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秉昌没想到这把火能烧到自己身上,他眼观鼻,坚决不出声。
孝顺归孝顺,娶媳妇又是另一码事,婆娘是要跟自己过一辈子,要是讨个不喜欢的,那岂不是一辈子都不开心。
沈蝉斜着眼看老实的李秉昌,话锋一转,“对你们好点还疑这疑那!你们父子都是这德行,只晓得张着嘴巴吃。以前要供你大伯念书,家里穷的连口饭都吃不上,要不是我死捏着钱,咱家能建的起这么大的房子?如今日子好过,我手松一点,你还觉得皮痒了,非得吃点苦头才乐意?”
她意味深长的看着李秉昌,“你又不讨媳妇,我还攒这么多钱干嘛?留着带到地里去?”
说来说去又说到讨媳妇上面,李秉昌心里那个悔啊!
他虽然有几分小聪明,但还没活成个老油条,被沈蝉一番话糊弄的晕头转向,躲着她走还来不及,更不会去深想这些事。
李叔夜终于发现了沈蝉唯一的优点,语言艺术学的挺好。
他试图拉着沈蝉一起读书识字,被毫不留情的拒绝。
笑话,沈蝉在现代那么好的环境下都没能读个名头出来,如今穿到古代,字长的跟画一样,她能跟着一块卷就有鬼了,不如多编几根绳子。
这是她的新爱好,研究新手大礼包里面的绳子编织教程,在古代应该叫络子,用处多的很,可以做装东西的小包,也可以当扣子、扇坠、手饰、腰绳,系香囊、荷包、玉佩、挂在布帘上当装饰。
她上回去镇上买了八百文的彩绳,已经把那本书上的东西学的差不多了,顺便还教了两个徒弟。
在这种没有手机的日子,做手工才能更快的消磨时间,头一抬就到点吃饭,简直不要太快乐。
李玉蓉做针线活不行,但打络子手脚就快,各种各样的花扣、琵琶扣堆了一篮子。
有仿动植物的梅花扣、菊花扣、金鱼扣、双兔扣、柳叶扣等;也有文字状的吉字扣、寿字扣、囍字扣、财字扣等;还有几何图案的一字扣、波形扣、云纹扣、三角扣等。
古风韵味十足,没有那个女人不喜欢漂亮东西,沈蝉挑了几对喜欢的放到柜子里,等以后有钱做衣服了就用上去。
李玉蓉以前只在布庄看到过这么精致好看的小扣子,两对就得几十文,寻常人家根本用不起。
她把家里的彩线全部用完后编出来两百多对,两对就算二十文,要是都能卖出去岂不是赚翻了。
到时家里天天吃肉,还能买点心糖和布料,过上有钱人的日子。
夜深人寂的夜里,突然传出一阵“嘿嘿嘿”的笑声。
李玉棠费力睁开迷离的眼神,含糊不清的喊道:“大姐。”
彻夜失眠的李玉蓉精神抖擞,柔声安抚了几声,“没事睡吧。”
她捂住嘴在床上滚来滚去,心里全是对未来美好的期盼。
没想到家里最聪明的人是娘,看别人打一遍络子就学会了这门手艺,怎么自己就没有这么聪明的脑瓜子呢?
李玉蓉自我反省了好几天,终于下定决心重新学针线活,她只是不爱费心,并不是手脚不行,这么一用功,还真做出了一双像样的鞋子。
李叔夜在女儿面前一向话少,他收了李玉蓉的孝敬,也只是微微点头。
坐在床边泡脚的沈蝉视线一顿,语气古怪的说,“你先别穿。”
原本想要试试大小的李叔夜就把鞋放到一边,油灯挑亮,坐在桌边用木炭在纸上写日记。
三月二十八号,晴。
在家削木头的时候,突然从山上冲下来一群野鸡飞到鸡圈里撒野,李秉昌刚进院子就跟脚踩风火轮一样冲过去把围栏关上,大大小小一共八只,一家老小一锅端了。
见过兔子撞树、大鱼蹦上岸找死、野鹿倒在路中间碰瓷,如今又来个野鸡自投罗网。
沈蝉身上的秘密很古怪,我没想着深挖,但她在我面前总是做些让人出乎意料的事,比如说……半夜三更不睡觉拿铲子在外面挖坑。
要不是她说了一句“我靠”,我还以为原主人的灵魂过来索命了。
……
李叔夜拿木炭就像拿笔一样自然,忽略身上穿的衣服,还真有几分回到现代的恍惚感。
沈蝉一向很有分寸,心里虽然抓心挠肝痒的不行,但还是没有凑过去偷看。
打草惊蛇要不得,只有找到李叔夜藏日记的地方,才能在不损双方感情的前提下,保持可持续发展。
系统鄙夷道:“你真奸诈。”
沈蝉嘲讽回去,“这叫战术,你这种没脑子的生物不会懂。”
系统贴脸开大,“没素质。”
“我乐意,你管不着。”
系统跟她怼了几句后进入正题,“你准备什么时候把你家的小崽子送到学堂读书?这个任务完成奖励有五个系统币,可以抽奖。”
一切靠运气的东西沈蝉都不感兴趣,她从床上弹起身,擦干脚后端着水出门,半掩晃动的木门很快又被一只纤细的手合上。
沈蝉伸手在李玉蓉做的那双鞋子里摸了半天,突然“嘶”了一声,从里面拔出一根针。
细到看不清形状,但四周却散发着凛冽寒气,李叔夜的额角沁出一滴冷汗,差点真变成了瘸子。
沈蝉昨天就看见李玉蓉满院子的找针,今晚就在李叔夜的手上看到一双新鞋,不多想都不行,万一把李叔夜扎坏了,她连个聊天的人都没有。
手上的伤口不大,但一直有血珠冒出来,她从桌子拿了张草纸摁住,趴在桌面上叹气。
李叔夜的身子压过来,两人贴的很近,近到沈蝉可以从他的瞳孔里看到自己,还有一张黑黄的大脸,有点……丑。
她扭过脸,不忍直视。
屋内气温好像降低了一点,被嫌弃的李叔夜声音冷淡,“没事吧?”
沈蝉心虚的挥了两下手,“没事没事。”
李叔夜在日记上面又加了两条。
李玉蓉做了双鞋子给我,有点不敢下脚,怕里面还藏着一根针。
沈蝉觉得“我”长的丑,如果下辈子有机会见到她,一定让她看看什么叫帅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