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远思蓦地一股火气窜上脑门,这几个月发生了什么?当初那个阳光憨厚的小少爷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凶神恶煞?
芬芳愣住了,凤天叙如此呛声的模样她没见过,冯远思横眉怒对的表情也是头一次。
她心中忐忑,赶紧拉住了又要开口的冯武师,小声的跟他打商量,“冯大哥,别这样,凤公子既然都找上门了,我就简单跟他说几句,没关系的。”
凤天叙身份毕竟摆在那里,别说找一个厨娘,就是找武馆随便一人那也得立马出现在他面前。
冯远思有苦难言,他可是知道凤天叙的水平,他那一手长鞭甩的是炉火纯青,今日又带着武器上门,怎么想都不像是只找人谈事这么简单。
他刚要说些什么,就被芬芳奇异的眼神止住了话头,他转眸看了看凤天叙,又定睛看了看芬芳,心中无奈。
“好吧。”冯远思无力,至少凤天叙不是明着杀上门的,否则他一个小小武师也是扛不住的。
随后,他看了两人一眼,就出了前厅的大门,转了个弯不见了。
芬芳压下躁动的心,朝凤天叙看来。
他这期间一直合着双眼,察觉到某人的视线,他缓慢的睁开双眸,眼中没有一丝暖意,就那么盯着芬芳,像是猎人在打量路边的一块石头是不是碍了他的事。
芬芳不自觉的垂下眼,等他发问。
凤天叙冷冷一笑,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放在了身边的桌上,“这个你认得吧?”
她低垂着的视线里赫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小瓷瓶,上面还有她不小心磕掉了一个角的瓶口。
她不安的心瞬间就揪成了一团,小心地觑着他的表情,却发现那眼中是显而易见的愤怒与冷冽的寒意。
她突然间就明白了,少爷知道了,他知道了自己为何会离开了相府。
即便那不是危害生命的东西,也让这个之前一直阳光开朗的少爷动了气。
她自嘲的苦笑,为自己不久前的奢望感到可悲,又有隐隐的怒意,小姐对外是一派的慈善祥和,没想到背后还是告诉了别人。
“认得。”她颓然的回话,满嘴的苦涩。
凤天叙眼中闪过一丝厌恶,“阿姐留你性命,又把卖身契还给了你,我想你应该明白。”
半盏茶的时间不到,凤天叙就辞别回去了,临走前给武馆留下了两株百年人参。
冯远思出神的看着那两株参王,他是越发的搞不懂这个少年了。
凤天叙刚从武馆大门出来,就迎面碰上了急吼吼赶来的凤汐离。
他眸光流转,周身的阴霾一扫而空,突然就变成了雨后的青草,阳光欢乐的朝着她笑。
“阿姐怎么出来了?我出门时听下人说你还在睡。”他自然的走上前,看着面前的人鼻头上冒出的细小汗珠,心下了然。
凤汐离看他一脸的淡然,武馆的门房也恭恭敬敬的送他出来,一切都自然的不得了,她当下就一脸的尴尬。
是哪个把她从梦中喊醒,一脸天下要大乱的神情急慌慌的告诉她,少爷甩着鞭子出府找人麻烦了?
这是要找人麻烦的模样?
“呃……就是早醒了一会,然后又睡了个回笼觉而已。”呜呜呜,哪是早醒啊,分明是晚睡。
“你一会还有事吗?不如我们去醉香楼吃点东西?”
原本是想回去接着补眠的,但又觉得那样会显得自己这会出现在这里太刻意。
凤天叙笑的柔情,“好。”
她转身上了马车,一回头就看见他也跟着上来了。
她愕然:“你的马车呢?”
凤天叙挠挠头,“我出来的急,没安排马车。”
……
赶情这个大少爷出门是用一双腿狂奔的?
她无语,总不能现在把他赶下车继续狂奔吧?
马车晃悠悠的往城中心最热闹的街道驶去。
没人注意到,武馆对面的一个小摊位旁,一个年轻的男子逗着手中的鹦鹉,轻而又轻的吹了几声口哨,然后小鹦鹉就展翅飞走了。
男子斜睨着武馆大门后那一片青绿的衣角,阴邪的扬着嘴角。
凤天叙若有所思的看着已然靠在马车车厢壁上,睡得正香的某人。
阿姐是“醒”的真早啊,靠在硬邦邦的车厢壁上都能睡着?
她昨晚干什么了?本想着她被劫持,惊险刺激了一天,他体贴的让她早些休息,不去打扰,没想到……
他似是想到了什么,眼中忽闪着不甘与狠戾。
阿姐跟他并没有那层不可逾越的关系,那如今他就定要争取一把。
他轻手轻脚的掀开车帘,对着驾车的康决小声吩咐着:“走的慢点稳点,阿姐睡着了。”
“是。”康决点头,马鞭跟挠痒痒似的拂过马背,真的是走的比人还慢。
凤汐离睡得不省人事,没一会就歪向一边,凤天叙顺势坐在了她旁边,小心的把她的头放在自己的肩上。
与此同时,元日正跟沐蓝寻汇报着刚得来的消息:“凤公子的确去了振威武馆,停留了大约一炷香时间,然后一出门就碰见了小姐。”
沐蓝寻目光闪了闪,那个小子现在是越发的急躁了,已经有些钻牛角尖了,他到底知不知道汐儿已经不是以前的姐姐了?
他暗自琢磨,那个小子并不傻,但他前面这十几年过得相当顺遂,没经历过什么挫折。
倘若将来他接受不了汐儿的拒绝,还真不知道他能干出什么事来。
这次他私自把芬芳的事透露给他知道,一是想看看以他的方式他准备怎么解决,二是他也想引出芬芳身后的人,总感觉那丫头没说实话。
“他俩人呢?”他脱下刚刚训练完的衣服,准备沐浴更衣。
“小姐跟凤公子去了醉香楼。”
没回来?
他手上的动作一顿,蹙眉看了过去,元日低头不语。
“让夏凤跟康决好好看着她俩。”他沉思了一下,又交代道:“这几日找机会让春耕回来一趟,最好能让他告几天假。”
“是!主子,明日二皇子他们就要回去了。”元日提醒,这次褚国来使,联姻顺利,双方都很满意,至少启招帝和主子都很满意,至于别人怎么想,管他呢!
“陛下有说什么吗?”他放下湿漉漉的腰带,深深呼了一口气。
“启招帝下旨让您护送褚国使臣队伍出国境。”
那岂不是今晚他就要去驿馆做准备了?
“嗯,你下去吧。”说完,他转身去了盥洗室。
驿馆的一处院子,刺耳的狂叫声不止:“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噼里啪啦的碎片声混着令人头皮发麻的尖叫,不断冲击着耳膜。
沉溺在温柔乡的沐风泽被尖叫吵得直皱眉,“那个疯丫头又在搞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