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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之间的事就由他们自己解决。”宋群青顿了顿,“等会儿我就给霍灼写封信过去,告知他瞿云意相关的事,他若是真有想法,自然会寻机会和瞿云意见一面。”

谢淮安轻轻点点头,也不再继续想这事,而是跟着宋群青用早饭去了。

*

“就放在这边,对对对,就是这儿。”瞿云意看了眼图纸,指挥着工匠,将一把古琴悬挂上影壁。

影壁即正对着大门的墙壁,讲究的人家一般都会设置一面影壁。

风水上认为大路上有煞气,影壁就是来阻挡煞气的,以免煞气进入家宅中。

但在宋群青给他的图纸上,这面影壁不似其他家的影壁一般,在上面画景题字,反而是将影壁改成了乐器坊的招牌。

影壁上挂着造型各异的乐器,有古琴、琵琶、笛子之类的,同时这面影壁上头做了好几处镂空的设计,这些镂空和影壁上的花鸟相互配合,显得十分精致。

谢淮安所选的试点是十个试点当中地段最好的一处,在靠近通往西市的主道路上,由于西市的存在没什么人气,这才被拿来当作试点。

周围的商户看着这家几乎一天一变的乐器坊,心中也忍不住升起几分期待来。

说不定这让人耳目一新的乐器坊开张后人流爆满,连带着他们也能蹭蹭乐器坊的人气,好拯救一把自己有些惨淡的生意。

除了门口处,内部也紧锣密鼓地正在装修。

谢淮安坐在二楼处,看着工匠在原本天井的位置搭建起来一个戏台子,为了在雨天也能正常演奏,瞿云意还特地花了大价钱找工匠制作出了一个可以随时撑起来的雨棚。

选天井处作为中央的舞台,就是想要借助日光和月光作舞台灯的效果。

看工匠们把雨棚也搭建得差不多了,谢淮安才将视线转向舞台四周的桌椅板凳。

宋群青是按照前世舞台表演的观众位置安排的,前面基本上都是些大桌,后面则是一排一排的靠背椅子,越靠近边缘的地方就是些板凳。

谢淮安在心中暗自数了一遍,按照这个安排,整个乐器坊一楼大概能容纳三百人左右。

二楼则是一些分开的雅间,每一间的装修都不一致,还根据这些风格给每个雅间都取了与之相符合的名字。

三楼则是安排给乐器坊的工作人员的宿舍,平日里都是锁着的,并不让客人上去。

看着最后一个乐器挂上了影壁,瞿云意走出了乐器坊的大门,从外往里看发现没问题后笑着拍了拍手。

“门口就差不多了,辛苦各位了!里头准备了些茶水点心,各位师傅先休息一会儿吧。”

“多谢瞿公子!”工匠们并没有客气,自早上到现在他们都没有歇息过,此时干完了一项活儿,自是想要歇息一会儿。

他们离开后,瞿云意再次将整个门口处的装饰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最后露出一个满意的笑来。

之前就听说过宋群青在这方面颇有创意,如今看来他还确实有一手。

而且他不仅给了自己整个乐坊的装修图纸,还指点了他不少东西。

按照他的想法来,自己这乐坊必定能顺利开起来!

不,应该说必定会成为京城最大的乐坊!

瞿云意手中拿着图纸,盯着影壁的位置迟迟没有动,显然是陷入了对乐坊未来的幻想当中。

直到身后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才收回了不知已经飘向何处的思绪,侧头看向来人。

下一刻,他的眼眸倏然睁大。

眼前之人不是霍灼还能有谁?

他有些慌乱地收回视线,下意识逃避他的目光,有些踉跄地想往乐坊里面走去。

却不想被一只十分苍劲有力的手握住了手臂,往里走的步伐也被霍灼这一强硬举动不得不停了下来。

背对着霍灼的脸上闪过几分无措,瞿云意很快便换上了一副镇定的神情回头:“霍公子,好久不见。”

他伪装出来的勉强笑意让霍灼心中冒出了些许苦涩,他的嘴角下压:“我让宋夫郎给你的信你应该看到了吧,为何不给我回信?”

“这不是太忙了吗?”瞿云意干笑几声,指了指他身后的乐坊,“我这些日子都在忙活乐坊的事,就想着等乐坊开起来以后再跟你联系。”

“难道不是因为避着我才不回信的吗?”霍灼如鹰隼般锐利的双眸紧紧盯着许久未见的人,直截了当地发问。

这些天他一天一封信地往宋家递,却始终没有得到瞿云意的回信,他也不好派人守在宋家日日探寻瞿云意的去向。

这不仅会让宋群青这个主人不满,而且瞿云意可能会认为自己在监视他,进而对他的举动甚至他本人都有意见。

霍灼不会干这么蠢的事,因此他已经许久没有和瞿云意见面了,今日还是他们俩自那日闹翻后的第一次见面。

要不是宋群青前几日来信告知他瞿云意要在这儿开乐坊的事,恐怕他还真见不到人。

只是他都已经在这儿蹲守好几日,今日才见到瞿云意本人。

多日的等待已经让他失去了和瞿云意循序渐进的耐心,这个纵横沙场多年的青年早就明白了机会的重要性。

好不容易才有了见面的机会,霍灼便再也不忍了。

瞿云意的眼神飘忽几下,迟迟没有回应他的质问。

霍灼说的不错,他确实是在躲着他,还特意走小路避开他的视线。

今日也是看到霍灼一上午都没有出现,这才大大咧咧地站在乐坊门口指挥工匠。

“既然我送过去的信你都看了,那你应该知道我的心意。”霍灼垂下眸子,脸色黯然。

怎么可能不知道?除去他委托淮安交给自己的第一封信是解释袁姑娘的事外,只在信的末尾隐晦提了一嘴。

而他那时看出了他的意思,但却不知道如何回信,这才拖着一直没回信。

哪知道霍灼见他过了几日都不回信,开始每日一封给他寄信,上头也尽是些表白心意的言语。

这下瞿云意更是慌乱,只好借开乐坊的事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瞿云意轻轻出了一口气,覆上霍灼紧握着自己手臂的手,稍一用力就将自己的手给抽了出来。

霍灼见状神情更为黯淡,但语气依旧强硬:“我的心意你已知晓,那你对我呢?”

见他犹豫,他苦笑一声道:“若是你实在不喜欢我,那我以后便不会打扰你了。”

听到此话,瞿云意怔愣一瞬,迅速地摇了摇头,语气晦涩:“不……不是的。”

“不是什么?”霍灼眼中闪过亮光。

这些日子也足够让他直面自己喜欢霍灼这件事了!

他看出了霍灼言语中的决绝之意,心中隐隐约约感觉若是他再不将自己的心里话说给霍灼,他和霍灼必定再也不会见面了。

这怎么能行?明明自己也是喜欢他的!他不愿意将人推远!

瞿云意鼓起勇气,咬着牙将隐藏在心中的情感吐露:“我也……我也心悦你。”

他抬起头看向眼前之人,就见他一双瑞眼完完全全亮了起来,连一向毫无幅度的嘴角此时也勾了起来,显然易见的高兴和喜悦。

还没等他再仔细观察霍灼的神情,下一刻就被那人拉进了怀中。

感受着他胸膛处不断传来的心脏跳动声,还有因无声大笑而颤抖的躯体,瞿云意也慢慢笑了起来。

等两人都恢复了平静,才发现一男一双在大庭广众下相拥不知道有多显眼。

来来往往的百姓都不由得将视线集中他们身上,霍灼轻咳一声,放开了紧紧箍着心上人细瘦腰身的手。

瞿云意也察觉到了四周投来的目光,白皙的脸庞连带着脖颈处都是一片薄红。

霍灼强行让自己转移盯着眼前人脖颈的视线,主动开口道:“能带我去看看你的乐坊吗?”

“当然。”

有了霍灼的话题,瞿云意连忙带着人往里走,展开手中的图纸,一边逛乐坊一边给他介绍。

霍灼这几日只是守在门口,并未见乐坊里面看过。

此时听着瞿云意的介绍,看着他手中的图纸,逛着整个乐坊,才发现门口那面影壁只不过是小意思,里头的种种设计更是让他无比讶异。

等得知了这份图纸是来自宋群青后,霍灼暗叹难怪如此有新意,如果是宋群青出的主意倒是可以理解了。

在第一次认出瞿云意的身份后,霍灼便派人调查了宋群青和谢淮安的身份,自然是知道宋群青这些年来的大部分经历。

不论是在清河县还是在府城衢州,甚至是在京城,这人总是能提出一些令人出乎意料但又十分有吸引力的新点子。

而他的想法也无一例外,全部都成功了。

京城内现如今风靡的雪糖和新盐听说也是出自这人之手,他都不敢想就凭这两样东西宋群青能赚多少钱,反正是他可能一辈子都赚不来的数额。

很快他就想到了什么,犹豫着问道:“那这图纸……是不是很贵?若是你那边钱不够的话,我可以……”

这些日子的相处,霍灼已然知道了瞿云意的性子,生怕自己这话说出来会惹瞿云意不悦。

哪知瞿云意看着他摇了摇头,笑道:“宋大人只要了乐坊的一分利,而且淮安也给了我资助,足以让我把这个乐坊开起来了。”

一分利?宋群青算得上是十分照顾云意了,他从打探消息的那人口中得知,之前宋群青用图纸和别人交易可至少都是三分利往上走。

看来宋群青对谢淮安还真是一往情深,对他夫郎的朋友也颇为重视。

“若是以后资金不足,尽管和我开口。”霍灼收起胡思乱想,意识到自己的说辞或许会引起瞿云意的误解,又快速补充道。

“当然,我也不是白给的,就跟宋夫郎资助你一样,也要获利的。”

看着他急忙补足话语漏洞的慌乱模样,瞿云意心中一暖。

他不禁调侃道:“你没必要如此小心的,难道说在你眼里,我就是这么个爱生气爱计较的人?”

“不,我只是,只是……”霍灼有些结巴。

他自幼时到少年都跟着他爹住在南疆边陲,平日里吃穿住行都是和一群大男人一起,根本没有和姑娘双儿单独相处的机会,因而养成了冷硬嘴笨的性子,哪知道如何哄双儿呢?

但是真心话还是会说的。

“我只是担心你。”霍灼咬着牙道。

见状,瞿云意的嘴角缓缓扬起,眼睛里也溢满了笑意:“我知道的,我只是想告诉你下次不必如此小心翼翼,毕竟……我们两个……”

他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但是还是耳力极佳的霍灼听到了。

霍灼牵住两人因走动而不断摩擦的手,重重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咳咳……”感受到他手掌的温度,瞿云意不自然地轻咳了几声,旋即话锋一转,“那我再带着你看看二楼雅间?”

“好。”

瞿云意和霍灼好上了这一事很快传到了宋群青耳中,这还是多亏了他家夫郎和当事人是深闺好友,他们两个几乎无话不谈。

几乎是两人定情的当晚,宋群青就从谢淮安嘴中得知了此事,连带着的还有两人拜托谢淮安转交给他的种种感谢之语。

不枉自己在这两人中牵线搭桥了,可总算是互表心意了。

*

宋群青放出再增加十个试点时,不少之前和他合作过雪糖或是新盐的商人都递信来申请,他便一一回信告知他们,让他们把对工坊的大致安排告诉自己,由此再来选适合的人选。

但这一次的来信就比上次少了不少,筛选了一波或是嫌太麻烦或是看不上宛平县的商人,留下的虽说也有敷衍了事的,但也不乏认认真真将计划写在信上的人。

让宋群青有些震惊的是,京城内的三大世家居然都纷纷来信想要一个甚至更多的试点来开工坊。

不过很快他便恢复了平静,世家屹立多年靠得除了丰厚的底蕴和人才,还有就是他们财力和权力所支撑的朝全世界撒网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