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军围城前三天,吴库礼和建奴将领们深感绝望,战战兢兢的布置防御诸事,夜间亦亲自领兵巡视。
明军围城半个月,却是只围不攻,只专心的在城外挖掘壕沟建筑工事,吴库礼们便略略放松下来。
一个月后,明军仍不攻城,吴库礼们便该吃吃、该喝喝了,心大的甚至回府和妻妾造造人,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有事明日忧。
明军终究在盛京城外三面,挖掘出连绵的壕沟、坚固的工事及无数阵地,只留一面不管,此处可供鞑子逃去锦州甚至关内。
吴库礼们也不是傻子,自然不敢离开坚城,那与找死无异,索性一门心思做起缩头乌龟,只顾在城内享乐度日。
老国公沐天波也不着急,他领着大军主力围住盛京,令门都海、对大拜继续纵横辽东的广阔乡野,打土豪分田地,要绝了建奴的根本。
日子便这么一天天过着,盛京城内外便逐渐形成互相不攻的默契,城内外甚至开始做起了买卖。
盛京城毕竟被围,虽然城内粮食无忧不虞饿死,但无论是贵人们还是军士们,只吃干粮那绝对是受不了的。
于是乎,城内的“能人们”便能牵着一匹匹战马,拉着一箱箱的人参,在某些夜间特殊的日子,大喇喇的出城“贸易”。
大明这面,亦有沐天波安排的“能人们”与之接洽,为大清能人提供一箱箱的香烟,这玩意在建奴中尤其是军中,颇受欢迎。
各种大明的美酒、精美吃食、绫罗绸缎等奢侈物资,也都是不限量的供应,价格自然非常“合理”,贵人们也不在乎。
如此,便是一副“盛京无战事”的“和谐”局面,大明将士们在等待破破城的良机,建奴就只是等待,也不知在等待什么。
盛京如此,遥远的山东等地的对战局势则完全不同,鳌拜、希佛、图海等领着数十万大军狂攻,但明军却躲在城池、工事里不动如山。
他们从康熙三年十月出兵至今,已经和明军对峙近半年,期间他们无数次强攻明军,却被躲在坚固城池、工事后明军杀伤无数。
他们又殚精竭虑,想去各种“奇计妙策”,企图将明军引出夜战,只可惜明军战略明确,任由他们各种表演都当做猴戏来看,坚决不出战。
他们再派出诸多军士,去城下大声辱骂,声称明军都是懦夫,却被明军哄笑回骂:“大明知道你们缺粮,就要饿死你们这些龟孙。”
他们还无数次散布谣言施反间计,试图像当初的崇祯年间那般,令大明自毁长城,问罪甚至诛杀杨三水、姜光军、兀尔特等将领,却每每收获无情的嘲笑。
一切表演尽速化为浮云,黔驴的最后挣扎也到了技穷的终局,建奴们也绝望的不再徒劳挣扎,绝望的陷入了不知尽头的漫长对峙。
鳌拜领兵出京师时,满怀悲壮与豪情,心想终须一场绝世大战,百万将士厮杀血拼,杀出个尸山血海来。
大战之下,败者被屠戮殆尽尸横遍野,鲜血也将染红大地;胜者自然仰天长啸万人欢腾,再趁势横扫天下收拾山河。
任他想破脑袋,也不知会是当下的这个局面,他无论如何也无法理解的局面:狗咬刺猬,无处下嘴,漫长对峙,半死不活。
鳌拜痛苦至极、绝望透顶,当今天下的局势已完全逆转,汉人们再度成为那个历史上恐怖绝顶的存在,再度变成了边荒蛮夷的噩梦。
整个天下,在短短几年的时光中,绝大部分便被汉人抢夺了回去,大清目前只余京师、河北、辽东小部等狭小区域,人力、物力已经枯竭。
鳌拜还惊恐的发现,汉人在那个所谓“皇太子”的带领之下,不仅豪情万丈强悍无比,还变的阴险狡诈无比,更变得凶残至极。
他清楚的知道,汉人这次杀回来,不仅要夺回原本属于他们的天下,恐真的要屠尽八旗全族啊。
鳌拜想到此处,心中一阵抽搐,这位久经沙场的悍将,悲哀的发现自己竟毫无对策,实在无法破除危局。
不管不顾拼死进攻?那只会落得个死伤惨重下场;大军撤退么?往哪里撤呢,跑回京师等死,或是跑回辽东等死?
鳌拜望向明军那坚不可摧的城防、工事,对方竟然却还在每时每刻的加固,实在令人不齿,令人绝望。
没奈何,他只能召集麾下众将,继续进行绝望的军情商议,期望能想出绝世妙计,来一个死鱼翻身。
鳌拜在山东痛苦万分的时候,身处山西的晋王李定国却是意气风发,领着二十万大军出了山西,围住了张家口和宣化府。
在明兴清灭的浩荡大势之下,很多事情变得出乎预料又合乎情理,在晋王麾下将士们磨拳檫掌要大战一场时,敌人降了。
宣化府的绿营大兵们,干脆利落的趁夜开了城门,又领着明军将城内五百余八旗兵及其家眷居所团团围住。
他们其后便得了明军的指令,数千绿营兵蜂拥而上,活活将五百建奴八旗活活砍成了肉泥,纳上了投名状。
至于建奴家眷,自无需多言,他们对汉人造过的孽,尽皆十倍、百倍的奉还在它们自己身上,男女老幼尽皆被消除干净。
张家口一直是明清两朝的通商大城,这里的人们往往唯利是图,忠义却是一丝也无,更不能指望他们为国尽忠。
李定国领着大军刚围了城,城内的各大商贾便勾结了绿营兵,派出强悍的家丁伙同绿营大兵,偷袭了城内建奴八旗兵。
半夜鏖战,他们将城内八百建奴八旗兵杀了个干干净净,还把八旗兵的家眷全部揪了出来,毫不留情的一概屠掉。
做完这一切,豪商巨贾们便领着大兵们开了城门,恭迎大明晋王殿下领天兵入城,极尽谄媚之能事。
他们以为,只要杀了狗建奴,屠尽其家眷老小,又声称愿献上数百万两银子为军资,便可以逃过一劫。
他们以为,就像清军入关时那样,只要做了投名状和用银子开路,便可以改换门庭,继续他们逍遥生活,甚至在新朝肇始时寻得更大商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