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这么精神?”
一只手臂从身后环来,沈啸楼贴在白灵筠后背上轻轻咬着他的耳朵。
耳垂被咬的痒痒,白灵筠拧着脖子往一旁闪躲。
“嗯?”
刚起床的人声音里带着几分沙哑,“不让咬?”
白灵筠被热气喷的后脖颈一阵麻痒,转身双手抵在沈啸楼胸前。
“今日还有正事呢,司令别胡闹。”
沈啸楼将人往怀里带了带,离开二楼栏杆,不高兴的拉下嘴角。
“又是梅九梅?”
这师兄弟二人从前不是关系不睦吗?怎么近来走动越发频繁了?
白灵筠给沈啸楼整理着大敞的衣襟,“春合堂接了定都宴的戏单,江宁那边点名要看他的《双蛇斗》,今日约了杨老先生帮忙改戏,请我过去一同参详一二。”
跟唱戏有关,沈啸楼的态度好转些许,白灵筠喜欢的,他自然鼎力支持。
“吃过早饭我与你一起去。”
白灵筠乐了,“哦?司令也想参与一下吗?”
想起当初在东郊戏院沈啸楼与他搭的那几句有腔有调的《贵妃醉酒》,恶趣味的挑起沈啸楼未系好扣子的前襟。
“端看司令这般丰神俊朗,品貌非凡,若是扮上武旦,定能一炮而红,名动京城。”
“是吗?”
沈啸楼眯起眼,不容分说将大早上挑逗他的人抱离地面,捞着两条大腿盘在腰间。
“眼看为虚,求证为实,白老板不妨亲自验证一下我这武旦能否一炮而红,名动京城!”
“嗳!别闹!有正事嗳——”
随着一声关门重响,“正事”被隔绝在了门外。
……
起了大早,赶个晚集。
白灵筠匆匆赶到杨南甘家中时已经快上午十点钟了。
“实在抱歉,我来迟了。”
杨南甘不在意的笑着摆摆手,“无妨,我们也才刚开始。”
正说着,沈啸楼从外面走进来。
杨南甘面露讶异,“诶?沈司令也来啦?”
这可是位稀客啊。
沈啸楼向杨南甘微微颔首,“多日未归,家中各处事务皆需筠儿处理,故赴约来迟,还请杨老先生见谅。”
白灵筠听的面上窘迫,这人扯谎都不带眨下眼皮的,他哪里是处理什么家中事务,分明是被家中那没人性的黑豹子翻来覆去的处理!
不过该说不说,沈啸楼对杨南甘是非常尊重的,不仅嘴上客气有加,外面厅堂里还有他带来的不少礼品。
杨南甘仰头一笑,十分开怀。
“理解理解。”
白灵筠更窘了,不是,杨老先生您理解什么了啊?
梅九梅含笑上前,与白灵筠和沈啸楼打招呼。
黑省一行,大大拉进了彼此间的关系,而且几桩事情经历下来,白灵筠虽然觉得这位梅师弟心眼多了点,说话茶了点,人品方面倒还算端正,特别是在配合他坑景南逢这件事上,简直堪称史上默契最佳师弟,甚合他心意。
互相打完招呼,白灵筠挑着下巴往墙角的博古架旁瞟了瞟。
哦唷,这不是傻狍子师弟吗?自打上次从溥侗那听说傻狍子师弟受罚被关,已有月余未见,今日瞧上去……
白灵筠上下打量着杜鸣悦,忍不住疑惑发问。
“多日不见,十一郎怎地清瘦了?”
杜鸣悦瞪着眼珠子愣了半天,许久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句“十一郎”是在叫他。
“白……”
“咳!”梅九梅用力咳嗽一声。
回头狠瞪了杜鸣悦一眼,不想活了?沈司令还在呢!
杜鸣悦当即憋回半口气,话音曲折发颤。
“白……师兄,沈司令,安好。”
白灵筠莞尔一笑,转头向沈啸楼扬了扬眉梢。
人送到了,司令还不走吗?
沈啸楼自然不是来扮武旦的,杨南甘作为举足轻重的剧评家,不仅是剧评社的关键首脑,还引领着《戏剧报》的风向,若将来白灵筠重返戏台,有这样一个人支持定然锦上添花。
与此同时,杨南甘活了大半辈子,对今日沈啸楼携礼登门这一举动也通透的很,话语之上不必挑明,彼此心中自是有数。
更何况,他本身非常欣赏白灵筠在戏曲上的造诣和创新,待到关键时刻定当不遗余力,竭力推举。
“哟?今儿是什么名堂?这么热闹?”
景南逢早起去了趟余音小班,推门进来时带着一身的脂粉香水味儿。
凉气裹挟着香气扑鼻而来,激的白灵筠猛打喷嚏。
“阿嚏!阿嚏!阿——嚏——”
景南逢一进门就对上一连串的喷嚏,脸都绿了。
几个意思?不待见他?轰他出门?
打一个两个得了呗,没完没了的呢?
沈啸楼在手帕上倒了少量茶水,微微打湿捂在白灵筠的鼻子上,这人嗅觉敏感,特别是对香粉味儿,冷不防冲进鼻腔里得打好半天喷嚏。
斜眼冷扫景南逢,意有所指的嘲讽他。
“景司令好兴致。”
景南逢立刻高举双手,“别误会,我是去办正经事。”
沈啸楼懒得搭理他,半揽着人,远离这只授粉的花蝴蝶。
景南逢求生欲强到可怕,一把扯过梅九梅的胳膊。
“你说,我昨晚在哪宿的,今早又是何时走的?”
梅九梅一抖衣袖,从袖口中落出条白色丝帕掩于口鼻之间。
“司令身上的味道的确重了些,好似在万花丛中撒泼打滚,被翻红浪了一番。”
景南逢冤枉,手拽衣袖往梅九梅鼻子下边送。
“是花露水洒了,溅到了我身上,你给我好好闻闻!”
梅九梅一弯腰,灵巧的从景南逢腋下闪过,甩着丝帕嫌弃的在鼻尖处扇乎。
“司令还是快些回去换身衣服吧,此等兴致倒也不是人人能享受的。”
“你——”
话没说出口,被沈啸楼一胳膊肘勒住脖子拖到门边。
浓烈的香味发散体终于退至最远处,白灵筠吸了吸发堵的鼻子,瓮声瓮气向沈啸楼挥手。
“司令拜拜。”
沈啸楼冷硬的表情顷刻柔和,要不是眼下在杨南甘家中,他早把胳膊肘里的花蝴蝶扔出去,抱自家软糯米做的媳妇儿了。
“晚些来接你。”
说罢,不顾景南逢挣扎趔趄,一路将人拖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