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母也知道大过年的她抽不开身,就从怀里拿出六个红封。
沈蝉羡慕啊,她现在都不能收红包了,“娘,秉昌和玉蓉都那么大年纪了,还拿什么红封。”
“多大年纪?还没成家呢!”
姥姥给的红包,李玉棠兄妹几个都没有推辞,但李秉昌和李李玉蓉可不敢直接收下,“姥姥,我们都是大人了,不要红包。”
沈母板起脸佯装生气,“傻孩子,还没娶媳妇还没嫁人,算什么大人啊。”
沈蝉点头,“拿着吧。”
李秉昌和李玉蓉这才收下红包道谢,“谢谢姥姥。”
“这就对了吗。”沈母看着李秉昌笑道:“明年拜年就要带着媳妇过来啊。”
“带媳妇不够,得带儿子。”连氏也拿出红封开始发,“不然我没红包给。”
沈母跟着道:“你舅母说的对。”
刘氏的红包早在几人去家里拜年的时候就给了,因此这会只在一旁送客。
李秉昌坐在前面赶车,沈父叮嘱,“这大雪天,走慢点。”
“哎。”
等牛车慢悠悠的走远,沈母一行人方才回屋。
停了一天的雪,路要好走很多,村里还铲了一条路出来,方便大家伙拜年,基本上家家户户都热热闹闹的,但也有例外。
比如说村里的孤寡老人老丁头,年轻时没娶着媳妇,长辈基本上都不在了,只有几个晚辈过年时会去看一眼。
剩下的客人就是族长一家,不过今年李秉昌也提着东西过去坐了一会。
老丁头家徒四壁,家里没个女人,东西都摆的乱糟糟的,好在还算干净,他拄着拐杖颤巍巍的烧水。
李秉昌忙道:“丁叔,您老坐,不用忙活。”
老头脸上有几块大疤,人瘦的跟山猴子一样,“喝茶,山里摘的。”
李秉昌接过他的茶壶去烧水,“丁叔,听说你以前种过桑树?”
丁老头努力回想了一下,那都是好久之前的事了,跟着别人学过,只是绢布还没织出来,世道就乱了,“不大记得了。”
李秉昌扶着他坐下,随后问,“丁叔,咱们这边能养蚕不?会不会太冷了?”
“能养。”丁老头肯定道:“蚕卵不怕冻。”
有他这句话,李秉昌就可以回家交差了。
丁老头十来岁爹娘就没了,脸上还留了疤,但性子和善,这么多年一个人过,经常给村里小孩糖吃,只是年纪大了,脑子难免糊涂,想了半天才想起一些事。
“得种桑,三四年才摘叶。”
李秉昌拿起咕嘟咕嘟冒泡的茶壶,倒了两碗茶水,“桑树要种三四年才能摘叶子?”
“哎。”丁老头点了点头,“长大摘叶。”
他继续回想,把自己还记得的一些事讲了出来。
李秉昌从来没接触过桑蚕,听的有点云里雾里,不过秉着学习的心态,他十分认真的倾听,直到茶水烧开三回,才起身回家。
丁老头看着他的背影,视线就模糊了起来,最后一个人坐在门口抹眼泪。
雪停风还在,身凉心仍暖。
大年初四初五李玉蓉都不用做饭,李二爷爷家和李三爷爷家今年轮流请客,算是家宴。
大年初六,李叔夜家得回请。
李玉蓉起了个大早,收拾完早食后就备菜。
沈蝉几人也没闲着,杀鸡、洗菜、烧火、准备果盘茶水,一直到午时,四层大蒸笼上气,李秉昌和李秉志才去请人吃饭。
三家人走在一起,大大小小足足五十多个,吵吵闹闹。
李叔年坐在屋子里把外面的声音听的清清楚楚,他们家今年一点过年的气氛都没有,贺家那边去不成,城里的李叔恒也不欢迎这个弟弟,李叔夜家也没上门拜年。
妹夫只进屋站了一会后就立马走人,至于大姐那边,都已经好几年没去拜年了,主要是姐夫看不上这两个乡下小舅子。
二叔三叔那边也见风使舵,今年没有请他们家吃饭。
李叔年一家如今在村里就像过街老鼠,不被骂已经算是烧高香了,毕竟家贼还是挺讨人嫌的。
事虽然过去了,但污点可洗不掉。
沈蝉不会记一辈子,但村里人会。
至少桑姐儿就听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她跟家里长辈打过招呼后,就跑去灶房帮忙,“玉棠,你去外面玩,我来烧火。”
李玉棠摇了摇头,“桑姐姐是客人,坐着喝茶就行了。”
桑姐儿摸了摸她白里透红的脸,笑道:“一家人不算客人,六郎他们在打雪球玩呢,你快去。”
李玉棠有被诱惑到,但还是坚守自己的岗位,“我要帮大姐干活。”
桑姐觉得堂婶家的孩子教的真好。
李玉蓉笑道:“你去和哥哥姐姐玩,小心别摔着。”
听她开口,李玉棠才把手里的柴塞进去,开开心心的跑出门,直到小孩的欢呼声在院子里响起,桑姐儿才小声说起自己的婚事。
大桥村江家确实看重桑姐,主要是觉得她家的家风好,将来也能教好孩子,家宅和睦。
虽然年前求亲被拒,但男家没有灰心,想着年后再上门一趟。
没想到正准备过年的时候,媒婆就欢天喜地的上门表达女家的意愿,说是找个时间再会会。
桑姐儿小声羞涩道:“他昨天还来我家拜年了。”
十里八村都沾亲带故,有心来往,往上数八代都是一家人。
缘分赶巧,江家有个亲戚是二房儿媳的婶子,算的上本家人,就刚好借着拜年的由头上门,将来不管有没有成,对两家孩子的名声都没什么影响。
桑姐儿爹娘也趁机考察了一下男方,见人长的周正,又谈吐大方,心里的那杆秤就偏了偏,不过该有的挑剔还是没少。
李桑娘对本家堂嫂道:“今年过年招待客人全是我家桑姐儿在忙活,我年纪大了,不顶用。”
对方就道:“都是这样,我哪老婶家也是她家小子忙活。”
桑姐娘有点诧异,但想到江家的情况,又很快释然,“是个孝顺孩子。”
顺着杆子往下爬,对方又道:“我也是这样说,不过这孩子犯牛脾气,说自己也要吃喝,灶房里的事又没有定给谁做,男人站灶不丢脸,毕竟酒楼里的厨子都男人掌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