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使?他一个寄人篱下的质子,要让褚国派出使者,谈何容易?
他闭眼沉思,这可是一盘大棋,稍有不慎就会暴露他的野心。
只有三个月……
他的双手抚上胸口,那里有凤汐离走前留给他的一封信。
展开信件,他的目光落在最后的那个字:汐。
姐姐还真是调皮呢!把他给她的那封信又原封不动的还给了他,只在最后他落款“寻”字的后面加了一个字。
他着迷的看着那个字,眼中荡着潋滟的柔光。
下次见面,她就是汐儿了。
碧桐县,乡音庄园。
眨眼凤汐离已来此处一月有余,她试着种了一院子的药材,天天翻看着夜行给她的几页医经,忙着认识草药,熟读一些简单的医理和脉络。
倒是也没时间想些其他的了。
“小姐,您已经研究两个时辰了,歇歇吧。”芬芳端着茶和今日份的餐食,一脸不赞同的看着她揉着眼睛。
“好啦!知道啦,你天天就会让我休息,我哪有那么娇弱?”她笑嘻嘻拉着芬芳坐下,主仆俩没一点见外,一起吃吃喝喝。
“芬芳,这里没外人,你也尝尝嘛!”她给芬芳也倒了一杯茶,天叙不愧是阿姐的小棉袄,找来的茶一次比一次香郁。
芬芳看着眼前的黄绿透亮的茶汤,浓郁的茉莉香飘了满屋,她眼中闪过一丝挣扎。
这茶太珍贵了,而且,她也不能喝。
“小姐,这是少爷专门给您寻的,每次也就那么一点,您自己品尝就好。”上次看见小姐赏了给院子运土的搬运工一杯茶,她心疼了好久呢!
“你又不是外人,一杯茶啦!”凤汐离叹口气,芬芳的规矩太多,唉~
芬芳心房一抖,低着头退出去了。
雅安城。
萧则大动干戈封了醉香楼整整两个时辰,却没找到要搜寻之人,被一众文官告到了启招帝那。
之后被小惩大诫了一番,禁足一月。
也因此,褚国质子也再度被众人想起,当初那个小小少年不知道现在变成什么模样了?
这些年褚国年年都按时给上离国进贡各种珍禽异兽,珍果药材,姿态一直都很谦逊,想来也是被打怕了。
而沐蓝寻得知启招帝破天荒的宣自己进宫,就知道低调的日子大抵是结束了。
这几年褚国看似安分老实,其实国内暗潮涌动,几个皇子都已成年,私下里都在暗暗较劲。
他虽说也是正经皇子,但严格来说算是被流放,是以那几个成年的皇子压根没把他放在心上。
沐蓝寻以褚国皇九子的身份在朝堂上正式拜见了启招帝。
众大臣这五年多来也是第一次正式的一睹九皇子的风采,有几人认出他正是前几个月萧将军大婚时,带走新娘的人。
大家表情都十分微妙,一个个的脑补了一出出大戏。
谁承想,启招帝隔三差五的就宣沐蓝寻进宫作陪,有时候有大臣在场,有时候就只有两人在书房,众人摸不清陛下的心思,对着沐蓝寻也不敢过于亲近。
启招帝今年三十有二,在位十四年,年号启招,上离国建国两百五十八年第六位帝王。
此时,他正坐在书房桌案后,批注着一本本奏章。
“沐九皇子,上月边境骚乱一事听说你也去了?”他淡淡的开口,连头都没抬,依旧看着桌上的奏章,渐渐地浓眉竖起。
沐蓝寻一身青灰色长袍,白色短布靴,穿的跟个平民似得。
“回陛下,晚辈一直在府中,并未远离,只是派了个随从,想着骚乱若是我褚国造成的,定能分辨的出来。”他语气平静,一丝不慌。
“哦?真是这样?”启招丢了笔,靠在了椅背上,眯着眼打量他。
沐蓝寻被迫抬头,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
启招帝正值壮年,身着洁净明朗的白色锦服,内松外紧的勾勒出健康的体魄,眼睛神采奕奕,鼻若悬梁,嘴角微微上挑,笑里藏刀的不要太明显。
“不敢欺瞒陛下!”他回的四平八稳。
启招心里笑了,这小子心里挺稳,不露怯,不张扬,没想到啊!
若不是这五年有人私下教导,就是他藏了拙。
但不论是哪一种,都不是他想看到的。
他起身围着他转了一圈,还不停地赞叹:“沐冬砂的血脉果真是顶好的,不出几年,你这小子就要开始祸害我朝姑娘了啊!”
“陛下谬赞了。”他谦虚的低头,泛红的耳尖却让启招帝心中愉悦,终究不还是一个半大的小子吗!
“九皇子,褚国的诚心大家都有目共睹,若有一天褚国起了异心……”启招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陛下,我褚国绝无二心,您请放心。”他上前一步,微微躬身。
瞧瞧,都吓得发抖了呢!
“嗯,但愿如此,下去吧!”
“下周的狩猎,你也一起去吧!天天闷在府里也挺无趣的。”他挥挥手,坐回原位,没注意到自己袖口处飘出了一张小像。
小像只有半个巴掌大,板板正正的就落在沐蓝寻前方不远处,上面描绘着一个年轻的女子,看着有丝熟悉。
启招帝刚刚坐下,就看见他撩起衣摆,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给自己行了个大礼。
他蹙眉,有些疑惑,“起来吧。”
“晚辈告退。”沐蓝寻退出房门,而那张小像已经飘到了启招帝的脚边。
紫香王府。
那人是谁?好像最近有见过,究竟是什么时候见到的?
喝完药的沐蓝寻在房中踱步,总感觉要记起来了,却又差了点感觉。
“主子,我回来了。”门外响起元日的声音,他这次为了回信,生生多等了七日,好在收获颇丰。
“辛苦了。”他心不在焉,接过了那姗姗来迟的回信。
母妃依旧是老三样:别多管闲事,别抛头露面,功课不能懈怠。
这次带回来的情报颇多,厚厚的一沓,看来那几个哥哥热闹的很啊!
他一张一张翻着,仔细的记着,记完一张烧一张,绝不留下任何痕迹。
突然,他翻看的手顿住了,眼中迸出惊喜。
他不可思议的看着手中的画像,一个想法灌入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