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机好像出了些意外,沉离紧急检查了一下,内部元件并没有问题。
如果是这样的话,也不排除是因为某些时空的大型战争。
战争工具,比如核弹,也许会影响到空间。
原先设定好的航道偏离了,来到了一个还未进入工业化的世界。
平房低矮,到处都是原始的气息。
更好的是,这里是原先人族的生存之地,这使他非常兴奋。
祈鹿亚帝国所流传下来的历史文册不多,整个人族的历史遗缺的非常严重。
现在正好可以重新补缺。
古老的房屋是由原木与泥土堆砌而成,屋顶低矮,街道两旁是石板铺成的路,缝隙中长出了翠绿的小草,空气里弥漫着草木的气息和几许土腥味。
街道不宽,现在的人也很少。
沉离用手中的相机拍了些照片,再拿着本子,用笔详细的记录着。
没有注意到身旁不远处,一个小女孩好奇的盯着他。
那边的大哥哥穿的真是奇怪,手里还拿着奇怪的东西。
她走了过来,身上穿着粗布衣服,补丁虽然多,但很干净。
“大哥哥,你手里是什么呀?”
脆生生的声音响起。
沉离放下手臂,低眸,看到了身旁的小女孩。
她的大眼睛黑葡萄似的,好看又明亮,脸上脏兮兮的,有些泥点,一看就是玩耍时沾染上的。
他一时间不知道如何作答,只得笑了笑。
小女孩的眼睛里流露出可怜,原来他不会说话,是个哑巴。
转身朝平房跑去,不多时便重新跑出来,手里还拿了一个干巴的馒头,往沉离的怀中一塞。
“哥哥给你吃!”
身后忽然传来谩骂的声音。
“臭丫头!谁让你偷吃的了!给我拿回来!”
女孩儿的脸上闪过一丝害怕,转身便跑开,身后的男人拿着笤帚追了过来,看到沉离的一瞬间愣了愣。
相比这个时代的人来说,沉离长得很高,哪怕穿的严实,也依稀能看出身强体壮。
男人打量了下他身上稀奇古怪的东西,恶狠狠的说:“哪来的讨子,离我们村远点!”
沉离从他的眸中读出了恶念和畏缩,他不敢对着自己撒气,那么......
小女孩儿怯生生的躲在篱笆墙后,满眼恐惧的看着那个男人。
平日里都是娘在家,没有想到今天爹竟然在。
男人拿着笤帚,又恶狠狠的朝她走去,小女孩儿吓的哇哇大哭,四处躲着,嘴里喊着:“爹,我错了,再也不敢了!”
可惜卑微的乞怜并没有换来同情,反而是更加凶狠的责打。
在棍子即将抽到小女孩身上时,一只手及时的将它死死握住。
“还给你就是,打她做什么?”
沉离的语气有些凶,他也确实气愤。
在他的那个时代,所有的雌性都会拥有极高的地位,导致大家在史书上见到曾经记录的内容时,都纷纷不可置信,原来的雌性地位怎么能如此低。
每一个时代都有不同的变化,沉离在脑海中飞速思索着,眼下存在的这种差距到底是在什么年间。
不过可惜,范围太大,没有准确的线索,无法定位。
“妈的,我打我的丫头,你管闲事是——”
话还没说完,沉离一拳砸在他的胸口,那个男人整个人倒飞出去。
他的那双眸里满含冰冷,愤怒凝成实质。
一只小手牵住了他的手指,他低眸看过去时,只见小女孩眼中的恐惧更深。
为什么?
他有些疑惑不解。
“大哥哥......你,你别打他,他每次在外面受了气,就会打我娘......我不想让娘再被打了......”
小女孩带着哭腔,听得沉离心中更为沉重。
男人又惊又怒,看向沉离的目光带着惧意,却还是边爬起来便骂骂咧咧,指着小姑娘。
“吃里扒外的贱货,小小年纪就学着和野男人私通了是吧.......”
骂的太难听,沉离咬了咬牙,正准备抬脚过去时,却见一憔悴的妇人跑了出来。
“天杀的东西!你又打我女儿了是不是,我今天跟你拼了!”
沉离从未想过,在这里看到的东西如此令他心头发麻。
忽然,一阵马蹄声传来,密密麻麻,震的大地都在颤抖。
“朝廷征兵,青壮年都抓了。”
一道粗犷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便是兵甲相撞声,还有哭喊声。
朝廷?沉离准确无误的捕捉到了这个信息,心中警铃大作!
时空穿梭中有一条必须要严格遵守的规矩,不可以与当前时代的政权接触,否则,可能会引起不可估量的严重后果。
总而言之,与平凡普通的人接触没关系,但是有势力的人一定要避开。
沉离按下腰间按钮,整个人被特殊的晶矿薄层包裹,消失在原地。
小女孩迷茫的看向身边。
刚才的大哥哥呢?怎么忽然就消失了?
一切发生的太快,一群身穿重甲的兵闯了进来,将妇人粗暴的扯到一边,男人惊慌的大喊着,却依旧被抓走。
“娘!爹!”小女孩泪流满面,还这么小的她根本无法分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妇人的额头磕在石头上,有些发晕,但更多的是心慌。
她平日里忍着打,是因为这个男人还算是会带点钱回来,勉强养着一家人,要是他被抓走了,以后她们岂不是会过得更惨。
她扑了上去,一同哭喊着,可那本就虚弱的身子哪里比得上那些兵。
“啧,真是麻烦!”
‘噗嗤’
一柄长枪穿过,哭喊声停了下来。
“娘!”
小女孩跑了过去,伸手抱住时,却摸到一手的鲜血。
她的哭声吵闹,或许惹人厌烦,长枪又起,带着寒芒,带走温热的身体。
......
沉离整个人都在发抖,此刻的心中的怒气,悲愤,震惊,让他整个人都发晕。
颤抖的摸上腰间的按钮,却被机器音提示:‘设备冷却时间,一小时。’
寒风渐起,兵马远去,喧嚣平定,只于空气中浅淡,悲惨的呜呜声。
他如同一座雕塑站在那里,看着那相拥在一起的身躯逐渐失去了温度。
怀里的那个冷硬的馒头咕噜噜的滚下来,沾了一圈的尘土。
无人在意这个角落逝去的两个生命,存活下来的人都在为自家的劫难而悲呼。
......
他按照人族的仪式,在一处黄土山坡上立了两座坟。
沉默的站在坟前,他此刻已经能锁定这个时代的大致日期了。
可是又有什么意义呢?
过去不可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