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为什么啊?”
季月欢显然有些不舍,怨念的眼神还往祁曜君脸上瞟。
祁曜君:“……”
这次真不关他的事!
祁曜君也看向季夫人。
季夫人一边给季月欢夹菜一边笑道:
“再过不久是你外祖忌日,娘亲得回乡祭拜,一来一回怕是要耽误不少时间,但你放心,娘亲肯定会赶在年前回来的。只是……”
她说着,有些抱歉,“只是娘亲这一走,你哥哥们便也不能入宫来见你了。”
到底是外男,有她这个做母亲的带着还好,可一旦没有她,三个大男人直接出入后宫就不合适了。
季月欢耷拉着眉眼,虽然的确不舍,但祭拜事大,所以她只是理解地点点头。
“没关系的,娘亲和哥哥们去便是,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季夫人瞧着闺女懂事的样子就心疼,如锋的眼神又扫向祁曜君。
祁曜君:“……”
他摸了摸鼻子,随后一脸肃然地保证,“夫人放心,朕会照顾好欢欢的。”
季夫人垂眸,一边将碗中挑完刺的鱼肉夹到季月欢碗里,一边不咸不淡道:
“希望皇上不是嘴上说得好听。”
祁曜君:“……”
季予月在一旁拍胸脯,“娘亲放心,我们都盯着呢,如今大哥也暂留京城,必不能再叫妹妹出事!”
季月欢闻言有些疑惑,“咦?二哥,你们不和娘亲一起回去祭拜外祖吗?”
——她以为季夫人说哥哥们不能进宫的意思是,要带他们一起回乡。
三人也一愣,这才明白过来刚刚季月欢那句“娘亲和哥哥们去”是什么意思。
季予阳就笑,“大哥如今有官职在身,哪里是想走就能走的?”
“就是,更何况大哥还是武职,擅离职守是重罪,可若是告假,无异于将好不容易得到的官位拱手让人,这怎么能行?”
季予月也在一旁解释,随后手里的扇子敲了敲季予风的脑袋:
“至于老三嘛,马上春闱,他需要专心备考,这时候让他一路奔波也不是什么好主意。”
“那你呢?”季月欢好奇,三个人里似乎二哥是最闲的,怎么他也不去看看?
季予月讪讪,眼睛左瞟右瞟,“我,嘿嘿,这不是损失了三十万嘛,我得抓紧想办法把银子挣回来。”
季月欢没注意到他神色的异样,闻言感觉还是自己给二哥添了麻烦,有些愧疚,“辛苦二哥了……”
“啊?”季予月显然没想到季月欢是这反应,赶忙摆手,“不是不是……哎哟!”
话没说完,桌子下的两条腿就分别被季予阳和季予风踹了一下,季予风撇嘴:
“妹妹,你别听季夜明这家伙鬼扯,三十万两于咱家又不是什么大钱,谁稀罕他挣不挣,他不回去纯粹是没脸。”
祁曜君:“……”
【三十万两于咱家又不是什么大钱】
再想想自己那空空如也的国库,祁曜君选择闭嘴。
“我靠季青云你小子翅膀硬了!季夜明是你叫的吗?叫二哥!”季予月生气。
“滚吧你就只剩二了!”
见两人一言不合又开始唇枪舌战,眼看就要打起来的架势,季月欢方才那点儿升起的愧疚也顷刻间烟消云散,她忍着笑,好奇地问:
“为什么没脸啊?二哥做什么了?”
季予风才不在乎季夜明的挤眉弄眼,直接抖他黑历史:
“因为外祖父就是就是被季夜明气死的!他才不敢去见外祖父!”
季月欢:“???”
祁曜君:“……”
他算是知道季月欢气人的本事打哪儿来的了,合着是季家人一脉相承。
季月欢显然没料到有这茬,她愣了好一会儿,才默默看向季予月,“二哥你……呃……”
她“呃”了半天,属实是找不出一个合适的词。
但她一脸“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二哥”的表情,给季予月噎得够呛,拿起扇子又敲了季予风一下。
“你小子胡说八道什么?少在这里颠倒黑白坏我名声!”
“你的名声还需要坏吗?”
季予风躲开他的扇子,冷笑,“外祖死前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
季予月呛了一下,闷闷地低头扒饭,不说话了。
只有季月欢一脸的茫然。
她感觉两兄弟谈起这件事的态度有点奇怪。
打个比方,如果小老头是被季月欢气死的,那季月欢可能会为这件事内疚一辈子,提都不敢提。
但是二人不仅能提,甚至还为此大大方方吵架,他二哥的脸上,与其说是愧疚,不如说是……气闷?
而且,如果真是二哥把外祖气死了,为什么娘亲一点儿表情变化都没有?比她还像在看戏。
大概是看出季月欢的疑惑,季予阳在旁边揉了揉她的头。
“别在意,青云胡说八道的,外祖是年纪大了寿终正寝,高寿,喜丧,跟夜明虽然有点儿关系,但关系不大。”
在季予阳的叙述中,季月欢大概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那时候的外祖父因为年纪大又病重,本来就没多少时日,他老人家又关心小辈,那会儿季月欢还没出生,这一代里最让他操心的就是季予月,这小子又不爱念书又不爱习武,一天到晚就知道到处乱跑。
有天季予月照例想要偷溜出门,被老人抓了个正着,老人便叫他回来好好写字,季予月非但不听,反倒冲老人做了个鬼脸,然后撒丫子出门玩儿去了。
老人气得吹胡子瞪眼,转头又对季夫人喊道:“你都不管管夜明?”
季夫人那会儿怀着季月欢,哪里顾得上这个野小子,闻言只是摆手,“随他去吧,男孩子这年纪都贪玩儿,长大些就好了。”
作为孩子母亲都这么说了,老人还能说什么?只得自顾自叹了一口气,“唉,夜明这臭小子!”
随后便自己回屋休息。
直到傍晚,季夫人叫老人吃饭,里屋没动静,这才觉得不对,推门进去一看,老人面容安详而宁静,只是没了声息。
理论上老人确实是寿终正寝,但谁让老人走前的最后一句话是在训斥季予月呢?
这个锅他不背也得背了。
尤其季予月这么多年走过来,还真就是武功不如大哥,学识不如三弟,就更不敢去见外祖了。
总感觉能给老人气得棺材板都掀起来。
季月欢:“……”
嗯……这事儿吧,确实不太好评判。
季月欢看季予月的表情都带了几分同情。
季夫人笑道:
“无碍的,你外祖是个豁达的人,更何况夜明如今也不算一事无成,外祖若是在天有灵,想必也会为他骄傲,夜明自己也知道,他只是不愿回乡去应付那些个亲戚而已。”
听她这么说,祁曜君一时来了兴趣:
“朕似乎还没问过,季夫人是哪里人?”
季夫人垂眸,“小地方,皇上怕是没听过。”
祁曜君手指敲了敲面前的桌面,“说来听听?”
“丰州礼县隐沙村。”
祁曜君眯起眼。
这地方……有点儿耳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