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惟庸就这么眼巴巴的看着杨少峰。
桀骜不驯?
开什么玩笑,老夫以前只是看不惯刘伯温那个老匹夫,看着李善长也不是很顺眼。
现在老夫感觉李善长这个左丞相做的还行,刘伯温这个南七北六一十三省御史台总瓢把子也还过得去,老夫自然不会再跟他们为难。
最主要的是,老夫已经深刻认识到上位的不容易,已经洗心革面,打算从此做一个好臣子。
嗯,一定是这样儿的,老夫就是这么想的。
胡惟庸一边在心里给自己坚定信念,一边眼巴巴的看着杨少峰:“驸马爷,这个人手的事儿……”
杨少峰满脸无奈的向胡惟庸拱了拱手:“胡参政,不是下官不想给,而是陛下先搜刮一波,魏国公又跑来搜刮一波,下官就算想给,也实在是找不到合用的呀。”
什么玩意儿?
老夫都他娘的拉下脸来卖惨了,你杨癫疯竟然一个都不给我?
胡惟庸收起那副可怜巴巴的神情,转而冷哼一声道:“驸马爷不愿意给,那就不给吧——反正老夫是去辽东做布政使,回头在山东带几个知县过去做知府,驸马爷总不会拦着吧?”
杨少峰心中警铃大作,望着胡惟庸问道:“胡参政的意思是?”
胡惟庸再次冷哼一声:“老夫再怎么样,也是中书省参知政事,让老夫孤身一人去辽东做这个布政使,丢的可不仅仅只是老夫的人。”
“就一句,你给老夫人手,老夫痛痛快快的去辽东。”
“你不给老夫人手,老夫自己想办法从山东布政使抽调几个知县过去,至于抽到谁,你驸马爷心里也应该有数。”
杨少峰眨了眨眼睛。
胡惟庸这个老登好像是恢复了桀骜不驯的模样。
但是他好像在威胁本官?
啧。
只是还没等杨少峰想好怎么反击,胡惟庸竟然又换上刚才那副可怜巴巴的神色:“老夫也不是有意威胁驸马爷,实在是韩国公和诚意伯他们两个太不当人子,老夫也实在是没办法了,这才求到上位和驸马爷面前。”
“而且老夫要的也不多。”
“五个知县,调过去就是知府。”
“一百个书吏,调过去就是知县和县丞、主簿、典史。”
卧槽!
胡惟庸这个老匹夫是不是学过变脸?
他是怎么做到在可怜巴巴和桀骜不驯两副面孔之间自由切换的?
而且还是秒切,比踏马德芙还丝滑。
不对。
丝滑不丝滑的另说。
关键是这个老匹夫的胃口是不是大了点儿?
张口闭口就是五个知县外加一百个书吏。
你特么把整个登州府都搬过去算了!
正当杨少峰暗自吐槽时,胡惟庸又继续说道:“对了,吏部承诺在三个月内把辽东布政使司的人手准备齐全,所以,老夫大概会在三个月后履新,这三个月之内,就跟着驸马爷到处走一走,转一转。”
杨少峰再次愣住。
你跟着本官走一走?转一转?
胡为庸竟然又换了一副面孔,笑眯眯的说道:“驸马爷放心,老夫虽然是文刀,却也拎得动刀,砍得了人。再加上老夫还有一个中书省参知政事的身份,想来也能震慑住一部分宵小。”
被胡惟庸这么一说,杨少峰反而有些懵逼。
胡惟庸说他能拎得动刀,砍得了人,这话其实一点儿毛病都没有。
大明朝的文官向来都很狂野。
某任锦衣卫指挥使可谓是深有体会。
关键是胡惟庸跟在本官身边干什么?
什么震慑一部分宵小之类的场面话听听就好。
这句话背后的含义是胡惟庸主动过来背黑锅,把孩童失踪案越搞越大的黑锅主动背到他身上。
所以,胡惟庸这货是招惹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要不然就是朱重八那个老登喝多了?
那也不对呀。
朱重八那个老登喝多喝少的不稀奇,关键是胡惟庸这货竟然愿意替本官背骂名?
瞧着杨少峰一脸懵逼的模样,胡惟庸直接笑了一声道:“想不明白?”
杨少峰点了点头,胡惟庸干脆笑着说道:“这是老夫去找上位求来的。”
“一是因为老夫看那些人也很不顺眼。”
“二是因为老夫也很好奇,只不过短短四五年的时间,宁阳县就变了个模样,榷场更是国库赋税的重要财源。”
“老夫眼看着就要去辽东履新,可不就得来找你驸马爷取取经?”
“但凡老夫能多学会驸马爷的一分本事,兴许就能让辽东百姓的日子好过一分。”
对于胡惟庸的说辞,杨少峰是一个字儿都不信。
他胡惟庸出身书香门第,结果他看那些士绅不顺眼?
而且他胡惟庸什么时候会关心百姓的死活了?
杨少峰一边在心里胡乱琢磨着,一边向胡惟庸拱手说道:“胡参政过誉了,下官行事莽撞,许多事情都不过是误打误撞,幸得陛下与太子殿下不弃,委以重任,下官也只能竭尽所能,以报陛下与太子殿下大恩。至于胡参政方才所言,实在是愧煞下官,下官万不敢当。”
被杨少峰这么一说,胡惟庸顿时大感头疼。
他娘的。
哪个王八蛋说的他杨癫疯不懂官场规矩?
这种不沾锅的本事,岂是当几年知县知府就能历练出来的?
胡惟庸在心里破口大骂一番,随后便正色道:“那老夫就有话直说了吧——这次孩童失踪案和铁器外流案,两件案子得牵扯不少人。”
“老夫也不贪心,只要牵扯进铁器外流案的那些。”
“孩童失踪案的那些都归驸马爷。”
嗯?
杨少峰当即瞪大了眼睛。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还你不贪心?
我可去你大爷的!
是。
现在本官是先查的孩童失踪案,牵扯出来的人也不算少。
但是,这两个案子摆一块儿,傻子都知道铁器外流案牵扯出的人手更多,怎么到你胡惟庸的嘴里就变成了孩童失踪案牵扯的人手更多?
还他娘的有脸摆出一副让本官占便宜的模样?
我呸!
嗯?
好像也不对。
孩童失踪案和铁器外流案所牵扯到的人手别管多少,都已经被朱重八那个老登预定。
本官现在盯上的是卫所改制时,选择退出军籍的那些士卒。
他胡惟庸要铁器案还是孩童案的人手,跟本官有什么关系吗?
完全没关系!
想到这里,杨少峰马上就转嗔为喜,笑眯眯的说道:“胡参政既然开口了金口,下官要是再拒绝,可就是下官不懂事儿了。”
胡惟庸心中一喜,杨少峰又继续说道:“对了,山东布政使司的左参政、左参议、提控案牍,以及山东都司的都指挥同知、都指挥佥事都已经捉拿归案,胡参政若是无事,不妨和下官一块儿去审讯一番,也好让下官见识见识胡参政的手段?”
胡惟庸笑着点了点头,心里却直接破口大骂。
真不愧是臭名昭着的杨癫疯!
老夫就他娘的要几个人,这狗入的就开始拿老夫来替他背黑锅!
他娘的,他要不是上位的女婿,老夫今天非得让他见识见识,什么叫做以德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