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处一紧,凤汐离魂游天外的思绪被抽回,然后一头撞上了某人的后背。
她揉了揉鼻尖,赶紧收回了紧盯的视线,掌心下一片温热湿润,她凝神一看,摸了一手的血。
她抽了一口气,“阿寻……”
一张放大的脸庞忽然靠近,她下意识朝后仰了仰脖子,却被一只炙热的手掌拦住了去路,指尖抚摸着她脖颈间细嫩的肌肤,带过一片片的滚烫。
“你……”一个啄吻消失在她眼角。
“背后的……”一丝湿热又隐没在脸颊。
“你受伤……”一抹凉凉的轻颤在她唇边来回的轻蹭着,似是在找寻什么生命的源泉。
凤汐离直接就气笑了,这家伙知道自己理亏在撒娇呢!
她心里又热又涨,撑在他胸口的双手上移,轻轻的捧着他已经有些瘦削的脸颊,眼中闪过湿漉漉的心疼。
沐蓝寻眼神一亮,嘴角却不自觉的翘起,情不自禁的再次压下来,却被凤汐离一把捂着嘴,那微眯的眼神看的他心跳一窒。
“呃,先回去吧。”他摸了摸鼻子,也不敢再造次了。
夏凤有些脱力,支着剑懒懒的撑在地上,无白斜了一眼,撇了撇嘴角,一脸的嫌弃,也不管自己的后背是不是被夏凤瞪出了两个窟窿。
莫岭吩咐圆方两人带着沐明言离开,他则对着凤汐离两人深深鞠躬。
“老朽没脸请求原谅,只愿离佑公主一生顺遂安康。”
方脸男子沉默了一瞬,几步上前单膝跪下。
“两位的大恩,方一,袁二没齿难忘,往后若有需要,我二人必将赴汤蹈火。”
不远处背着沐明言的圆脸也跟着低头行礼。
凤汐离心中感慨万千,沐明言苦苦追寻的在乎之人,明明身边有这么多,他却视而不见。
沐蓝寻低垂着头,紧紧的揽着她,像是一只迷途的羔羊终于找到了归家的路。
“还不走?”她推了推他。
看着两人互相搀扶着离开,莫岭终于吐出了一口浊气,若没有沐蓝寻他俩,沐明言也许真的能勾起两国战乱。
若真引发战乱,到时候生灵涂炭,那罪过……几辈子也还不完。
凤汐离等人回了路砚临的府衙,她一个淡淡的眼神扫来,沐蓝寻就默默的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的跟着她进了屋。
“阿寻,莫岭是你安排来的?”凤汐离背对着他,揪着自己胸口的衣服,梦境的事她只跟夏凤说过。
那个拨浪鼓是沐明言小时候莫岭给他的唯一的一件玩具,只是被褚皇一脚踩烂了,后面的这个是莫岭依照着记忆亲手做的。
沐明言的母亲是在成亲的当夜被褚皇强行掳至皇宫。
然后那个男人为绝后患,一把火烧了整座婚宴,除了新娘,新郎和众多宾客全部命丧火舌。
而如此费劲抢来的女人,却只被娇宠了一月,原本他的母亲只想着殉情去陪亡夫,没想到查出了身孕。
褚皇看得紧,终日把她捆在床上,日日折磨,沐明言不足满月就被迫提前出生,却也惹恼了褚皇。
他深信沐明言不是自己的种,更加变本加厉的折磨母子二人,褚皇人性中的恶,全部发泄到了这一对母子身上。
沐明言从小忍饥挨饿,备受欺凌,母亲次次舍身保护,然后次次被褚皇折磨的体无完肤,小小年纪的他心中仇恨的种子越种越大……
直到有一天,年仅五岁的他,肿着半边的脸颊,嘶哑的对着她的母亲低吟,“娘,别忍了,已经够了!”
那个如同行尸走肉般的女人浑身一僵,寂静如死水的眼瞳里荡出了一抹水花。
“言儿……”
“娘,我能活下来的……你放心去吧。”
小小年纪的他默默的说着断情绝爱的话,心里对半着在撕扯:一半让他求母亲再多陪陪他,一半求他让母亲赶紧解脱吧!
无论哪一种选择都让他痛不欲生,从他出现的那一刻开始,就没人期盼着他的降生,直到现在他五岁了。
形如枯槁的女人眼神一亮,空洞的眼底留下了一行泪水。
她伸出颤抖的手抱了抱同样骨瘦如柴的稚子,然后一句话都来不及说,就直奔阳光下还闪着粼粼水光的湖面。
“快来人啊!有人跳湖了!!”
喧闹声在稚子的身后此起彼伏,沐明言面无表情的望着前方。
嘴边是异常灿烂的笑声,真好!终于都解脱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