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建文早就想过这一天会到来。
纺织厂在市中心，还有这么大的一块儿场地。
设备，库存等等或许都换不了多少钱，但那块儿地皮实在太值钱了。
纺织厂一共连着三个，如果能一起卖，开价或许接近九位数。
这样人多的地方小，不管是建一个大型商场，还是建酒店，又或者是直接改造成商品房都可以赚大钱。
不是人都在打听这块地的事儿。
不管是上面的领导，还是下面纺织厂的普通员工，都在惦记将纺织厂卖掉的事。
如今，这纺织厂生产的服装产品卖不出去，仓库不断报损。
现在整个纺织厂甚至不敢开工。
每次开工，布匹变成衣服，损失就会更大。
电费，材料费，设备折损，检修……
甚至囤积东西的仓库管理费，推销卖不掉的产品需要的招待费，出差费。
纺织厂里所有工人的工资，先是发三分之二，然后是发一半。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 已经只发三分之一了。
至于那些退休人员的工资， 早就只发三分之一，连大家的基本温饱都无法 保障。
偏偏不生产，就继续被退休人员，普通员工这冗余的工作人员，一步步在拖垮纺织厂。
一开工，就更快的亏损。
纺织厂维持不下去， 不断跟上面的领导们伸手。让他们帮忙解决。
实际上，解决最好的办法， 就是整合纺织厂，打包卖掉。
一旦卖掉纺织厂的所有人都能得到好处。
想买的人，因为这块儿地，能赚大钱。
纺织厂家属院的人可以得到拆迁赔偿。
纺织厂的员工可以得到新的，发全的工资。
领导们也不用给这个拖后腿的厂支援。
可偏偏这个厂就是卖不掉。
不管是上面的领导，还是买厂的企业，都对涉及到纺织厂这么多工人后续处理问题，很为难。
而纺织厂的领导们也在拖。
因为，库存无法说清楚。
如今纺织厂的库存，损失，以及厂房的情况，很多都不敢让人细查。
这一次，不知道是谁故意挑唆，将苏建文在学校时说的，做生意亏了几十万的事，说到了纺织厂。
直接让纺织厂里的人心都乱了。
也就是，如今还有人嘀咕，是不是苏建文的有钱女婿给钱。
要不然，只怕此时的苏建文已经被人实名举报，带走调查了。
可哪怕没有人实名举报， 带苏建文调查。
苏建文的日子也不好过。
纺织厂那些过不下去的，之前被裁员的，退休拿不到退休工资的。
以及一些不知道被谁收买了的人，全部闹了起来。
家属院的人 知道的也越来越多。
等到消息传播开，只怕事情也会越闹越大。
不光工人们的情绪不好。
如今，整个纺织厂的领导班子也都对苏建文很不满意。
当初赚钱是大家一起赚的。
可，苏建文有好赚钱门路，却不告诉他们。
出了事，还要大嘴巴。
这一次的麻烦，几乎全都是苏建文引起的。
哪怕在八十年代末，靠着价格双轨，大家都赚了不少钱 。
如今想办法按照“进价”，将东西补回来，需要的钱并不多。
可， 钱已经到手里了。
谁愿意再掏钱出来？
刚好，苏建文突然闹出这个幺蛾子，那自然得让苏建文解决。
苏建文不是有个那么有钱的女婿吗？
听说给苏建文女儿的分红， 一年就比他们一个厂要厉害。
事情本身又是苏建文闹出来的。
那苏建文多掏一点，怎么了？
苏建文可谓是焦头烂额了。
他也不想给这个钱。
可是，如今矛头都指着他。
如今闹事的，也都只盯着他一个。
他要是不给出一个解决办法，只怕这事是不能善了了。
可是， 苏建文手头上，是真的没钱了。
他腿上的伤都还没看好，就急的到处跑动起来。
尤其是苏筠这边，被他找的最频繁。
找不到苏筠，那就找齐助理，一千块钱的抚养费他已经给了。
苏筠那么被贺珩之看重。
只要苏筠一句话，就能让上面的调查组消停。
或者伸伸手，就能将他的亏损填上。
给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苏筠都舍得。
更何况是他这个亲爹？
实在不行，只要贺珩之帮他找到杨老三，帮他拿回他的那些钱。
他也一样能把窟窿堵住。
可是，齐助理的态度企却一直都是淡淡的。
反正一句实在话都没有。
“你们忽略了七少奶奶十几年，一千块钱的抚养费就算了？”
“贺家缺这一千块钱吗？七少奶奶缺这一千块钱吗？”
“你们的态度才是最重要的。”
“苏先生，我看你根本不是为了七少奶奶，是为了七少奶奶手里的钱吧？”
……
这一句句挤兑，苏建文没少听。
偏偏连苏筠这个人都没能见到一面！
苏建文差点急得跳脚了。
为了不让苏建文跳脚。
齐助理承诺，苏建文所说的杨老三的事儿 ，会帮他盯着。
争取将这个钱要回来。
打一棍，给一个甜枣。
再说，也不能把人逼急了。
苏建文听到这个，果然是勉强松了一口气。
只要杨老三被抓住，那笔钱被找回来。
他就不怕了。
他还在不断追问，苏筠啥时候有时间，贺珩之啥时候有时间，他想见一见。
嘴里不断说，“当初那么对苏筠，实在不是我想的。”
“ 是苏筠姥姥骗了我们所有人啊。”
“我当初这边 难得很，全是靠刘家。刘家人心狠。”
他甚至都开始控制不住，说白玉秀的坏话了，“当初，苏筠她妈要是和我说，她要扔下苏筠。我肯定不会同意，肯定要接到身边的。”
“我以为，她要养，以为那么点大的孩子跟着亲妈才是好的。”
“苏筠是我第一个孩子，我当然最心疼她。”
“你看看，和贺家的婚事， 也第一个想到了苏筠。”
……
苏筠从窗户看着齐助理将一瘸一拐，没有好彻底的苏建文送走。
苏筠也很好奇宁志宽，齐助理他们咋做到的。
难不成，竞争起来，就效率更高？
“怎么这么快，就闹得这么大了？”
苏筠问 ， “纺织厂那边，闹得很厉害？”
这种闹事，就怕产生什么踩踏事件。
因为她故意挑唆，导致有人受伤。那就不是苏筠想看到的了。
她还是说，“及时抓住证据， 让调查组介入更好。”
如今，s市大量这种国有厂需要才重组改造，尤其是这个纺织厂的事。闹得这么大。
很快就会有专门的调查组。
齐助理也有点无奈，“不是咱们做的。”
“苏建文迟迟没有‘凑齐’那一千块钱的抚养费。”
“我们这边也不好提前将他逼到死胡同。”
要是早早将这事儿怂恿人闹起来。
苏建文就能猜出苏筠他们的态度。
明知道苏筠不会帮忙解决问题，苏建文又怎么舍得掏钱？
他们的目的自然也是先查账，将所有证据都固定了。
然后就举报了苏建文。再让部分人闹起来。
努力让事情闹大，但是也要能有证据，迅速解决。
可他们还没动手怂恿。事情已经闹开了。
纺织厂经营了这么大几十年，尤其是八十年代的时候，纺织厂的上下领导，利用价格双轨，赚了不少钱。
不光要调查，当初的证据，还要想办法确定，纺织厂这些领导，将资产转移到了哪里。
如今，闹大了 。
有很多事儿都不好找了。
齐助理偷偷去看宁志宽。
苏筠也看向了宁志宽。
宁志宽道，“我也在等消息。”
苏筠的目的是要回属于她的钱，不肯吃这个亏。
那宁志宽和齐助理自然 不会提前动手。
宁志宽看着苏筠，笑了起来，“我这边负责的是白家的事儿。”
“白玉秀出手的古董，我们找到藏的地方了。”
“也在调查，东西当初是谁家的。”
他们肯定不能直接偷走。
宁志宽打算找到当年的苦主。
他们帮忙调出证据。
让苦主直接告 。
而且，宁志宽说，“白玉秀卖古董的渠道，说不定还有点问题。”
苏筠，“什么问题？”
宁志宽利索道，“白玉秀的古董，应该是卖给了走私出口的。”
“她跟那些人估计很早就联系上了。”
“但，苏建文那边，我没掺和。”
宁志宽看了贺珩之一眼，倒是说，“你们解决不了？需要我帮忙吗？”
贺珩之皮笑肉不笑，“不需要。”
他看了齐助理一眼。
突然觉得齐助理的奖金是不是太多了。
所以工作都没有效率了。
齐助理后颈一寒，飞快补充了一句，“我们查了一下， 或许，有可能……”
苏筠看向他。
齐助理无奈补充，“有可能是苏箬。”
这个答案，叫在场所有人都有点没想到。
苏筠最错愕， “苏箬？她图什么？”
苏箬在明年一二月之前，应该也和她一样，是最缺原始资本的人。
她没事儿， 自己出卖自己亲爹干什么？
等到事情闹大了。
苏建文肯定会直接被调查组带走，苏家的所有钱都会被冻结。
真要是能拿出证据，说苏建文这十几年时间，利用职务之便，大肆敛财。
苏建文肯定是要进去的。
那些钱，也都是要充公的。
齐助理也不知道啊。
就是因为不知道，所以怀疑自己调查错了。
偷偷怀疑到宁志宽身上。
别说苏筠，齐助理，宁志宽，贺珩之等人想不明白。
就是刘晓君也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