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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云意就坐在她身旁,闻言摸了摸她的两个小辫:“若晴如今也懂生意上的事啦?只是我已经尝试过了,人家不愿意来呀。”

他的乐器坊才初初起步,且他又不如旁的乐坊主那般有经验,那些有些名气的乐器手根本没人愿意来。

“姐姐……”宋若愉扯了扯宋若晴的衣袖,将嘴凑到她的耳边嘀咕了几句。

只见宋若晴水汪汪的大眼睛一亮,和宋若愉对视着点了点头。

见两小孩还要瞒着他们说悄悄话,谢淮安忍不住出声调侃道:“你们两个说什么呢?还有我和你云意哥哥听不得的?”

宋若晴和宋若愉互相使着眼色,都想让对方把这个主意说出来。

若晴是觉得这个主意是若愉想出来的,自然是需要他亲口说;而若愉虽说被宋群青两人养得活泼了一些,但是早已形成了易害羞的性子,便催促着若晴帮他说。

见若愉装作看不懂自己的眼神,若晴鼓了鼓小圆脸,恨铁不成钢道:“是小鱼儿他有主意,但是他害羞不敢说!”

“你……!”若愉有些羞愤地指了指若晴,转头就对上了三个大人鼓励的神情。

白皙小脸上泛上了一层薄红,他垂下眼眸犹豫几瞬,鼓起勇气开口道:“夫子前几日跟我们提起过,说是怡乐长公主很喜欢看歌舞表演,所以特意寻了不少乐手组成了一支队伍。”

“大哥前几日在饭桌上提了一嘴,说是怡乐长公主就要从封地回京了,我就想她那么喜欢那支乐队,应该会把他们都带上的。”若愉偷偷看了一眼众人的神情,见他们都若有所思,心中的勇气更甚。

他一股脑儿将内心的想法全部吐露:“云意哥哥弹琵琶那么厉害但是除了我们都不知道他,不如就去主动寻长公主乐队的人比试一场,好让京城的人都看看云意哥哥的实力,这样打出名气去了,自然能招到人了。”

他说完后闭着眼不敢看几人的表情,生怕自己的主意会被大人们嫌弃。

哪知道不知道是谁带了头,整个屋子的人包括侍女侍从们都鼓起掌来。

若愉偷偷睁了半只眼睛,就看见了宋群青脸上满是自豪和欣慰,他慢慢睁开了全部眼睛,环视了一周,也开心笑了起来。

“若愉的主意极好!你们觉得呢?”宋群青率先开口称赞道。

他没想到宋若愉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信息整合能力,要知道关于长公主从封地返京一事,就是他随意说给大家听的八卦。

若愉居然都能把这件事和夫子说给他的事结合到一起,而且还提出了个确切可行的方法。

不得不说宋群青还未及冠,就有一种‘吾家小儿初长成’的老父亲感了。

谢淮安笑着鼓了鼓掌:“我也觉得极好!不过还是得看你们云意哥哥觉得如何。”

见若愉那一双和若晴极为相似的大眼睛盯着自己眨巴眼,瞿云意只觉得自己心都要化了,哪里还会说什么不好。

等反应过来以后才察觉不对劲,他蹙了蹙眉:“若是长公主的乐手,肯定都技艺高超,我哪里比得过?”

“你的琵琶比起他们也不逊色的好吧,自信一点!”谢淮安拍了拍他的肩膀,“而且我已经找好适合你弹的曲子了,到时候就准备在京城一鸣惊人吧!”

瞿云意紧锁的眉头稍稍松懈一些,见大家都是一副认同的模样,只好点点头:“那我便先试试曲目,若是弹得不好,那就……”算了吧。

“放心吧,我敢保证你绝对能力压长公主的乐手。”想到那张曲谱,谢淮安可谓是十分自信。

到底是什么曲谱能让谢淮安如此自信?瞿云意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此时正好最后一道菜也上齐了,众人便不再言语,转而吃起晚饭来。

瞿云意虽然着急着想问清楚,但是大家都开饭了他也不好继续追问,也跟着吃了起来。

只是待晚饭一结束,他便忍不住了。

谢淮安知道他心切,拉着人就往自己屋里的方向去了。

见状宋群青摇了摇头,拉着两个孩子往书房去了,他现在开始好奇那女学夫子平日都在教什么,居然连长公主的事都毫不隐瞒地告知两个孩子。

“给,这就是我说的曲子,你看看我说得是不是没错?”谢淮安翻开那本古曲谱,指着其中的一页对瞿云意说。

瞿云意边看边打着拍子,心中默默用琵琶演奏着,越弹越是兴奋起来。

一曲终了,他抬眸对上谢淮安含笑的眼睛,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说的不错,这次我是真要一鸣惊人了!”

等怡乐长公主回京的銮驾抵达京城之时,瞿云意已经将这首曲子练得十分熟悉。

此时他正站在长公主在京城的府邸外,长公主抵达京城正门时就已被成瑞帝派来的太监迎进宫面圣了。

除了她贴身的侍女侍从外,其余人先行进入长公主府打理修整,她所带来的那一支乐队也不例外。

长公主府上的乐手们抵达了府外,正准备从马车上下来,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道清浅的声音。

“听说长公主府上的乐手们实力都属京城绝顶,不知在下可有荣幸与众位切磋一二?”

这句话一说完,马车内一阵喧哗。

这支乐队为首的叫做苒娘,极为擅长琵琶和舞蹈,是乐队里实力最强的人。

她颇有兴味地一撩车帘,从马车上走了下去。

这还是第一个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挑衅自己的乐手,苒娘虽说知道这人就是冲着提升名气来的,但可不是什么猫猫狗狗都能踩着她上位的,她对自己的实力也有信心。

若是拒绝那人的切磋,估计还会有人传她苒娘怕了这号人物,而且到底是谁踩着谁上位还说不定呢!若是利用这次切磋,估计自己的名气能够更上一层楼。

想清楚这些,苒娘定眼看向抱着琵琶的那双儿,红艳的唇勾起一抹笑:“好呀,你想比琵琶?”

“正是。”见苒娘同意了切磋,瞿云意松了一口气,他就怕苒娘不屑理会自己。

不过好在乐手们都是些十分高傲的人,最讨厌的就是被人比下去,苒娘也不例外。

听见比试琵琶,苒娘嘴边的笑意越来越大,这可是她的最强项!

“那就比琵琶。”

瞿云意笑了笑,语气和缓道:“在路边不好比试,不如寻一处酒楼比试如何?”

“不……”苒娘显然不是个好相与的角色,她收起了笑,冷声拒绝,“就在这儿比。”

她苒娘可是长公主府的首席乐手,收到的追捧数不胜数,甚至还有封地的官员见了她一面就想纳她为妾室。

不过苒娘断然拒绝,说是自己的技艺足以养活自己,她不愿为人妾室受人欺压。

那官员虽生气,但知道她颇受长公主的宠爱,也只能拂袖离去。

苒娘就像开得无比妖娆绚烂的玫瑰,想采撷的人往往会被她身上显而易见的刺扎得头破血流。

对于想折下她进行羞辱的人也是一样。

瞿云意和身后不远处戴着黑纱口罩的谢淮安对视一眼,知道没必要在这方面和她对着来,笑道:“那便如娘子所说,就在此处比试。”

苒娘这才满意笑了,对着马车朗声道:“小灵儿,把我的琵琶拿来。”

这下马车内的众人也坐不住了,纷纷下了马车,一脸惊奇地看着双方对峙。

那个叫小灵儿的丫头也迅速取了琵琶递给苒娘,而后转身回了姐妹们当中。

长公主在京城的府邸的位置正处于内城两条中央大道之一的横道之上,此时街道上人群来来往往。

见长公主府门口聚集了一群美貌女子和双儿,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很快他们的四周就围满了来看热闹的百姓。

苒娘见状,心中冷笑一声,不知好歹的小子,居然还敢来挑衅自己,今日就让你好看!

“请。”瞿云意客气地请对方先弹奏。

苒娘冷哼一声,也不跟他让来让去,摆好弹奏的姿势,随意地拨动了几下琴弦,围观的众人也安静了下来。

琴弦微动,琵琶发出阵阵悦耳之音,苒娘所弹奏的正是她的成名名曲。

她的指尖在琴弦上轻轻滑动,琵琶声如同潺潺流水般动听悦耳,流淌在围观众人的心间。

当最后一道琴弦声落下,众人已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

这次发挥堪称完美!苒娘完成了一场完美的演奏,心情也好了不少,她朝着鼓掌的众人欠了欠身,抬手示意轮到谢淮安了。

谢淮安紧张地咽了咽口水,身后传来谢淮安和两个孩子的加油声,他呼出一口气。

“呛呛——”

谢淮安用力拨动怀中琵琶的弦,琵琶发出金石之音,如同惊雷初现,瞬间震撼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同为琵琶高手的苒娘眯了眯眼,难怪敢跟她下战书,光是这个开头就能听出这也是个弹琵琶的好手。

谢淮安纤长的手指如同蝴蝶飞舞般在琴弦上跳跃,时而急促如雨打芭蕉,时而悠长似玉珠落盘,其中泛着的杀伐之气让围观的众人都猛地一颤。

苒娘更是皱起了眉头,这小子弹得是什么曲子,好重的杀气!

一时之间,这一片的空气仿佛凝固住了,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生怕错过任何一道弦音。

甚至有人已经闭上了眼,仿佛置身于这首曲子所构建的场景当中。

随着曲子进入高潮部分,谢淮安拨动琴弦的手已快出了残影,琵琶声时而激昂,时而悲壮,周围的气氛也愈发紧张,如若真的随着曲子亲眼目睹了一场战争。

苒娘感受到充满压迫感的阵阵杀意,一张绝美的脸已然苍白。

更让她觉得无力的是谢淮安的弹奏技法自成一派,已全然脱离了扬朝琵琶的固有流派,光靠这个谢淮安就已经赢了她了。

随着曲子的旋律越来越激昂,谢淮安已不满足于用手拨动,反手取下束发的玉簪拨弦。

当最后一道琵琶声戛然而止,在场一片寂静。

等用来拨动琴弦的玉簪裂开,再次发出一道清脆的断裂声,众人才仿佛如梦初醒,纷纷鼓掌叫好起来。

“如听仙乐耳暂明!”

“真是好曲好曲啊!”

“从未听过琵琶弹奏这样曲子,我感觉自己都已经身临战场了。”

有懂音律的率先大声赞扬,不少人都用狂热的眼神盯着瞿云意。

其余不懂音律的普通百姓也知道这是极高的评价,且刚刚琵琶带来的震惊依旧萦绕心间,在旁也不停地跟着叫好。

瞿云意刚刚一时兴起取了玉簪来拨弦,此时玉簪断裂他才发觉自己头发已然散乱,想要束发却无趁手之物,一时之间有些焦急。

此时却发觉有一银簪递到自己手中,他抬眸看去,见到是霍灼忍不住笑了起来。

在一旁虎视眈眈的不少学子和少爷们见状,唉声叹气了好一会儿,给美人献殷勤的机会啊!他们怎么错过了!

“弹得很好。”霍灼眼中难得泛着些许笑意,他还是听到手下传来的消息才知道瞿云意在和长公主府上的乐手比试。

等他匆匆到来时,正赶上瞿云意两颊兴奋到泛红,从头上取下玉簪来拨弦。

看着人群当中无比耀眼的心上人,霍灼感受到心脏的跳动快到不正常,他知道,他的心已彻底为了瞿云意而沦陷。

瞿云意轻轻喘着气,从他手上接过簪子将头发束了起来:“谢谢你的玉簪。”

还没等霍灼回话,苒娘已经白着脸走了过来。

她高傲是高傲,但对方的精彩表演已经折服了她,这一局,是她输了!

“这位公子,这曲子我从未听过,难道是你亲自谱写?”苒娘问道。

瞿云意摇头笑道:“并非如此,这首曲谱是贵人所赠,我们乐器坊中几乎人人皆知。”

他并未忘记自己的此次切磋的目的,言外之意就是进了我们乐坊的人都能拿到这曲谱。

苒娘又怎会听不出来,她笑了笑又问:“那苒娘可有幸知道公子的姓名?”

“瞿云意,云意乐器坊的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