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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途抬头看她,眼眸中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迷离,“没事。”

谢途走动了两步,脚步依旧维持着平日的沉稳。

只是脊背挺直,像一把绷紧了弦的冷箭。

“我没醉。”谢途走了两圈,低沉着嗓音说。

这时。

火凤摇摇晃晃地跟着小青鸟飞进来,飞都飞不稳,又一头撞在门上,发出“砰”的一声。

云昭:“……”装得倒挺像。

云昭已经懒得去辨认他的状态,只需观察火凤就行。

他这副模样,她可不敢让他开车送自己回去。

训练场在半山腰上,外面全是山路,又因为下着雪地面很滑。

下山的路更不好走。

万一摔到山底可不是闹着玩的。

但她要怎么回去?

队友们早已习惯队长送她,走的时候压根没想过捎她一程。

“走吧,太晚了,我送你回去休息。”谢途转身去拿外套,不小心踢到地上的空酒瓶。

瓶子发出巨大的声响,咕噜噜地滚了好远。

“不回了。”

云昭看了眼地上的瓶子,心头做好了选择,轻声说:“去你那睡。”

谢途拿外套的动作一僵,转过头来看她。

他眸色沉沉,喉咙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真不回去?”

云昭确定:“不回。”

她惜命。

若两位S级因为下雪天出车祸英年早逝,那是得有多憋屈?

传出去还不得被人笑掉大牙?

而训练室里一片狼藉,也没法在这打地铺。

只是去他家休息一晚上,就几个小时,早上两人再一起进城。

玄关处暖黄色的灯光打开。

刚一进门,小青鸟就飞了进去,溜着身后踉踉跄跄跟着的火凤到处飞。

火凤早已意识不清,仍紧跟着小青鸟。

它飞得忽高忽低,东倒西歪,体内的火焰似乎有些压不住,时不时冒出点火星子。

谢途弯着腰给她拿拖鞋,他的行为看起来和平时一样。

如果不是刚才牵着她走下山谷时差点摔跤,云昭说不定还会产生怀疑,认为是火凤故意演戏想留下她。

不过,火凤好像没那么聪明。

它不敢骗小青鸟。

谢途已经将拖鞋摆在她脚边。

这次的拖鞋,不再是之前的酒店一次性拖鞋,而是一双毛茸茸的粉色拖鞋。

云昭边换鞋子,边问:“也是在仓库里拿的吗?”

她家里也有双一模一样的。

只不过是蓝色。

“嗯。”

谢途努力维持着清醒,刻意偏过头没看她,沙哑说道:“房间在二楼,这会太晚,你先上楼休息。”

“那你呢?”云昭问道。

他明天要去哨兵训练营,起得比自己还要早。

喝那么点酒醉成这样。

难道不休息?

谢途顿了一下,终于抬起头看她,眸底思绪暗涌,低沉着声音说:“家里只有一间卧室。”

云昭点着头,“我当然知道。”

就他一人居住,又不喜别人来他家,谁会没事弄两间卧室。

她自己家里也只有一间卧室。

但好像他也不会让她睡沙发,那只能委屈他睡一晚沙发了。

谢途喉结不自觉地又滚动了一下。

知道还留宿?

明明没有开空调,他却觉得浑身燥热,想立刻上楼去冲个冷水澡。

二十六年来第一次感到紧张。

谢途觉得自己可能真的醉了,不然怎么会让她睡在这里。

“楼上没有空调,我先去烧点水。”

谢途穿好拖鞋往里走,背影颇有点落荒而逃,连客厅的灯都忘记开,差点踩到火凤叼回家的红色彩球。

云昭:“……”

这么冷的天气,卧室居然没有空调。

他平时睡觉不会觉得冷吗?

云昭跟了上去,权衡一番说道:“其实,我去楼下客厅就可以了。”

起码有空调。

谢途正背对着她,给烧水壶接上水,“不行。”

他说话时语速依旧平稳,带着一丝霸道。

和一旁时不时撞墙的火凤对比鲜明。

楼下仅玄关处开了一盏夜灯。

客厅的视线昏暗,这样的气氛容易让人胡思乱想。

谢途微微仰着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又解释道:“家里的沙发都是实木,即便垫上被褥依旧硌得慌。”

“我给你弄个热水袋,再拿两床被子。”

谢途:“明天我再去买个空调,下次来就有了。”

微醺的气息,在字里行间似有若无地散开。

下次?

还有下次么?

云昭确认他的确喝醉了。

不胜酒力竟然还敢喝酒……

谢途眸光闪烁,想一出是一出,又说:“或者我现在把客厅的拆下来,装到楼上去?”

他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撸起柚子,一副真要动手的模样。

云昭猛地摇头:“不用!”

大冬天的半夜不睡觉拆空调?

真这么折腾,今晚还能睡?

不能和醉鬼讲道理。

没空调忍一忍,睡楼上就睡楼上吧。

云昭甚至都没问他睡哪里,匆忙地离开这里,“太晚了,我先上去洗漱。”

她一身酒味,必须得洗个澡。

不然明早起来人都发臭了。

云昭来过他家好几次,还是第一次上二楼。

对比空荡荡、冰冷的楼下,二楼终于多了一些生活气息。

楼梯正对着一处小客厅。

深褐色的实木地板,两边都是巨大的书柜,上面摆满了书和资料。

正中央的实木桌子,桌面非常干净,上面搁置了台电脑,文件夹被整齐摆放,旁边放着一个喝水的水杯。

他的旧通讯仪也放在上面。

与书柜相对的墙边,还有一个矮柜,上面陈列着一些东西。

阳台一侧有扇半开的门,似乎是个休憩的角落,云昭看到一张简约的躺椅。

她想到太晚,自己还得洗澡,只能睡几个小时,就没心思继续打量。

小青鸟明显知晓卧室在哪,熟门熟路地带着她进去。

云昭推开门,摸索着开了灯。

房间里生活气息更浓郁。

宽大整洁的床占据了主要位置,床铺平整,没有一丝褶皱,被子叠得方方正正,像一块等待检阅的豆腐块。

床边的床头柜上摆放着一盏台灯,柔和的光线洒在一个小巧的闹钟上。

房间的另一侧是一个衣柜,柜门紧闭,严丝合缝,门边还有个衣架,上面挂着他换下来的大衣。

另有两道小门。

一道通往另一间不清楚什么作用的屋子。

而另一道,通往浴室。

他家里好像只有一个卫生间?

直到此时。

云昭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是不是醉酒的人,都不认为自己醉了?

她或许意识也一直不清醒。

不然怎么会提出睡他家,跑进他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