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磕巴,真名郭振东,家住在吉通县,下辖的青山乡姑娘村。祖祖辈辈,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
这小磕巴,自打从小咿咿呀呀,学说话开始,那舌头就像比别的同龄孩子,短了一截似的。总是断断续续,磕磕巴巴,说话都说不连贯。
家里大人领着他,看了不少大夫。奈何这毛病,就像是上辈子投胎的印记,天生的娘胎里自带。花了不少冤枉钱,吃了不少糊涂药,怎么治,也没有什么效果。
慢慢的,小磕巴的家人,也就放弃了。
有了这口吃的毛病,小磕巴也是从小,受尽了别人的欺负和白眼。就连他的名字,人们也不叫了,而是直接用“小磕巴”这个外号,做了代替。
由于家庭的原因,十六岁初中毕了业,小磕巴便不再上学了。在家务了半年农,就和村里的一帮壮劳力,一起去吉通县讨生活。
别看这小磕巴瘦,却天生有把子力气。
从家里出来,这小子就在吉通县的十二工地,干着力工。
干的时间长了,他跟着工地上的泥瓦匠们,也混熟了。
于是拜了个师父,小磕巴也学起了抹灰、砌墙的手艺。
工地上闲暇的时候,小磕巴待着没事儿,就喜欢看书。特别对金庸、古龙、梁雨生的武侠小说情有独钟。
看的入迷时,也总喜欢依照小说里,那些虚幻的情节,去做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来。
就比如说,跟着书里梅超风,练什么九阴白骨爪。
学着李寻欢,玩什么小李飞刀。
可能小磕巴还真是个,天生的骨骼清奇,练武的奇才。
就凭着看书,琢磨,比划,竟然还真让他鼓捣出了一套,属于他自己的拳法来。
打这以后,这小子就像个疯子一样,满世界的找人比划、切磋。
你还别说,还真没几个能打过他的。
会了几下子“武马超“,这小磕巴也飘了。
逢人就是较量,见面就唠江湖嗑儿。
听说火车站有几个手子,都是很厉害的人物。小磕巴真是牛逼,一个人就杀进了火车站,一心想着单挑各路英豪。
理想是很丰满,可现实却他妈挺骨感。
他想着和人家单挑,可人家驴马烂子,谁跟他讲规矩。
都没用大哥,老炮儿们动手。
人家只是一挥手,一帮小弟就围了过来。
十几个人,围着他就是一顿炮脚、圈儿踢。
装逼就揍你。
嘴硬也揍你。
喊疼还揍你!
几镐把,钢管打下去。小磕巴口吃的毛病,都差点没给他治好了。
最后,还是二林出面保下了他,这帮驴马烂子才停了手,饶了小磕巴。
二林让人给他送进了医院,等小磕巴伤好了,二林就游说他入伙儿。
游说了几次,小磕巴也是想报答,二林的救命之恩,就一口答应了下来。
刚开始,小磕巴对二林干什么,不是太了解。在二林的团队里,他就是充当打手红棍的角色。
后来,接触的时间长了,他发现,这二林根本就不是个东西。
坑蒙拐骗,打砸偷抢,就没有他二林不干的。
最可恨的就是,二林逼迫一些无家可归的,未成年的孩子,去火车站偷东西。这些小孩儿,要是完不成二林和猴子交给的任务,除了非打即骂、不给饭吃以外,更有的孩子因为不听话,还被卖到矿上和黑工厂,当黑工。
小磕巴虽然也是个混混,但是他却有颗侠义的仁心。
因为这个,他和二林吵闹了几次,二林也逐渐对他失去了兴趣。
两个人最后约定,小磕巴再跟二林一年,小磕巴就可以自行离开,以后江湖路远,各不相欠。
至于说,为什么小磕巴,对刘二虎这么感兴趣。
纯粹是武痴的个人行为。
好几次,小磕巴都听说,曾经在火车站有这么一位,身高好似铁塔,拳头就像沙包,一个嘴巴子,能把别人满口牙都扇掉的活阎王。
这人名字叫刘二虎。
于是,小磕巴就一直想会会这个刘二虎。
奈何这刘二虎,被人下了计谋,让河南帮拔了钎子,赶出了火车站,
从那以后,刘二虎和他手下的弟兄,就集体退出了站前这汪浑水,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发财。
小磕巴也和二林打听了几回,可每次二林都推脱说,没有时间替他找人,让他再等等。
不过,命运这东西,有时候,也是他妈神奇的要命。
就当小磕巴都放弃了,找刘二虎切磋的这个想法的时候,偏偏刘二虎因为一个什么伍爷的,杀到了二林的据点内,让小磕巴早已化成灰烬的心,又窜出了一把火星子。
带着压抑了许久的兴奋,小磕巴向刘二虎发起了挑战。
刘二虎也不负他的期望,和小磕巴,来了一场酣畅淋漓的,所谓的高手间的较量。
结果就是小磕巴输了,他输在没有刘二虎滑头。
输在了明明是刘二虎喊着侧踹,结果却是改了套路,换成了鞭腿。
所以,小磕巴不服!
他要和刘二虎再打一场!
从他在医院里醒了以后,就下定决心,必须再找刘二虎,公平公正的一决雌雄。
他想找二林,让二林再帮自己,约一次刘二虎。
可哪知道,让人把小磕巴送进医院以后,二林就他妈消失了。
不光是二林,就连猴子,和其他跟着他们混的兄弟,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屁都没有一个,都他妈没影了。
好不容易找到几个,那天在砖瓦厂参与打架的兄弟。一打听才知道,二林这老鸡巴登,竟然偷袭了刘二虎的朋友,然后就夹着尾巴逃跑了。
对于这种背后下黑手的行为,小磕巴打心里就是瞧不起。
不过,他二林一跑,小磕巴也算是自由了。
可他始终心里惦记着,再和刘二虎打一次。
于是和几个兄弟打听到,刘二虎这几天,都在县城里疯狂得找二林。
小磕巴决定自己去找刘二虎。
也不知道,他和刘二虎这一段,注定是不是场孽缘。
反正刘二虎去哪儿,他就追过去。
等他追过去,人家刘二虎又走了。
咬了牙,下了狠心。
追不着,我就天天守着你。
守着你,然后跟着你。
终于让他在医院门口,蹲到了刘二虎。
然后,烤地瓜摊前,就发生了“瞎子看不见蘑菇”的故事。
刘二虎发现小磕巴跟踪自己,特别生气。
当时就吹胡子瞪眼地,问小磕巴想干什么。
这小磕巴双手一抱拳。
“我,我,我还想,还想和你,和你,和你打一场!”
一听小磕巴说,还要和自己打一场,正嚼着烤地瓜的刘二虎,差点没一口噎死。
“还打?咱们俩个,不是都单挑过了吗?你不都输了吗?”
“那,那,那不,不算,不算数,你赖,赖皮,变,变招了!”
抠出了粘在嗓子里的一块地瓜皮,刘二虎在地上啐了一口唾沫。
“赖皮,你小孩儿啊?打架就打架,输了就输了,还找什么后账!我他妈没工夫搭理你!”
说完,刘二虎转身就想走。
小磕巴上去拉住刘二虎的胳膊,结结巴巴地又说道:
“不,不行,今,今天,你必须,必须和我再,再打一场,要,要,要不,你走哪儿,我跟,跟你,跟你到哪儿!”
“哎哟我操,你他妈还成狗皮膏药了。我告诉你啊,你要是觉得皮子紧,我找人给你收拾收拾。别粘着我,我还有正事儿要办呢!”
刘二虎一把推开小磕巴,抬腿大步流星般的走了。
这小磕巴被刘二虎骂了一顿,也不气馁。看刘二虎走远,他也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
这两个人,就在马路上,一个前面走,一个后面跟。
刘二虎见小磕巴,还在跟着自己,就想耍耍这傻小子。
他一会儿快步,一会儿小跑,一会儿又是突然之间慢下来。
后面的小磕巴,也随着他的步伐,忽快忽慢。
一会儿跑的飞快,一会儿又突然降速,活像个脱了壳的蜗牛。
又走了几条街,小磕巴还在后面,不远不近的跟着刘二虎。
甩不开这块膏药,刘二虎愈发的心烦。
可走着,走着,这刘二虎像突然想起了什么。
一拍脑门,嘿嘿了两声,他自言自语道:
“我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
想到这里,刘二虎猛然一回头。
小磕巴在刘二虎后面跟着,刘二虎这突然一回头,也是给他吓了一跳。
刘二虎呵呵笑着,走到小磕巴面前。
“你真想和我打?”
小磕巴一听刘二虎这么说,那头点的,就像蒜缸捣蒜一样。
“嗯,嗯,我,我就想,就想和你,再,再打一回!”
“行,我满足你这,想要受虐的心愿。不过,我也有个条件,你答应了,我就和你打!”
刘二虎斜眼看着小磕巴。
“我,我,答应,答应你,只,要,只要,你和,和我打,我就,就就…就…”
“行了,别舅了,我可没你这傻外甥。我的条件很简单,你告诉我,二林那个老鸡吧登在哪儿就行。告诉我,我今天就陪你玩个痛快,行吧?”
说完,刘二虎冲着小磕巴,使劲眨眼睛,感觉就像抛媚眼。
小磕巴看刘二虎那狰狞的脸上,透出贱兮兮的眼神儿。胃里突然涌出一股酸水,这股酸水顺着食道泛进喉咙。
小磕巴忍着恶心,把这股酸水强压了回去。
刘二虎提的条件,说实话,小磕巴真不知道二林在哪儿。那天和刘二虎单挑以后,二林让手下的兄弟,把小磕巴扔进了医院,就不管不顾了。
和二林断了联系,小磕巴也算有了自由。
所以他压根,就没想着再去找二林。
现在刘二虎问起他,小磕巴心里真是矛盾。
说实话吧,刘二虎一定不会再和自己切磋。
不说实话吧,再想和刘二虎打一场,就不知道还要等到猴年马月。
咬着嘴唇,小磕巴也没了主意。
刘二虎想从小磕巴嘴里,打听二林的想法。虽然好是好,但是他不知道,小磕巴是真的不知道二林在哪儿。
看小磕巴犹犹豫豫的表情,他还以为小磕巴是不愿意出卖二林,当叛徒。
见小磕巴半天不说话,刘二虎一摆手说道:
“不说算了,咱俩也不用再比试什么,手下败将,没资格再挑战我!”
说完,刘二虎又是转身,想要离开。
“你,你,你等,等会儿,我答应,答应你,打,打完,就告诉你!”
刘二虎见小磕巴答应,哈哈大笑。搂过小磕巴就说:
“君子一言,什么马难追!”
小磕巴面带苦涩地陪着笑容。
就这样,两个人肩并肩,绕过了几条街,最后来到了劳动公园后面的小湖边。
劳动公园的这个小湖,面积不大。
春夏有水的时候,总有一帮喜欢垂钓的人,在这里聚集一起,钓鱼消遣。
现在是冬天,冰雪封冻了湖面。
空旷的地势,让这里的冷风,也比别的地方更刺骨。
刘二虎和小磕巴下了岸边,缓缓地走向了小湖的中央。
厚厚的冰面上,龟裂着无数的裂纹。
踩在上面,发出咔咔的响声。
两人以湖心为准,各退了几步。小磕巴迎着凛冽的寒风,摘下了狗皮帽子,脱下了厚重的大衣,原地蹦蹦跳跳,做起了热身。
而对面的刘二虎,衣服也没脱,热身也不做。站在原地,就是冷冷的看着小磕巴。
见磕巴热身完毕,刘二虎急不可耐的对小磕巴说:
“撒楞的!咱俩就一招定输赢,打完,你告诉我,二林在哪儿!”
小磕巴一愣,随即就问。
“一,一招?你,你又,又厉,厉害了是,是不?”
“别鸡吧墨迹,来吧!”
说罢,刘二虎大喝一声,弓着身子就冲向小磕巴!
“好,好,一,一招,就,就一招,我,看,看你,到底有,有什么能耐!”
单手举拳,豪迈地吼了一声,小磕巴也飞身奔向刘二虎。
“嘭”
两只坚实有力的拳头,互相碰撞在一起!
“刘,刘,刘二,二虎,看拳!”
抽出手臂,小磕巴一记摆拳,直奔刘二虎的面门,就打了过去!
“好,说了一招,就是一招!看好了,二指禅!”
只见刘二虎,右手两指并拢,形成一道剑锋。
这道剑锋朝着小磕巴眼睛就扎了过去…
小磕巴见刘二虎这两根手指,即将触碰到了自己面门,下意识地收回拳头,就挡住眼睛。
“嘿嘿,还打?打你妈啊!”
刘二虎见小磕巴挡住双眼,突然脸上露出一抹奸笑,然后猛然抬腿,就踹向了小磕巴裆部。
“啊!操,操,操,你妈,刘,刘二,二虎,你又耍,耍诈!”
说完,小磕巴捂着裤裆。
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