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的霉味钻进鼻腔时,张逸的手指已经触到了那张泛黄的纸条。密闭的走廊里,荧光灯管滋滋作响,将卡森的影子拉得扭曲变形。
“第七……条规则。”卡森的声音像是从砂纸磨过的喉咙里挤出来的,“午夜十二点后,听到敲门声,绝对不要应答。”他举着手机的手在发抖,屏幕冷光映着墙上斑驳的红字——总共十四条规则,此刻他们只找到了七条。
雷欧突然抓住张逸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肉里。黑暗深处传来拖沓的脚步声,像是湿抹布拖过地面的声响。艾莉亚无声地抽出藏在风衣里的短刀,刀刃在微光下泛着幽蓝。这个总是沉默寡言的男人,此刻眼神却亮得瘆人。
“第三条规则。”张逸压低声音,感觉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遇到‘它’时,必须保持绝对静止,直到它离开。”脚步声越来越近,混合着类似指甲抓挠墙壁的刺耳声响。卡森突然剧烈颤抖起来,手机“啪嗒”掉在地上,屏幕碎裂的瞬间,走廊尽头亮起两点猩红的光。
艾莉亚的短刀突然脱手飞出,钉在墙上发出嗡鸣。张逸死死咬住舌尖,血腥味在口腔炸开,强迫自己保持清醒。猩红的光点逐渐化作一张腐烂的脸,空洞的眼窝里爬出黑色的虫子,嘴角咧到耳根,露出一口尖锐的黄牙。
“别……动……”雷欧的声音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气泡。腐烂的脸在距离张逸鼻尖十厘米处停住,腐臭的气息喷在他脸上。他能清楚看到对方脸上蠕动的蛆虫,却连睫毛都不敢颤动。
不知过了多久,脚步声渐渐远去。张逸浑身脱力地跌坐在地,发现艾莉亚不知何时已经把手机捡了起来。屏幕虽然碎裂,但依然能看到新增的一条规则:“当‘它’主动触碰你时,立即背诵第五条规则。”
卡森突然发出一阵诡异的笑声,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刺耳:“我们是不是漏掉了什么?这些规则……根本就是陷阱!”他的笑声戛然而止,走廊尽头再次传来脚步声,这次,伴随着孩童清脆的童谣声。童谣声越来越清晰,每个音节都像是生锈的铁钉刮擦耳膜。张逸盯着地上斑驳的水迹,倒影里出现了个模糊的轮廓——扎着双马尾的小女孩,穿着沾满血污的白裙,赤足踩在天花板上倒吊着爬行。
“第九条!”雷欧突然低吼,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恐惧,“遇见倒行者,需将视线移至脚下,闭眼背诵规则!”张逸死死盯着地面裂缝里渗出的黑水,余光瞥见卡森不受控制地抬头,那双浑浊的眼睛瞬间被漆黑填满。
艾莉亚反应极快,短刀鞘狠狠砸在卡森后颈。失去意识的卡森瘫倒在地时,小女孩已经倒挂在众人面前,腐烂的手指擦过张逸的发梢。他颤抖着嘴唇,却在即将背诵规则时猛然噤声——记忆突然闪回,第四条规则末尾被血渍覆盖的半行字:“除非确定对方完整形态,否则……”
童谣声突然变成尖锐的尖叫,小女孩的身体开始扭曲变形,无数惨白的手臂从她体内钻出,每只手掌都印着鲜红的“14”。雷欧的手臂被其中一只手死死抓住,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皲裂,露出森森白骨。
“烧了它!”张逸突然想起背包里的酒精和打火机。火焰燃起的瞬间,所有手臂都发出凄厉的哀嚎,小女孩的身体化作黑色烟雾消散。但更浓重的黑暗正在走廊尽头凝聚,这次出现的是个身披黑袍的身影,袍角滴落着粘稠的黑色液体,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腐肉气息。
艾莉亚将昏迷的卡森拽到身后,刀刃上的幽蓝光芒大盛:“新规则。”她踢开地上半张焦黑的纸条,上面用血写着:“面对终极形态,需用撰写规则的笔刺入其心脏——但你们永远找不到那支笔。”
黑袍人抬手的刹那,张逸突然注意到对方袖口露出的半截钢笔,金色笔帽上刻着细小的花纹。他想起卡森捡到的第一张纸条边缘,就沾着相同的金色碎屑……张逸的目光死死锁在黑袍人袖口若隐若现的钢笔上,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黑袍人周身的黑雾翻涌,空气里的腐臭味愈发浓烈,雷欧捂着被抓伤的手臂,伤口处正以诡异的速度蔓延出黑色纹路。
“分散!”艾莉亚突然暴喝一声,短刀划出蓝色弧光,率先冲向黑袍人右侧。黑袍人袍角甩出,粘稠的黑色液体如长鞭般扫来,艾莉亚一个翻滚堪堪避开,地面瞬间被腐蚀出焦黑的坑洞。
张逸抓住机会冲向左侧,在满地狼藉的杂物中翻找。他摸到一块尖锐的碎玻璃,抬头时正看见黑袍人抬手虚抓,雷欧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悬浮起来,痛苦的嘶吼回荡在走廊。
“卡森!醒醒!”张逸一脚踢向卡森的小腿,卡森猛地睁眼,涣散的瞳孔聚焦的瞬间,张逸大喊:“你捡到的第一张纸条!金色碎屑!笔在他身上!”
卡森反应过来,从腰间摸出一把战术匕首,踉跄着冲向黑袍人。黑袍人似乎察觉到危险,分出一部分黑雾缠绕住卡森的脚踝。卡森单膝跪地,匕首却依旧精准地刺向黑袍人手腕。
钢笔“当啷”落地的瞬间,整个空间剧烈震颤。黑袍人发出非人的尖啸,黑雾疯狂聚拢,化作一张布满獠牙的巨口,朝着众人吞噬而来。张逸扑过去捡起钢笔,笔尖却传来滚烫的灼痛——笔身正渗出滚烫的鲜血。
“快写新规则!”艾莉亚的声音从黑雾中传来,带着压抑的痛苦。张逸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钢笔在掌心扭动,仿佛有生命一般。他咬破手指,用血在空气中划出字迹:“黑袍之主,畏惧……”
未等字迹成型,黑雾已将他包裹。张逸感觉无数细小的虫子钻进鼻腔,意识开始模糊。千钧一发之际,他突然想起所有规则中都未提及的事——他们四人从未真正验证过规则的真实性。
“根本没有规则!”张逸用尽最后的力气嘶吼,手中的钢笔爆发出刺目的白光。黑雾在光芒中发出凄厉的惨叫,黑袍人的身形开始扭曲瓦解。艾莉亚趁机甩出短刀,直取黑袍人眉心,雷欧也强撑着用火焰枪喷射,卡森则用匕首划出致命的弧线。
随着一声巨响,黑袍人彻底消散。地面开始剧烈摇晃,整个空间如同破碎的镜面般崩塌。张逸在坠落的瞬间,看见墙壁上浮现出一行新的血字:“恭喜通关,下一个世界……”强光刺得张逸睁不开眼,再睁开时,四人跌落在一片泥泞的沼泽边缘。腐臭的水汽中漂浮着发光的水母状生物,每一只都裹着半透明的薄膜,隐约能看见里面蜷缩着人类的骸骨。
“这不是现实世界的沼泽。”雷欧扯下被腐蚀的衣袖包扎伤口,眼神警惕地扫过远处雾气中若隐若现的建筑轮廓,“那些水母的触须上有规则文字。”
艾莉亚已经俯身凑近,短刀挑起一缕发光的触须。幽蓝的光芒中,细小的血字浮现:“第七日黎明前,必须找到钟楼敲响钟声,否则永远困在此处。”话音刚落,沼泽突然沸腾,无数苍白的手臂破土而出,指甲缝里嵌着黑色淤泥,掌心印着猩红的倒计时——6:59:59。
卡森突然抓住张逸的肩膀,声音发颤:“你们听!”远处传来齿轮转动的咔嗒声,混着铁链拖拽的哗啦响。雾气中,一座哥特式钟楼缓缓显现,塔尖倒悬着巨大的铜钟,钟身布满密密麻麻的规则铭文。
“每靠近钟楼一百米,倒计时就会加速。”张逸盯着自己掌心正在消退的数字,“但铭文里有矛盾——第三条说‘钟声必须在偶数分钟敲响’,第五条又说‘奇数分钟才能触碰钟绳’。”
雷欧突然脸色大变,指向沼泽中央:“看!”三只巨型蜘蛛从雾中爬出,八只复眼泛着诡异的紫光,腹部编织的蛛网竟呈现出规则文本的模样。其中一只蛛丝缠住卡森的脚踝,拖拽着他往泥潭深处沉。
艾莉亚的短刀瞬间脱手,精准切断蛛丝,张逸趁机甩出绳索套住卡森的腰。当众人合力将卡森拉上岸时,他的小腿已经布满蛛网状的黑色纹路,正在缓慢蠕动。
“用火烧!”雷欧举起火焰枪,却在扣动扳机的刹那僵住——沼泽里不知何时冒出数以百计的萤火虫,每一只尾端都燃烧着幽蓝火焰,翅膀上印着血字:“火焰会唤醒沉睡的守钟人”。
倒计时显示还剩3:21:00,钟楼方向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浓雾中浮现出身披铠甲、手持巨锤的虚影。卡森突然暴起,夺过雷欧手中的火焰枪对准自己小腿喷射,黑色纹路在火中发出尖锐的惨叫,化作青烟消散。
“规则是用来打破的。”卡森踹开试图扑来的蜘蛛,“守钟人怕火,钟声矛盾是陷阱——我们要在奇数分钟用火焰枪融化钟身!”
倒计时跳到0:01:00的瞬间,火焰枪的蓝光与守钟人的巨锤同时落下。铜钟在高温中扭曲变形,发出骇人的哀鸣。当第一缕阳光刺破雾气时,钟身炸裂成无数碎片,每一片都映出四人扭曲的倒影,而沼泽深处,新的规则正在淤泥中缓缓浮现......钟身炸裂的碎片如雨点般坠落,每一片锋利的残片都在地面砸出深坑。张逸被气浪掀翻,耳中嗡嗡作响,勉强抬头时,看见卡森正用匕首挑开一片映出他倒影的碎片。奇异的是,倒影中的卡森嘴角诡异地裂开,露出森白的牙齿,而现实中的卡森毫无察觉。
“小心!”艾莉亚的警告晚了一步。那片碎片突然化作黑色的尖刺,直直刺向卡森的咽喉。雷欧反应迅速,抄起一根断裂的钟架横扫过去,将碎片击飞。黑色尖刺撞上沼泽,溅起的泥水竟在空中凝结成新的规则:“碎片中的倒影会吞噬本体意识。”
卡森摸了摸渗血的脖颈,眼神中闪过一丝恐惧。远处,守钟人的铠甲在阳光下折射出诡异的光芒,破碎的铠甲缝隙中,无数细小的虫子正爬出,汇聚成新的人形轮廓。
“得赶紧离开这里。”张逸盯着沼泽中逐渐成型的新怪物,“但碎片里的倒影......”他的话音未落,艾莉亚突然将短刀刺入自己的倒影。刀刃穿过水面的瞬间,倒影发出刺耳的尖叫,水面沸腾翻涌,无数扭曲的人脸从淤泥中浮现。
“它们怕痛。”艾莉亚抽出刀,刀刃上缠绕着一缕缕黑色雾气,“用疼痛刺激倒影,能暂时压制它们。”她的提议让众人精神一振,可还没等行动,整片沼泽突然剧烈晃动。一只巨大的触手破土而出,末端吸附着密密麻麻的钟面,每个钟面都显示着不同的时间,指针疯狂转动。
“是时间陷阱!”雷欧的火焰枪对准触手喷射,“我们必须在所有钟面归零前......”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触手突然分裂出更多细小的肢体,每一只都缠绕住了四人的脚踝。张逸感觉时间在加速流逝,自己的伤口愈合又裂开,头发也在瞬间花白又变回黑色。
卡森举起匕首,狠狠刺向自己的掌心,剧痛让他暂时清醒:“规则说过,矛盾的规则是陷阱!时间是假的!”他的吼声在沼泽上空回荡,那些疯狂转动的钟面突然开始逆向旋转。趁触手力量减弱,众人奋力挣脱束缚。
当最后一个钟面停止转动时,沼泽中央升起一座新的祭坛,祭坛上插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钥匙。钥匙柄上刻着一行小字:“用守钟人的血开启下一扇门”。而此时,重组后的守钟人正挥舞着巨锤,朝他们步步逼近,空气中弥漫着比之前更浓烈的死亡气息......守钟人的巨锤带着破空声砸下,艾莉亚猛地拽住张逸翻滚躲避,地面瞬间被砸出深坑。雷欧趁机用火焰枪灼烧守钟人的铠甲缝隙,虫子遇火发出噼里啪啦的爆响,守钟人发出震天怒吼,挥动巨锤将火焰打散,溅起的火星落在沼泽里,点燃大片漂浮的水母。
“它的弱点在关节!”卡森看准时机,匕首狠狠刺向守钟人膝关节的衔接处。金属碰撞声中,匕首崩出缺口,守钟人却只是微微一顿,反手一锤将卡森击飞出去。张逸冲过去接住卡森,发现他嘴角溢出黑血——刚才的攻击震伤了内脏。
祭坛方向传来诡异的嗡鸣,钥匙上的锈迹正在剥落,露出内里泛着寒光的金属。守钟人突然停止攻击,转身朝着祭坛狂奔,铠甲缝隙中涌出的虫子在空中组成血字:“钥匙触碰血液的瞬间,时空将被撕裂。”
“不能让它拿到钥匙!”雷欧将最后一罐燃料装填进火焰枪,“艾莉亚,你缠住它!我和张逸去取钥匙!”艾莉亚没有回应,已经如鬼魅般冲向守钟人,短刀在其铠甲上划出一连串火星。
张逸和雷欧趁机冲向祭坛,却见沼泽突然化作沸腾的沥青,无数带着尖刺的藤蔓破土而出。雷欧火焰枪开路,张逸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痛能驱散幻象,这是他们在之前碎片倒影中总结的经验。果然,当剧痛传来,沥青与藤蔓开始扭曲消散,露出通往祭坛的石板路。
守钟人察觉到威胁,猛地转身,手臂竟化作锁链甩向两人。千钧一发之际,艾莉亚跃上守钟人肩头,短刀刺入其脖颈缝隙。守钟人发出怒吼,疯狂甩动身体,艾莉亚借力弹向空中,将短刀狠狠掷向张逸。
张逸接住短刀的瞬间,守钟人也已逼近。他握紧短刀,对准守钟人面罩缝隙刺去。腥臭的黑血喷涌而出,守钟人轰然倒地。钥匙接触血液的刹那,祭坛迸发出耀眼光芒,空间如同破碎的镜子般裂开,露出一片漆黑的隧道,隧道深处传来铁链拖拽的声响,还有无数细碎的低语声在重复着:“欢迎来到,真正的蚀魂......”漆黑隧道中吹出刺骨的阴风,裹挟着细密的黑色砂砾,打在众人脸上生疼。卡森抹去嘴角的血迹,捡起染血的钥匙,金属表面泛起诡异的蓝光,映出钥匙柄处新浮现的规则:“隧道尽头的门,只能用活人的心脏开启。”
“又是陷阱。”雷欧踹了踹守钟人的残骸,火焰枪的枪管还在发烫,“前几次规则里,矛盾的表述就是突破口。”他话音未落,地面突然剧烈震动,守钟人的残骸开始蠕动,断裂的肢体以违背常理的方式重组,眼窝处燃起两簇幽绿的火焰。
艾莉亚的短刀率先出鞘,刀刃在空中划出寒芒。张逸注意到重组后的守钟人铠甲缝隙里爬出的虫子,每一只都衔着半张纸条,拼凑起来正是残缺的规则。他冲过去抓住一只虫子,在被咬伤前扯下纸条,上面用血写着:“心脏是门的钥匙,但献心者会成为门的守卫。”
“原来如此。”卡森突然冷笑,将钥匙狠狠插进自己肩头,“规则没说必须用完整的心脏!”鲜血顺着钥匙滴落,隧道尽头的石门缓缓升起,门后是一片血色迷雾,隐约可见无数锁链垂落,每根锁链末端都悬挂着一颗跳动的心脏。
守钟人发出咆哮扑来,雷欧的火焰枪喷出最后一道火舌,却只让它停顿了半秒。艾莉亚甩出短刀缠住守钟人的脖颈,转头对张逸大喊:“快走!我和雷欧断后!”
张逸拽着卡森冲进血色迷雾,锁链上的心脏突然齐声跳动,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最中央的锁链垂落,末端的心脏泛着诡异的金色纹路——正是开启下一关的关键。卡森咬牙扯下肩头的钥匙,朝着心脏掷去。钥匙穿透心脏的瞬间,整个空间开始崩塌,锁链如毒蛇般缠向两人。
千钧一发之际,张逸抓住卡森滚向一旁。回头望去,艾莉亚和雷欧正与守钟人激战,火焰与刀光在黑暗中交织。张逸握紧拳头,在地面摸索到一块尖锐的碎石,朝着缠绕过来的锁链刺去。碎石刺破锁链的瞬间,一道白光闪过,四人被传送到一个新的空间——一座布满镜子的迷宫,每一面镜子里都映出他们扭曲的身影,镜面上密密麻麻写满新的规则:“在镜中找到真实的自己,否则将永远被困在虚妄之中……”镜面折射出无数重光影,张逸的身影在镜墙间来回穿梭,每走一步都有细碎的裂痕在镜面上蔓延。卡森突然停在一面映出倒置世界的镜子前——镜中的他左手握着匕首,而现实中他的武器在右手。“这面镜子在说谎。”他话音未落,镜面突然伸出惨白的手臂,五指深深嵌入他的肩膀。
艾莉亚的短刀及时斩断手臂,腐臭的黑血溅在镜面上,腐蚀出焦黑的孔洞。雷欧举起改装后的电击枪,蓝色电弧在镜廊中炸开,却发现被击中的镜子非但没有碎裂,反而将电流反射回来,险些灼伤他的脖颈。镜面上浮现出新的规则:“攻击镜子者,将被拖入镜中世界。”
张逸贴着地面摸索,指尖触到一道凸起的刻痕。他用碎石刮开镜面的灰尘,一行小字显露出来:“真实藏于破碎处,完整皆是虚妄。”话音刚落,整座迷宫开始旋转,镜墙如多米诺骨牌般倾倒。卡森被倒下的镜面压住右腿,镜中的自己却诡异地爬了出来,用匕首抵住他的咽喉。
“闭眼!”张逸猛地扯下衣襟蒙住双眼,凭记忆朝着卡森的方向扑去。现实与虚幻的碰撞声在耳边炸开,他感觉掌心触到温热的血肉,随即挥拳砸向那个虚假的镜像。一声惨叫后,镜中身影化作黑烟消散,但更多的镜子开始渗出猩红雾气,雾气凝聚成一张张扭曲的人脸,重复着同一句话:“你永远找不到真实的自己。”
雷欧突然扯开领口,露出胸口被守钟人抓伤的疤痕。在某面镜子里,那道疤痕的位置却完好无损。“找到了!”他用电击枪击碎那面镜子,裂缝中透出微光。艾莉亚甩出绳索缠住张逸的腰,三人在镜面坍塌的瞬间纵身一跃,穿过裂缝。
落地时,他们跌进一间摆满老式座钟的房间。每个钟摆都停在不同的时间,钟面玻璃上用血写着:“时间是谎言,唯有心跳永不欺骗。”卡森捂着流血的肩膀起身,突然剧烈咳嗽,咳出的血滴在最近的座钟上。座钟的指针开始逆向旋转,墙壁轰然裂开,露出一扇镶嵌着无数眼球的铁门,每个眼球都在不同角度注视着他们,铁门下方用血画着一个倒计时:00:03: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