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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伯礼面无表情,将手里的花递了过去。空气中飘浮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桂花香气,本想着要不要说点场面话的陆芸,最终沉默地接过发钗。

陆松还以为她在害羞,对眼前的男子道了声“多谢。”

陆芸头也不回,笑的热情“陆松哥哥,我后日就要回庄子,到时可派人随我同去。”

陆松点头应了,贴心的护着她上了马车,目送着马车消失在街角才转身离开。

坐在马车里的陆芸试图将发钗重新别回头上,试了多次依然不成。无奈只能将发钗放到一边,绡纱花娇贵,免得等会儿自己一个不小心将其压坏了。

马车停下,陆芸疑惑的掀开车帘“到公主府了?”看清外面的情形,陆芸一脸懵逼,走了一圈又回到原点是怎么回事?亲!

难不成有人见她生的美貌,想拐卖良家妇女?倒是方便,京都最大的娱乐场所距离西苑只有几条街的距离。

陆芸警惕的看了一眼漆黑的小巷,决定下车坐十一路公交车。

一只昏黄的灯笼从斜后方伸过来“郡主。”

陆芸抬手挡住眼睛“原来是周公子,不知您故作玄虚将我骗来有何用意?”

周伯礼单手提着灯笼,半边俊脸笼罩在黑暗中“某想请郡主吃个饭。”

陆芸捏住鼻子,瓮声瓮气“饭就不用了,周公子身上的味儿我闻着已经饱了,告辞!”转身就看见巷子里站着四个大汉。

还没有做好“满身大汉”准备的陆芸,心塞的抱紧怀里的南瓜瓷瓶,作为曾经的商业小伙伴,我对你非常以及极其的失望。

前有周伯礼,后有四个壮汉,陆芸被夹在中间。穿过一道门,看见熟悉的后台,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西苑。

里面灯火通明但是空空荡荡,毫无白日的热闹景象。

陆芸进入房间的下一秒,房门在她身后阖上,周伯礼没有进来,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和满桌的吃食。

陆芸试着推了下靠街的窗户,发现在不能确保窗户完好无损的前提下将窗户打开后,她就放弃了。

环顾四周心茫然,周大公子到底要干啥?

房门再次打开,换了身衣裳的周伯礼冷着脸走了进来“坐。”

桌子周围只有两把椅子,一把在他屁股底下,一把在他身侧。

陆芸上前,抓住椅背“刺啦”将椅子拖到了对面,顶着他像要活吃人一般的目光,挺直脊背坐了下去,期间只有四合如意云肩上的珠串和耳侧的流苏微微晃动。

灯光下的少女美过春日天边的云霞,却偏偏对他一脸戒备。想起今日看到的一切,周伯礼脸色愈发难看,锋利的眉眼中潜藏着无法即刻宣之于口的戾气。

突然!在陆芸惊恐的视线中他出手了。

门口的守卫听着屋里再次传来的“刺啦”声,面面相觑。

“你!”陆芸看着紧挨着自己坐下的周某人,不自在的咽了口唾沫。这位人夫,您不觉得这个距离太过冒犯了么,劝你自重。

周伯礼抬手压在她的椅背上,咬牙切齿“不准再挪凳子,好好吃饭。”

陆芸鼻尖动了动,脸色好看的有限,这就是你请客吃饭的态度么,我要站着——

对于那条试图阻拦自己的胳膊,陆芸早有准备,祭出一招小擒拿手成功教他做人。“周老爷,既已为人夫,劝你耗子尾汁。”

被人将手扣在背后的周伯礼,眼睛瞬间红了,努力用声音传达他的三分摸不着头脑、三分愤怒还有四分委屈“你叫我什么?”

该死的,人夫,周老爷!

陆芸偏过头,阴阳怪气 “周老爷,怎么了。您有家有口的,老来找我做甚么?难不成看我天资聪慧,本领高强,想认我当您的干女儿。”

周伯礼“——”

门口一字不落听完的守卫“——”

周伯礼哭笑不得“某从未娶妻,还请郡主手下留情。”

陆芸将信将疑“昨日那间屋子明明就是女子的卧房。你说你不是他的丈夫,为何会出现在她房中,周身亦有那处卧房才有的桂花香味。”而且不止一次。

周伯礼至此才明白事情的症结所在,于是柔声解释“那处卧房乃是西苑台柱子白凤娇的闺房,西苑老板与我有几分交情,借她闺房一用。至于我身上的味道——”周伯礼眸色微凉“许是与西苑老板谈生意时,不小心沾染上的,你我认识多年,我身上何曾有过其他不明的味道。”

陆芸松开手,眼神依旧犹疑 “你不会是在骗我吧?”

周伯礼彻底没了脾气,从衣袖中摸出一朵金色芍药替她簪在发间“此次是我的错,我跟你道歉。但是——”他语气严肃三分“以后不准再说胡话。”

“你怎知这不是我的肺腑之言,而且——” 陆芸打量着他 “周公子相貌堂堂,家资颇丰,为何无人问津?”

无人问津——周伯礼,面对质疑,淡定的给她夹了一筷子的金丝虾球“某一心求娶京都贵女奈何相貌粗陋,门第低微,入不得她法眼。等到某达成所愿,娶她过门时——还请郡主务必到场。”

陆芸用力嚼着虾球,对他抿出个笑儿,倘若我还在京都,我一定去观礼。

周伯礼看着眼前的少女,嘴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状似随意开口询问

“你找昌平镖局的少东家做什么?”

陆芸看他一眼“昨夜我发了一笔小财,虽然事出有因,但是要了结这段因果仍需加倍筹之。我计划请昌平镖局将这笔银子和粮食送去淮州,救济灾民。”

周伯礼垂眸看着角落里的两只茶罐子 “郡主若信得过我,某可帮你,不收钱。”

陆芸摇头,掩去心中的失落 “此事已定,况且,这本就是该我了结的因果。”曹国和亲亦然。“就不烦周公子了。”

门被叩响,六子推门进来,看见背对着他坐在下首的主子和郡主,他脚步一顿而后走至上首躬身回禀“公子,方才街上忽然来了一列官兵,封锁了各处要道。”

周伯礼夹了一筷子的音毕罗放到陆芸的餐碟中“这里面包的是今年春天的樱桃调的馅儿。”耐心等她吃完才接着道“道路被封,今晚你回去怕是要多废些腿脚。”

陆芸放下筷子,眉头微蹙“可知发生了何事?”

六子摇头“只看见几队官兵往城中去了。”

城中?陆芸面露忧色“城中只有一个地方,值得如此大动干戈。”

六子掏出钥匙打开窗户,悄悄打开一条缝,眺望皇城的方向,灯光连缀如长龙穿梭在夜色中,耳边隐隐约约传来此起彼伏的叫喊声。

“不,我得回去。”陆芸摇头,她解下身上的云肩和头上的钗环放到椅子上“我担心柔嘉的安危,烦请周公子暂且帮我保管。”

六子早在郡主抬手的那一刻便避了出去。

周伯礼未再多加阻拦“好,我送你从后门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