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榕城的冬季比京城湿润,和北方的干冷完全不同。

他们到榕城时,已经是下午三点,阳光暖暖的,但是摆设,一点都不暖。

这边守宅子的管家早把谢氏祖宅给打扫出来,谢徽一行人是一落地,就直奔祖宅。

谢家在榕城的宅子很大,格局是完全的古典园林,楼台阁宇,水榭长廊,每一处都透露着浓厚的古韵。

谢家主一到祖宅就去客厅会见族人,一个庞大的家族里,定然不会只有主脉繁盛,如果是,那它注定将走向落寞,谢氏这样的大家族,除了主脉发展的不错,旁支更是有不少。

它就像一棵树,根系扎在地上,枝繁叶茂,主干分明,但他们的养分都来源于同一根系。

一群人从林衡视野里匆匆而过,他们衣着质朴却尽显低调的奢华,但仔细观察便能发现其中的低调奢华,他们的服饰剪裁精致,面料考究,无一不显示出主人家的尊贵身份。

在这群人中,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格外引人注目。他身穿一件军绿色的小大衣,头戴一顶同样颜色的军帽,显得十分精神。小家伙板着一张可爱的小脸,紧紧地跟在一个中年男人身旁。尽管年纪尚小,但他走路时昂首挺胸,透露出一种自信和骄傲。

然而,自从踏入谢氏祖宅后,林衡的兴致便一直不高。即使这座古老的建筑看起来承载着太多历史的沉淀,让人感受到岁月的无情,而岁月能将很多东西都磨灭,不留半点痕迹。

即使,上嵘谢氏,历经千年风霜依旧存在。

何止用一句物是人非来形容,简直是...没什么相干的地方,他有些意兴阑珊的收回目光。

“那个人是谁呀?”小螃蟹忽然问,穿着一袭黑色羽绒服,带着一顶毛茸茸的白色帽子,他的目光和林衡一样,投在那群风扑尘尘的人身上。

谢骁一问,负责看着他们两个的林琮同志认真解答:“小少爷,那是你二爷爷带着你的小堂哥,等晚些时候,你能见到他们。”

小螃蟹点点头:“哦,爷爷说了,在家里随便看见一个人,都是亲戚。”

他想了想,认真提问:“那有没有要喊我爷爷的人?”

林衡:“...............”

人小,心大。

按辈分来讲,你得叫我祖宗。

林琮听见这个问题忍不住无语了那么一下下,还是捡起职业责任回答谢骁的话:“有,像南海分支的小谢总就得喊你一声叔叔,他儿子喊你爷爷。”

小螃蟹听着眼睛是越来越亮,小小的他有点飘飘然:“喊我爷爷耶...我这么厉害的吗...”

林衡转过头来,不看着这只瓜兮兮的小螃蟹。

像这种家族祭祀,人肯定是没来齐,太多了,某些分支只是派了代表过来,也就是说,喊蟹甜甜爷爷的人可能没来。

林衡跟着来这一趟纯粹就是谢骁人形安慰仪,林琮跟着来完全是因为他爸林晁同志要跟这家主忙里忙外,没空看孩子,他被召唤来看孩子,还可以顺带看自己的孩子。

所以,这谢家的祭祖活动和他们两父子是半点没有关系。

当谢骁被带去学习祭祖仪式和背族谱的时候,林衡正和林琮在祖宅里闲逛,寒风呼呼的吹,吹得林衡帽子上的绒毛东倒西歪。

逛到一处楼阁时,林琮抱起自己这萌萌哒的儿子大步流星上了楼,面对更强烈的寒风林衡闭了闭眼,想用手捂一下脸,发现衣服太厚胳膊太短...

捂不到。

林琮就发现一直安静可爱的小朋友忽然发脾气的一转头。

他忍不住笑了笑,而后侧了侧身,将寒风抵挡住。

“小衡,会想爸爸吗...”

男人抱着孩子静静地屹立在楼阁之上,眺望远方,忽然问了这么一句。

他的声音很轻,在风里显得有些缥缈,似乎真的在询问一个答案。

林衡:“............”

不会,咱感情不深。

看着儿子没什么反应,林琮浅浅的叹了口气,带着微不可察的宠溺和心酸:“小没良心的...”

“要想爸爸知道吗。”

对方高冷的不理他,他采取魔法攻击。

捏捏小朋友的软乎乎的脸蛋。

惹得小朋友的眼睛都瞪圆溜了。

“嗯...”林琮鼻音轻挑,捏住小朋友的小鼻子,轻轻的,带着三分笑意:“说话。

不要当个小哑巴。”

林衡:“............”

这男人好恶趣味。

最后,帝师大人敷衍的“昂”了一下,这才让林琮同志满意的轻哼一声,大有——小样和你爸我斗你还愣了点。

谢家的祭祖是一件很严肃庄重的事情,在这座宅子里来往忙碌的人络绎不绝,在为祭祖仪式而准备。

忙绿到什么程度?

林衡从谢骁晚上9点还没来找他睡觉就领悟到了。

“小衡先睡觉好不好?”林琮拿着柔软的螃蟹小玩偶来到林衡面前,把小螃蟹放在小朋友的怀抱里:“少爷他要背族谱名单,祖上丰功伟绩,还要等一会才能睡觉...”

林衡:“............”

我只是知道这个谢家,就是我那个朝代的谢家后代有些失眠。

没等那只小螃蟹。

林衡面对林琮的话,眨了眨眼,把怀里的小螃蟹抱紧了些倒下,侧卧着,闭眼睡觉。

林琮见他睡了,眸光柔和下来,把小被子给他盖好,大掌轻轻拍着小宝宝的后背,低哼着不成调的歌谣。

林衡眼睫微微颤动。

或许是故地重游,夜深时,无数记忆从脑海深处翻涌而来。

林衡梦见了过去。

名叫谢衡时的过去。

昭明一年。

年三十,雪落。

在这样的日子里,但凡官阶不低就逃不过——宫宴。

当然,也没有人想逃,能去宫里参加宫宴,那可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去一回,是可以吹一辈子的存在。

而且今年还是新帝登基以来的第一次宫宴,去年因先皇驾崩,没办。

今年好不容易放出风声来办,有不少文臣已经悄悄的准备好诗词歌赋,争取在宫宴上一展风采。

给大人们留个深刻的好印象。

而武将就比较难过了,因为他们的特长就是能打,摆来摆去就是舞剑舞拳舞枪舞棒...

挺没新意的!

今日傍晚。

宫门口的长街堵了,堵的水泄不通,不少文官马车轿辇都被堵在这条路上,寒风卷着小雪呼呼的吹。

纵然文官都会作诗,瞧见少见的雪景少不得诗兴大发来上那么一两句,但架不住被堵路上冻的瑟瑟发抖,这一下子就感受不到雪景的美好,只能感受到雪景的寒冷。

“...那两个煞星还没好。”

“大人,我再去看看!”

“快去!”

马车里的碳坚强的闪了闪,最后一点火星熄灭,这位大人生无可恋的把官服裹了裹,又把疑似掉毛的披风拢了拢,试图用这好看还好看,但不怎么保暖的披风御寒,他就该听夫人的话,拿床被子裹身上。

文人雅士的风骨,在某个角落悄悄地碎了。

“啊切——”

他被冻的打了个喷嚏,鼻头红红,这冷风就是要眷顾他。

下一秒。

一连串的喷嚏打了出来。

喷嚏打完了,王大人觉得自己的小命要交代在这里了......

忽然,车窗被轻叩。

“笃笃——”

“这位大人,你要碳吗?”

这谁?!

这是哪个救苦救难的神仙!

王大人声音微颤:“要!”

车门打开,王大人瞧见了这救苦救难的神仙是何家护卫...

年芳三(.五)八,一张浓眉大眼的国字脸,板板正正,一脸严肃,穿着黑色皮革劲装御寒,手上提溜着一个装水果或糕点的小碟子,只是那碟子里此刻装的不是水果或点心,而是碳!

上好的银丝碳,似白霜,无烟,难燃,不易熄灭...

这可是御用之物!

非得帝王眷顾着不可用...

王大人谨慎的猜了猜来人身份:“谢...护卫?”

“嗯。”谢十三应了一声,把手里的盘子放下,转身离开。

王大人忙不迭的叫住他:“谢护卫,敢为一句,可是帝师大人让你过来...”拉拢老夫?老夫可不是受一点小恩小惠就会结党营私的人!“你还是把东西拿回去吧。”

王大人的脊背悄悄地挺的笔直,一副四大皆空柳下惠的坚毅。

谢十三回头看他,如实转告:“大人说,你吵到他耳朵了。”

咔嚓——

仿佛有什么东西悄悄地碎掉了。

王.自作多情.大人:“............”人生冷淡如雪。

谢十三就那么走了,像是下定某种决心,那背影消失在风雪中。

王大人,人到中年的小老头一个,长得矮小,像金钱鼠,特别是那留的胡子,一看就更像了,而他这人也和金钱鼠一样,钱进了他的口袋,再想拿出来就难,夸张点就是难如登天的难。

抠门是他骨子里的特点,对自己抠,对家人节俭,对别人更抠,早年间先皇发现这人的特点就大手一挥,就把人放在户部。

那一放进去,就跟猫进了耗子窝一样,先皇是隔三差五都能接到王大人打小报告的折子,不是告这个大人去他们户部蹭了一顿饭,就是告那个大人想拉拢尚书大人走后门拿国库的钱...

花一点户部的银子他就肉疼的厉害,关键是他抠归抠,他还一点不占别人便宜,主打一个是我的谁也不能动,不是我的,老夫一点不稀罕。

武官给他取了个外号,叫“奇葩的金钱鼠”。

先皇在弥留之际,大手又一挥,直接把王大人破格提拔,直接拔成二品大员户部尚书,掌管国库。

然而,升官了,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抠门。

一点没变。

“嫌弃我,有便宜不占,是傻蛋...”

王.自作多情.大人很麻溜的端起放在马车门口的盘子,手一伸出披风就被冻了抖了几抖,把银丝炭放入炭炉里,他惬意的眯了眯,恶作剧似的又狠狠地咳了几声,声音又重又大。

之后,才把马车门关上,隔绝呼呼寒风。

后面的马车的张大人小声的庆幸感叹:“还好带的炭够足,不然就要像王大人一样冻得直哆嗦,我们这把老骨头哪里经得住冻...”

护卫提供情绪价值:“大人英明。”

彼时,一武官,策马而过,红衣白雪,昂首挺胸...

那骄傲模样,气得张大人愤恨的关上窗!

这时候,武官的优势就显现出来了,人不怕冷,策马入宫,根本不堵!

“...本官年轻时也曾这般...”不畏寒冷。

护卫接话:“鲜衣怒马。”

张大人:“...嗯。

本官也曾鲜衣怒马少年时。”

护卫认真看了看那渐行渐远的少年郎:“大人,那好像是忠勇侯府的小侯爷?”

张大人大喜:“好!他来的好!”

那俩堵路的煞星算是要提到另一个不要脸的人了!

这把路堵上的人身份贵重,还混不吝,那是一点都沟通不了。

堵路一号.宁王世子。

堵路二号.荣王世子。

两个都是混不吝的人物,一个比一个纨绔。

“...你不要脸...!”

远处传来一声惊呼,惊的檐下飞鸟腾飞,翅膀从檐下小轿前划过。

这是一顶藏蓝色的普通小轿,稳稳的停在屋檐下,离那两拨剑拔弩张的人是个不近不远的距离,能听见他们激烈的讨论声。

“咔嚓——”

隐隐约约从轿子里传来磕瓜子的声音,蹲在轿子背面的谢十三面无表情的从怀里掏出水囊,又拿过另一个和他同款姿势蹲着护卫递来小巧茶盏,把热水倒上七分满。

最后,半蹲着,撩开轿窗帘子的一角,把弥漫着热气的热水递进去。

“...少爷,润润喉。”

谢衡懒懒的接过水,指尖漫不经心的转了一圈茶杯,语气懒散:“你们蹲好了,这戏还没结束呢...”

“............”谢十三面无表情的继续蹲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