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一六六七年,烈武二年九月十八日,亥时正,这是朱慈炯咬牙切齿下特意选定的时辰。
倭国九州岛外的海面上,笼罩在一层薄雾中,大明南海舰队的三百艘战舰如黑色的巨兽,在小风小浪中分为两路,已悄然靠近了各自的猎物。
郑成功在旗舰镇海号上,镇东、镇南、镇西、镇北、镇中、镇边六舰环绕在侧,领着第一分舰队一百五十余艘战舰直扑长崎港。
甘辉和张飞两人在出现在定远号上,领着镇远、经远、来远、致远、靖远、济远、平远等一百五十余艘第二分舰队的战舰则杀向了博多港。
这也出自朱慈炯的手笔,他在战前特意颁下旨意,将南海舰队中最强的十五艘二级战列舰命名为“七镇八远”,同样是在咬牙切齿的情绪下。
震耳欲聋的炮声撕裂了夜色,第一轮开花弹砸向港内时,倭国水军大将松浦镇信正在唐船会所与荷兰商馆理事范·德尔争论铜价。
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将松浦惊得把脑袋上的朱漆乌帽子都掉落在地,露出半秃丑陋的月代头。
\"明国人!是明国战船!\" 会所外传来混乱的阵阵尖叫,松浦推开浑身发抖的通译,领着卫队冲向码头。
他远远见到海面上升起数十道火光,第二轮炮弹已在空中划出火红弧线,密集的砸向了港口中的倭国战舰。
港内最大的安宅船\"出云丸\"被三枚炮弹击中桅杆,裹着桐油的帆布轰然爆燃,照亮了甲板上乱窜的足轻。
长崎奉行所警钟大作,急促的发出奋勇作战的召唤,但为时已晚。大明的庞大舰队已呈雁翎阵突入港湾,侧舷火炮同时怒吼。
大明科学院仿制和改良的烈武式机枪和火铳从舰桥疯狂扫射,把试图划小早船接舷的倭兵杀的如镰刀下的麦穗般倒下。
\"放火船!快放火船!\"松浦声嘶力竭,只可惜在惊天的爆炸声中,他的指令很快随风飘散,他也陷入绝望中。
“大人,放火船了!”他的亲卫突然惊喜的大叫道,只见二三十艘装满硫磺与硝石的关船点燃帆索,从倭人舰队中杀出冲向明军旗舰。
桅盘上的明军观测手们却冷笑声声,随即把情报传了下去!各舰的作战指令随即传出:\"左舷十五度,距离八十丈,开花弹三发急速射!\"
冲天水柱和爆炸中,第一批纵火船尚未靠近便化作碎片,倭人其后放出的几批纵火船,也完全无法成功。
偶有几艘“幸运”纵火船侥幸未被火炮轰碎,但在距离大明战舰二十丈左右时,被密集的火箭弹给送去了海底。
目睹此情此景,无论是战舰上的倭国海军将士,还是在港口上跳脚的松浦镇信,俱都陷入了无边绝望。
“发号令,将残余倭舰尽速击沉,舰队抵近岸边轰击!”郑成功见海战胜局已定,当即调整作战策略。
半刻之后,当最后十余艘我舰万般不甘的沉入海底后,庞大的大明舰队重新整理了队形杀向了岸边。
各艘战舰上的炮手们,正手忙脚乱又小心翼翼的把一种弹身上涂有红色火焰标记的炮弹,装入火炮之中。
火炮瞄准员则按照战前下发的的射击目标,带领炮手们调整火炮的角度,据说这是在倭通商的爱国商人提供。
传言并没有错,福建福清人魏之琰、魏之瑗兄弟此时正在镇海号上,站在闽王郑成功身后,涕泪横流的看着大明舰队横扫无敌。
试问人世间,还有何等大事,能比亡国之人惊闻故国不仅光复,还开始开疆拓土了,更令人百感交集激昂万分的吗?
“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这是多少爱国志士永远无法实现的奢望,令无数人魂牵梦绕。
魏之琰是明末的仕官,满清攻灭大明占据福建后,他不愿生活在建奴的野蛮统治下,索性领着自家和弟弟一家出海流亡到长崎,做了海商。
他和弟弟魏之瑗苦心经营十数年,总算在倭国长崎与越南之间的贸易中,占据了一席之地,就商业而言算是很成功了。
可是,不知有多少次了,他在午夜梦回时惊醒,眼泪早已将枕头打湿,偷偷怀念着那逝去的大明,迷惘悲痛于亡国奴的未来。
这些年有零星的消息传到倭国,说是大明重新崛起了云云,令魏之琰、魏之瑗一度兴奋和憧憬万分。
可惜倭国闭关锁国的太厉害,对华夏之人限制更严,之后便再也没有详细消息传来,便令兄弟俩躁动的心冰冻起来。
当大明的密探找上门亮明身份时,两兄弟便毫不迟疑的回归了大明阵营,和郑氏商人一起,全力协助大明攻伐倭岛。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剧烈的爆炸声在岸上接连响起,倭国水师军营所在,更是被燃烧弹重点照顾,陷入了漫天火海中。
“轰...轰...轰!”倭人士兵勇气可嘉,他们奋力依靠数十尊佛郎机岸防炮,不顾生死的向大明战舰轰击。
倭国水军大将松浦镇信也领着卫队加入进来,冒着大明的密集炮弹轰击,搬运一枚枚圆形的实心弹,装填、开炮、清理炮膛、在装填...
这伙人的动静,引起了镇边号舰长林阿凤的注意,他当即指挥镇边号及跟随作战的八艘三级战列舰,驶向了松浦镇信所在。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镇边号所领的小舰队开火,数百枚开花弹及燃烧弹,顿时将倭人岸防炮兵阵地摧毁殆尽。
“轰..........轰.........!”十不存一侥幸不死的倭人炮兵,不知是勇气爆棚,还是机械性习惯,仍在不依不饶的炮击着。
只可惜他们的火炮射程太近,根本无法击中大明的战舰,一枚枚实心炮弹,只徒劳的在海面轰出一朵朵或大或小的水花。
“啊、啊、啊!”水军大将松浦镇信泪如雨下,感到了一股锥心之痛:“我们的炮,够不到他们啊。”
他愣怔了片刻,绝望着看了会龙旗蔽海的大明舰队,又回望陷入火海的军营和码头,神色逐渐化为木然。
某一刻,他抽出了腰间的倭刀,平静的跪倒在地,狠狠地一刀捅进了自己腹部,奋力的左右一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