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看起来心神不宁的。”
自从白孟妤离开城寨之后,信一的状态就一直不大对,前段时间好不容易看起来好了一些,但也只是表象而已。
此刻他坐在摩托车上,眼神放空,蝴蝶刀在手里不断甩开,又合上,不知在想些什么,一看就不对劲。
所以四仔才出言询问,他才一出声,信一很快就回神,回答道:“没什么,我去巡查。”
四仔看着他绝尘而去的背影,很是担心。
又是巡查,他最近都没有让自己停下来休息过。
可实际上,信一的摩托车很快就停了。
他懊恼的踢了一下墙壁,明明对城寨的路那么熟悉,怎么又走进死胡同了?
明明刚才应该在前一个路口的楼梯翻上去的。
可他的现在的心思不在这儿,连熟悉到有肌肉记忆的路都能走错,全是因为现在兜里揣的那条手链。
正是他给白孟妤编的那一条。
白孟妤将它戴在手上离开,可能后来也修复过,如今是正正好好的22颗,一颗也不少。
可今早却出现在了城寨外围,连带着一封信。
天义盟,这个名字信一并不熟悉,只是略有耳闻。
是个铜锣湾的小帮派。
对方显然也是白孟妤那次计划的受害人之一,其中很大一部分货,都出自他们之手。
这一趟血本无归,几乎是揭了老底,让天义盟怎么能不恨呢?
没了城寨的保护,他们想抓一个白孟妤,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外人眼里,并不知道白孟妤和信一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还以为她仍是龙城帮中的重要人物,指望着用白孟妤这条性命,来让龙城帮对他们的损失负责。
信的内容全都是在要钱。
他们一次性狮子大开口,要当初损失的数目三倍之多。
反正都已经损失惨痛,再赌一把又有何不可。
白孟妤如今是他们捏在手中最大的筹码。
所定期限是今晚太阳下山之后,倘若信一不带着钱出现,白孟妤必死无疑。
那他该出现吗?
毕竟白孟妤已经和城寨没有关系了。
更和他蓝信一没有关系。
她就是个骗子。
白孟妤敢拿龙城帮的名号,耍所有人一笔大的,然后全身而退,这一次也未必不可能。
毕竟警署司的程警司,才是她身后最大的依靠,又怎么会真的让白孟妤出事呢?
所有的想法在信一脑子里都过了一遍,不知道该做一个什么样的选择。
直到太阳即将落山,天边已然昏暗。
一辆摩托车驶离城寨,向铜锣湾的方向前进。
在蓝信一下定决心的那一刻,所有的杂念都被抛出脑后。
脑子里想的只有两个字,快点!
他怕赶不及,怕错过。
怕她会受伤,会哭。
那个小女孩在他面前,明明很爱哭。
临近码头时,信一终于看见白孟妤了。
她被兜在渔网中,挂在河面上。
像是一条被打捞上岸的人鱼,过不了多久就会干涸而死。
有个高大的身影在半路拦截出来,挡在摩托前。
信一把对方默认归为敌手,摩托车没有减速。
一手控把,一手拿出蝴蝶刀,利刃直逼对方要害。
洪涛堪堪一避,才躲开这致命一刀。
却也伤及了脸颊,留下一道血痕。
他唾骂一声,直接出声道:“白孟妤有话让我带给你。”
信一这才停下摩托,正眼看他,蝴蝶刀在手中仍是防备的姿态:“你是谁?”
“你甭管我是谁。至少她说了,她很感谢你能来,但是不要为她以身犯险,她还说……”洪涛停顿了一下,觉得这种腻歪人的话,应该由洪洁来转达的:“她还说,是你先打破约定的。如果她能活下来,不管你喜不喜欢她真实的样子,她都不会再放过你的。”
在洪涛看来,被白孟妤这种又强势,又带点神经病的女人喜欢上,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所以他说出这种话的时候,对信一还带了点同情。
此话落毕,洪涛拧开手中准备的信号弹。
蓝色的亮光闪烁在天际,白孟妤一直在等的人已经到了,接下来的计划,可以开始实施了。
听到洪涛的话,信一的确停了下来。
这个人早早在这等他,还留了这样一番话……
信一不得不怀疑,这又是白孟妤所做的一个局。
可她为什么会说……如果她活下来。
自己做的局,难道不能全身而退吗?
还是又想扮柔弱,博取他的同情。
自己的到来,是不是又成为了她计划中的一环,成为了一件可以利用的工具呢?
信一已经没办法再相信白孟妤了,短短的几秒钟,他的脑海中思考了很多的可能性。
在此期间,洪涛把他自上而下扫视了一遍。
看见他一脸思索的样子,有些了然。
但是,一个正常人是没办法和疯子同频的。
白孟妤今天所有的计划,在此刻看似只是一个开端。
实际上,已经完结了。
她今天有三个目的:她要亲手杀了彭嘉国。
她要试探程见为的态度。
她要看信一会不会为她而来。
当时听完所有的计划之后,洪杰洪洁都以为,蓝信一只是其中最为无足轻重的一环。
可白孟妤笑得深邃,她说……这是其中最重要的一环。
倘若不是为了蓝信一,她才不会以身作局。
白孟妤就是要用这种疯狂的方式,来印证蓝信一还爱她,还在乎她。
然后让蓝信一亲眼看到她最疯狂、最真实的一面。
无论蓝信一能否接受,只要他今天来。
这个疯子的下半辈子,都会紧紧的缠住蓝信一不放。
所以洪涛今天出现这里,只有一个任务,就是拦住信一的脚步。
让他在这里,亲眼看看白孟妤为他准备的这一场表演。
看见岸上炸响的蓝色火光,白孟妤笑不可遏。
她此刻是真的开心。
往后余生,又多了一个目标。
这突然的笑声惊吓到了等在下方的宋人杰。
毕竟白孟妤已经被他们挂在那里,暴晒了一下午。
她的笑声嘶哑,在这没有人声的水面上,突兀又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