑,突然将宝剑朝前一送,卸去对方的力道,同时抛弃母剑,抽出其中的子剑,扯着对方因为卸力导致身形不稳的机会,抬手就刺了过去。
这是卫让密不外传的杀招,但凡遇上此招的对手,无不被他一击毙命。
此番决斗,他看出霍多也是个高手,所以也并未掉以轻心,而是一直采用游斗的方式寻找机会,最终利用对方急于求成之心,故意卖个破绽让其扣住兵刃,然后趁机以隐藏的子剑出击。
不曾想,子母剑脱离的速度虽快,霍多的动作却更快。就在卫让朝前送出母剑的功夫,他干脆撒开双手,也丢了手里的双刀,同时欺身上前。
卫让伸直手臂,将短剑狠狠刺出,霍多却一个闪身,已经到了他的面前。
一方是招式用老,另一方却早有预谋。
霍多自从得知子母剑的奥秘后,便在思索如何克敌,上场后试探百余招,却不见对手使出杀招,于是故意面露疲态,将招式和身法表现得虚浮,以此引诱对手。
果不其然,卫让突然变招,随后便抽出了子剑刺出。
霍多等的就是这个时候,由于双刀招式已经用老,再变招断然格挡不及,于是也丢下兵器,赤手空拳贴了过去。
卫让本以为一击必中,却不想对方不按套路出牌,急忙将短剑回挑,却为时已晚。
霍多已到面前,抬肘磕中其臂弯内侧,同时侧身用肩头狠狠顶了过去。
卫让先是手臂一酸,短剑不由脱手,随后便是胸口一阵剧痛,如同被狂奔的犍牛顶中一般,朝后倒飞出去。
先前过招时,二人就已经退到擂台边缘,此时被这么一顶,卫让直接摔下了擂台。
台下观众一阵惊呼,整个过程只在须臾之间,有那运气差的,才眨了下眼睛,就发现台上已经分出胜负。
“胜负已分!”老黑走上台宣布道,“氐人勇士霍多取胜。”
方选正吃着臭豆腐,走个神的功夫就见比赛结束了,于是一边命人去查看卫让的伤势,一边偷眼观瞧卫伯,却见他表情并没有太大变化,而是一屁股坐在马车上,接过一旁随从递上的茶水在喝。
而旁边的卫礼却是一脸怒容,抬手推开搀扶自己的随从,气喘吁吁地走向看台边,随从跟上想要继续搀扶,却被他抬手一巴掌扇在脸上。
此时卫让被人扶着走了过来,看面色似乎受了伤,不过也还能走动,想来伤势并不严重。
“甚的鸟剑客。”卫礼大吼道,“十数年来,伯府给了多少银子,连个夷狄野人都打不过。”
方选在一旁听了,猜测是卫让师从名剑客,花了不少银两学习的剑术,如今却没能取胜,导致卫礼气急败坏了。
卫让自知理亏,并没有回话,而是捂着胸口坐在一旁歇息。
“胜败乃兵家常事。”方选急忙上去劝解,“世子切莫动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当的。”
卫礼看了方选一眼,咬了咬牙没有说话,转头回了自己的马车。
方选跟过去,朝卫伯行了一礼,不等开口,却见卫伯摆摆手道:“胜负已分,不必多言。”
“行,这老小子还算有品,知道愿赌服输。”方选心道,于是拱拱手,转头回到看台前。
此时已有人将子母剑捡回,呈到方选面前。
方选接过宝剑,手感十分沉重,果然是一把好剑,转头来到卫让面前,将宝剑交过去,正要安慰几句,却见卫伯和卫礼的马车已经驶下看台。
“多谢公子。”卫让接过宝剑,脸色铁青,忍不住一阵咳嗽,看来是伤得不轻。
“来人,送公子去杏林春。”方选说道,“命大夫好生医治。”
“不必。”卫让拱手道,“小弟还需护卫父兄安全,就此拜过!”
说着起身就走。
“这霍多也是的,如此不知轻重,伤了公子,我定要责罚他。”方选假模假样地说着,却见对方并无回应,领着随从走下看台去了。
眼见这一幕,方选对卫伯父子三人的关系已经有数,心想着以后没准可以借机做做文章。
此时台上众人都在纷纷庆贺,面对十万两的巨款,饶是孟元这种对钱财不在意的人,也颇为动容。刘仲达更是喜笑颜开,表示要请众人去新春风楼大宴一番。
方选走过去,拉住刘仲达的胳膊,让他别忘了赏赐霍多,同时要将今天获胜的选手也领去庆功。
“此些选手皆是人才,贤弟应当借机施以厚恩才是。”方选提醒道。
在人情世故方面,刘仲达比方选差的不是一点半点,此时经他一提醒,这才点头表示明白,随后下令众选手一起到春风楼庆功。
眼见比赛已经结束,博彩坊的结算也都完成,校场上的观众也都散了。刘仲达领着一众人进了安定门,直奔新春风楼。
方选却并没有跟去,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进入安定门后,他转头进了矿场区,直奔铁厂。
来到厂房,就见热气缭绕,一座高炉被烧得通红,周围工人正在忙碌。
高炉下方,是浇筑铁水用的模具,而刘俭和吴自启正站在旁边,低声商量着什么。
见方选出现,二人上来行礼。
“免礼。”方选摆摆手,急切地问道,“进度如何了?”
“请看。”吴自启得意地朝身后一指向。
就见一旁的水池里,躺着五门铁炮。
方选见状,顿时大喜,忙问是否已经冷却完成。
吴自启招来工人,将铁炮从水池里拖出,池边早已备好配套的车驾,直接将铁炮安装上去后,便可自由行动。
王俭则汇报今日的工作进度,由于烧熔铁水需要很长的时间,所以到现在总共就烧了两炉子,先浇筑了一些小物件,之后才铸造的铁炮。
说话间,第三炉铁水已经烧制完成,工人们喊着号子,将高炉倾倒过来,通红的铁水流入模具,三门铁炮很快成型。
整个铁厂瞬间烟雾缭绕,为了方便说话,三人便离开厂区,同时命人拖着一门铁炮随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