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婉娩的大婚安排在慕娩山庄之内。
大婚当日,宾客群集,细细一看,不仅有江湖上赫赫有名某派某门的掌门或精英才辈,还有衣着朴素,笑容憨厚的普通百姓人家。
且每个宾客脸上挂着的笑容都是真诚的。
看得出这些年,乔婉娩与肖紫衿二人对江湖,对黎民百姓的贡献。
或许贡献未及当年四顾门的半分,但十年里他们二人坚持锄强扶弱,维持江湖各个势力的均衡;
而在天灾人祸前,更是能以身作则,慷慨钱财救济百姓。
“小心点。”
在人来人往的川流中,李莲花的手虚虚环抱在盼兮另一侧的手臂上,动作自然且十分有礼。
李莲花此举,既为她开辟了一片小小的空间,避免对方受到周围人流的拥挤,又满足了一点自己的私心。
可谓一举二得。
盼兮微微颔首,先是谢过对方的贴心。
随后,侧目凝视着身侧之人光滑无瑕的容颜,好奇道:“李莲花,这次怎么不戴面具了?”
“不戴了,以后也不戴了。这般好看的容颜还是多多拿出来晒一下,省得某些小辈没点眼力劲。”
李莲花说话的同时,不忘眼神警告了一番四周想要向前来的某些青年才俊。
然而,即便他已经做出了这样的举动,却依旧无法遏制住从四面八方朝着盼兮投射而来的目光。
这些目光有的是好奇,有的是倾慕,更有甚者,是隐藏暗处伺机而动的打量。
不行,必须快点儿离开这。
“舒绾姑娘,我们还是走快些,早些将贺礼送去,免得耽误了乔姑娘与肖大侠的好时辰。”
舒绾是乔婉娩的另一贴身婢女。
看着李莲花脸上的焦急之色,再看看他身侧护着的佳人,她还有什么不懂的。
于是,她微微屈身,恭敬道:“李公子,前方拐角右转,再走上一小段石路便到了。”
此次,前去送礼之人只有李莲花与盼兮。
至于方多病则被他的小姨何晓兰与娘亲何晓蕙“借”走了,只因乔婉娩大婚也邀请了天机山庄,故而何晓蕙她们决定,借此机会将他的身世亲口告诉他。
其实,在上一次浮云客栈,她们便想将他的身世告之,但无奈这小子见她们就像见到猫的老鼠,一晃眼,人又不见了。
幸好此次提前得到消息,何晓蕙姐妹二人这才逮到狡兔一样的方多病。
笛飞声则单纯不喜人多之地,且他身份敏感,在盼兮与李莲花二人前往赴宴的时候,便遁身离开。
但盼兮与李莲花都知道,此时的笛飞声就隐藏在慕娩山庄的某一处。
嘎吱——
房门一开,盼兮便看见了一身凤冠霞帔,娇艳如花的乔婉娩。
“你们来了。”
乔婉娩笑靥如花,清雅脱俗的面容在红妆的衬托下,增添几分即将嫁做人妇的娇艳与妩媚。
“恭喜。”
盼兮、李莲花不约而同地祝贺道。
先前的他们,或许心中还有点儿犹豫,但在看见乔婉娩脸上灿若繁星般的笑靥,他们都知晓:她真心想要嫁与肖紫衿的。
没有迁就,没有迷茫,只有对未来的憧憬与期待。
“这是给你的贺礼,希望你喜欢。”
李莲花送的贺礼是一包红色的喜糖,而盼兮送的则是内含暗器的同心镯。
当视线触及到那包红色喜糖时,乔婉娩的眼底流过一丝怀念。
她先是眼神示意了贴身婢女舒绾,在舒绾离开房间后,方道:“多谢盼兮与相夷的这两份贺礼,我很喜欢。”
感谢之后便是片刻的迟疑,“阿娩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相夷应允。”
闻言,李莲花的第一反应便是看向盼兮,睁大那双无辜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直视对方。
对上李莲花自证似的目光,盼兮不由一笑。
半开玩笑似地道:“婉娩既然将我也留下,就说明这请求不是什么私密之事,你又何须慌张?”
乔婉娩一怔,随后满含歉意道:“其实,我是想将你的身份与紫衿坦白,毕竟紫衿看似豁达,实则他心思敏感多疑,我既已决心嫁与他,便想与他摊开心底的一切。”
“但先前我在普渡寺答应过你,替你保守你是李相夷的秘密,如今我想征得你的同意。放心,我和紫衿都会保守这个秘密,直到你愿意回来。”
听完乔婉娩的请求,李莲花毫不犹豫应肯道:“可以,原先我有所顾虑,但现今顾虑已消,就算佛彼白石他们知晓,我也无拘。”
得到李莲花的应肯,乔婉娩欣然一笑,这次的笑容比先前的更为灿烂。
“多谢。”
多谢你先前在普渡寺与我的坦白,也多谢你解开我心中萦绕十年之久的愧疚。
之后,盼兮独自一人来到屋外小院,欣赏着庭院中开得娇艳的鲜花。
屋内
乔婉娩抬头便看见某人恋恋不舍的眼神,浅浅勾唇笑道:“是她了!”
“嗯。”李莲花的视线仍停在小院中赏花之人身上。
但乔婉娩听出了对方声音里的果断与坚定。
“那这一次千万别弄丢了。”
虽然从他们进来后,李莲花的视线就未曾离开过盼兮超过三个呼吸的时间,但她仍不免多叮嘱一句。
听见乔婉娩说“不要弄丢”,李莲花不禁回想起与盼兮初识的一幕幕。
似乎是他逃她追,最后他插翅难飞。
若有朝一日,他们的身份置换过来,他相信,他一定会留到她的身边,永不相离。
“丢不了,这世上没有我李莲花能追丢的人。”
这一刻,乔婉娩似乎又看见了那个神采风扬,鲜衣怒马的少年郎-李相夷。
直至后来,看着某人心口处那道熟悉的印记,盼兮知道,这辈子她都甩不掉了。
当然,这都是后话!
彩蛋:
回到房间中的盼兮,发现茶桌上摆着一大包糖果,糖果底下还压着一张纸条。
打开一看,上面赫然写着:“喜糖给了她,但我的糖全都留给你。”
盼兮垂眸,拿起那一大包糖果,放在手中掂了掂重量。
感受到手中足秤的重量,盼兮眉眼倏然变得明媚起来,轻笑道:“看来这是将自己的全部身家糖果给我了。”
随后,盼兮掀开其中一颗糖果的糖纸,将其送入口中,感受着糖果浓郁的香甜在口腔中肆意晕开,嘴边的笑容也愈发灿烂起来。
“可惜不能多吃。”
既然糖果给了自己,那不如众乐乐。
翌日,李莲花便发现方多病嘴里咀嚼着的糖果香气异常熟悉,细细一闻,似乎是自己昨夜送去的那一包。
“师父,来尝一尝,这是盼兮分给我的糖果,甜味十足,且还味道十分独特。”
看着方多病捧上前来的一小把糖果,糖纸外包上面还有被他特意勾勒出的笑脸,那一刻,李莲花微扬的嘴角明显被一股力量拉直。
“那为师就不客气了。”
只见他毫不客气地将方多病手中的一小把糖果尽数拿走,一边走,一边撕开糖纸,将那一小把的糖果逐一吃下。
方多病不由微微一怔,接着他迅速低头确认了一遍空荡荡的手心,剑眉一紧,抬起睁圆的双眼,望向渐行渐远的那道身影,没有一丝犹豫地小跑追上前,嘴里不忘喊着:
“师父,好歹给我留一点,我还没吃够呢。”
“吃什么吃,小孩子吃那么多会蛀牙,好好练为师教你的扬州慢。”
话虽如此,李莲花手中拆糖纸的速度丝毫未减,甚至随着身后之人愈发接近的脚步声,还加快了些许。
就在那不远处的一棵参天大树之上,静静地站立着一道身影。
暗红色的窄袖常服,显得他格外伟岸和威严。
只见他饶有兴致地俯看树下你追我赶的二人,同时,宽大的手在慢条斯理地拆着一张印有笑脸的糖纸。
随着糖纸的打开,糖果香甜的气味便迫不及待地涌入笛飞声的鼻腔。
糖果过于甜腻的气味,不由令笛飞声剑眉轻蹙,但看着底下抢着吃糖的二人,他还是将那颗甜腻的糖果送入口中。
当糖果触碰到舌尖的瞬间,一股甜蜜的滋味迅速将他的味蕾裹挟住。
明明自己早已失去味觉,可他就是能清晰品尝到口中含着的那颗糖,是那么的甜美。
“这就是甜吗?还挺久没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