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叔夜给李玉棠和李秉煜出了一道数学题,三百五十三加上二十五文,减去成本九十文,一共挣了多少,平分下来每人分多少钱,又取一半的一半是多少钱。
这个题又大又绕,别说李玉棠跟李秉煜一时没有头绪,就连李玉蓉李秉昌也快被绕晕了。
屋内的声音静了下来,只有李秉煜跟李玉棠的算数声。
沈蝉微微侧目,就见李秉元也在心里默算,她撞了撞李叔夜,示意他看过去。
李叔夜眼底的神情微微动了动,最后对着沈蝉点头,他伸手给沈蝉倒了一杯茶水,然后才给自己倒。
两人就像个监考老师一样,等着阅卷。
约三四分钟后,李秉煜跟李玉棠一齐出声,“一共挣了二百八十八文,每人分一百四十四文,取一半是七十二文。”
两人同时愣住,互相对视好一会,才眼巴巴的看向沈蝉。
“秉元算的是这个数吗?”沈蝉望向一边的李秉元。
李秉元迟疑的点头,他自己也不确定对不对,只是凭借着对钱的敏感,掰着手指头算了一遍。
沈蝉微微点头,从桌上拨了一小堆钱过来,“一百六十四文钱是你大姐的,剩下的算是给你们三人的奖励。”
至于到底是多少她没有细数,任由李秉元三人去分。
一旁的李玉蓉拿着算盘拨了一遍,发现全部对的上,她神情恍惚,呆呆出声,“秉煜跟玉棠这是……开了聪明窍了?”
李秉昌眼神锐利了一瞬,但马上又变的懒散,他起身道:“老二,走了。”
地里的草长的飞快,要是不勤奋一点,菜苗长不过杂草。
兄弟俩扛着锄头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口,李叔夜收回视线,垂眸把手上的茶杯搁在桌上,杯底茶汤微微晃动两下,很快就归为平静。
李玉棠分到了十五文钱,她在自己的房间左藏右藏都觉得不安全,熄灯睡下后又爬起身小声敲响沈蝉的房门。
沈蝉躺在床上疯笑,没有听到这细微的动静。
桌边抄书的李叔夜放下笔起身,他打开门的一瞬间背脊冷了一下,直到李玉棠出声,才卸下心房。
“爹。”
“玉棠这么晚有什么事吗?”
李玉棠咧着个大白牙笑,“我要把钱给娘帮我存起来。”
这种事沈蝉乐意的不行,她把李玉棠喊进来,抱着人在床上揉了一顿,见到那可怜的十五文钱时噗呲一声乐个不停,“你四哥有多少私房钱?”
李玉棠尾音长长的“嗯”了一声,她趴在沈蝉的耳边道:“七十八文钱。”
沈蝉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她真知道,“那你三哥呢?”
李玉棠人小,大人聊天时从不避讳她,有些事比沈蝉清楚的多,就比如说哥哥的私房钱,她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下,很快得出来一个数字,“四百六十八文。”
沈蝉心里十分意外,她还以为照李秉元那个阔气劲,手上应该分毫不剩才对,没想到居然有一笔这么丰厚的私房钱。
李玉棠又小声透露出一个秘密,“娘,我告诉你一个事,你不能告诉别人。”
沈蝉诚恳的“嗯”了一声,反正李叔夜不算别人。
“三哥的钱要攒着娶媳妇。”
“你怎么知道?”
“我听到的。”
沈蝉没有追问,她把李玉棠那十五个铜板用绳子串起来,“娘先帮你收着,到时串成一串了就可以换一个小银子。”
李玉棠笑着牙不见眼,她伸手搂住沈蝉的脖子,脸靠在她的胸口处,“娘,你真好。”
沈蝉太懂养女儿的快乐了,她看着李玉棠长出一截的衣袖,想着下回进城就把布料买回来,给小姑娘做两身好看的衣裳再说。
“娘,我可以跟你睡吗?”
“当然可以。”沈蝉把她塞到被子里,跟她小声的聊天,“你那个布老虎呢?”
“老虎尾巴坏掉了,大姐说有时间帮我缝起来。”
沈蝉想起李叔夜鞋底的那根针,对李玉蓉一点信任都没有,“你大姐不靠谱,别指望她。等端阳节去姥爷家送礼,叫姥姥帮忙缝一下。”
“好!”李玉棠掰着手指头算,还有十五天。
“娘,我要戴五色线。”
“好。”
“还要吃两个粽子。”
“吃十个都没问题。”
李玉棠很有自知之明,“小孩吃不下这么多。”
沈蝉给她点赞,这觉悟,比李秉煜那小子高多了。
李玉棠自从三岁后就没跟爹娘一块睡过,她半夜两眼迷瞪的时候觉得手脚发冷,但没过一会又暖和起来。
沈蝉抢被子的习惯已经刻进了灵魂里,她把自己裹成一个蝉蛹,完全忘记了睡在身边的李玉棠,直到第二天手扑了个空,他才猛然睁眼。
系统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早啊!沈蝉!”
……
李秉元跟李玉蓉卖炸蘑菇的生意做的红红火火,没几天就在村里传遍了,大家伙一有空就跟沈蝉打探消息。
她们那些个心眼子在沈蝉面前就像气球一样,一戳就破,得到的回答都是胡说八道的敷衍。
只有李叔年媳妇过来了才有所不同,“秉元如今可真有本事,这么小的年纪就知道挣钱了。”
“可比不上秉耀,这孩子脸皮薄,向来经不得夸,二嫂的马屁留着拍大嫂身上吧。”
叔年媳妇面上的笑意一僵,“呵呵”尬笑两声,“秉耀会读书,秉元会挣钱,各有各的本事。”
沈蝉阴阳怪气的出声,“二嫂老糊涂了吧,咱家就秉耀最有出息,将来我们家秉元可是要靠着他堂哥才能吃上饭的,二嫂说这话,不存心让他们兄弟两生分吗?”
叔年媳妇这下子是笑也笑不出来了,她屁股底下就跟长钉子一样,坐立难安,直到看见提着一长串鱼过来的李玉蓉,才激动出声,“玉蓉。”
李玉蓉听到她二婶的声音,下意识把手里的鱼往身后藏,但很快反应过来自己这种行为的不妥,便装作什么都发生过一样把鱼大大方方的亮出来,嘴边扯起一抹假笑,“二伯母今日怎么有空过来坐啊?”
叔年媳妇自然能看到她的小动作,整个人就像是被隔空抽了一巴掌一样,又痛又丢脸,但为了挣钱还是当做没看到,“秉元的生意这么忙,一个人能忙活的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