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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

蒋言开车抵达时暮色已然降临。

邵廷下了车之后他便留在停车场等候,而后才抬眼打量起周遭。

蒋言没想到姜莞这么年轻一个小姑娘,竟然还挺会挑地方。

这家餐厅准确来说应该是家私人饭馆,离他们邵氏集团大厦挺近,自然也就仍属于片区中心,却曲径通幽,意外地清净。

不算多么高端,但颇有格调。

最重要的是,很有烟火气。

蒋言清楚邵廷除因公事而有的饭局以外,平时还真就对这种地方稍有偏好。

他对此乐见其成。

毕竟迄今为止能让邵廷同意单独出来吃晚饭的女孩,似乎就这么一个。

当然,有胆量这么直白地单独邀请男人吃饭的人,确实本来也屈指可数。

姜莞订的位置在饭馆里间,屏风竹篱环绕,私密性不错。

邵廷同服务员走进去时,自然一眼就瞧见了正安安静静坐着的女孩。

她穿了身杏色蕾丝短裙,踩着裸色平底单鞋,极具美感的细白双腿顺着坐姿斜斜并拢着,周身的气息说不清是清艳还是纯美,但足以让人挪不开目光。

服务员平日里在自家饭店见的长相优越的人不少,这会却连直视都不敢,红着耳根就退了出去。

而看到邵廷的瞬间,姜莞便站起了身,轻轻弯起眉眼,柔声唤道:“邵先生。”

男人身形着实高大英挺,一身黑站在门口也仍旧存在感十足。

不过与前两回不同的是,这次男人周身沉冷而克制的气息分明糅合了几分随意,也总算没再那般叫人觉得难以接近。

邵廷看了她一眼便直接坐了下来。

见她那双漆黑清亮的眸子巴望着自己,目光却有些拘谨,他不动声色敛下眼睫,语气已是松软了几分。

“坐吧。”

姜莞这才坐下,唇角漾起清浅的笑痕。

“邵先生能来,我很开心。”

女孩方才还很不敢放肆的模样,现在说起话来却颇为直白。

邵廷眸底风波不动,片刻才道:“昨晚的事你不用放在心上,换做是任何人,我都会这么做。”

这话若是从别人口中说出来或许只是客套,但换做是他,就是让人本能地生不出质疑的想法。

姜莞却盈盈笑了。

“那我更应该开心能这么幸运地遇到您,如果是其他人看到了,不一定会帮我,也不一定能帮我。”

这话她说的很是自然,而事实也确实如此。

邵廷没有第一时间回答,服务员却正好在这时就开始上菜了。

但等菜一道道全都上齐,邵廷的眸光深了几许。

像是察觉到他的想法,姜莞弯起眉眼。

“我怕耽搁您太多时间,所以问了蒋特助您的喜好,提前点好了菜。”

邵廷点了点头,并不吝于夸奖。

“你用心了。”

两人先后动筷,这顿饭基本在身为道谢者的姜莞偶尔的搭话中过去。

她对邵廷还算不上多么熟悉,邵廷对她当然也是,所以该有的分寸感当然还是要有。

只是姜莞没想到的是,这顿饭结束过后,率先提起别的话题的是邵廷。

“以后想进邵氏?”

姜莞刚刚端起茶杯,闻言呼吸微紧,下意识抬眸,却迎上男人看似波澜不惊,实则布满了审度的目光。

她心跳有短瞬不平稳,面上却已经露出纯良的笑容。

“对啊,我想京大金融系除了本身就有家业的,其他应该大多都想进邵氏吧。”

话落她顿了顿,玉白的耳根染上浅浅的绯色。

“我知道我这么说听起来很像是在跟您套近乎,但我说的是实话。”

“事实上我也不怕您这么想,因为我确实巴不得您能记住我,说不定……往后我真有机会去您的投资金融部呢。”

女孩说起投资金融部时语气里的向往完全不似作伪,也一点儿都没掩饰自己的小心思,不过这样的方式反倒让人压根生不出任何一丝丝反感。

邵廷也不例外。

他目光缓缓落在她脸上,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那要是进不了怎么办?”

姜莞察觉出男人眼神里审视已然消失,不动声色松了口气,面上却是抿了抿唇,半晌才道:“邵先生是在暗示我什么吗?”

暗示?

这回落到邵廷目光微顿了。

见方才还侃侃而谈的女孩现在已经耷拉下浓翘的眼睫,很是失落的模样,邵廷才忽而意会到什么。

他皱了皱眉,难得有了解释的耐心。

“我是说,你就没想过去别的企业,比如……君建资本。”

姜莞摇了摇头。

“没有。”

但话音落下,她却忽而搁下茶杯,站起了身。

“时间不早了,已经耽搁您好长时间了,我们先走吗?”

邵廷眯了眯眸,倒没多说什么,站起了身。

一路无言直到走到饭店门口,姜莞才侧过身,仰起小脸。

“谢谢邵先生能抽出时间来和我吃饭。”

女孩唇角的笑容仍旧漂亮得晃人眼,却又分明比先前还要客套了几分。

邵廷思绪莫名停了下,正要说什么时蒋言却已经走到了他们身边。

姜莞柔声同蒋言打了招呼,而后便道:“那我就不打扰了,祝邵先生今后一切顺利。”

话落她便转过了身。

私人菜馆的入口处稍微有段距离,所以她得走到那里打车。

望着女孩离开的纤柔背影,蒋言后知后觉察觉到了什么,耳边却传来男人比往日还要沉冷几分的声音。

“送她回去。”

好在跟上时姜莞还没来得及打车,蒋言忙降下车窗,对着停住步伐目光略微疑惑的女孩温声道:“姜小姐不介意的话上车吧,顺道送您回家。”

像是怕她拒绝,蒋言又补充道:“先生说他正好还有件事没跟您谈。”

隔着车窗邵廷能清晰地看到姜莞抿唇犹豫了片刻。

只是她最后还是上了车,坐在了他身侧,那股子若有若无的清妩香味也随之钻入鼻尖。

车子缓缓启动,耳边传来女孩轻软的声音。

“邵先生要和我谈什么事呢?”

邵廷侧过眸,极近的距离四目相对。

他半晌才开口。

“我刚才说错话了?”

这话落下的瞬间原本在专心开车的蒋言瞳孔倏地睁大,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但男人似乎只是这样问而已,嗓音一如既往地低沉。

姜莞则浓睫重颤了颤,抿起唇角闷声否认。

“没有,邵先生多想了。”

邵廷却微微蹙眉,很明晰地察觉到她态度上的变化,还……瞧出一丝委屈的端倪。

看起来他无意中做了坏人。

邵廷也没有压抑疑问的习惯,直接道:“我问的问题没有别的意思,也没有暗示什么,邵氏就是靠能力立足的地方,你有能力,自然有来实习的资格。”

姜莞却摇了摇头。

“我知道的,我只是突然觉得我做得不好。”

邵廷沉住耐心。

“哪里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