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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群青垂着眸子,专心致志地听着赵夫子将他卷子上的不足之处一一指了出来。

总结来说,一是策论观点新颖但措辞不够书面,二就是他写惯了的字体并不适用科举考场。

这两点意见宋群青都虚心接受,现在离下一次岁考还有两年时间足够宋群青练出一手适合考场的字体,比如前世古代科举十分流行的馆陶体。

只是策论措辞方面……

“还请赵夫子请教。”宋群青将自己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

见他如此直言不讳自己的不懂之处,赵夫子欣慰地摸了摸胡须,随后便站起身来从身后的书架中抽出厚厚一卷书来。

将书递给宋群青,赵夫子神情严肃:“这是我从各府收集来的,大多都是考场上十分优秀的策论。你现如今不知如何措辞,便可先模仿这些佳作。”

宋群青双眼微微放大,赵夫子给的这份资料可不是一般的贵重。

要知道考场策论只有学子本人能够复述,而愿意复述的无一不是精品中的精品,要得到他们手中的复述稿更是十分困难。

除非你是学子本人的亲朋好友,或是他们熟识之人,不然是无法拿到策论复述的。

赵夫子这份考场策论如此之厚,少说也有四五十篇,不敢想他是花费了多少精力和人情才收到手。

双手从赵夫子手中接过珍贵异常的策略合集,宋群青起身鞠躬,行礼道谢:“多谢赵夫子赠如此贵重之物。”

赵夫子闻言轻咳一声:“你暂且先带回去抄写一份,等抄写完后再将原件归还给我即可。”

言罢,他像是在掩饰什么一般端起桌上的茶轻酌一口,用嗓子润了润喉咙。

要不是见这小子的策论想法确实有点东西,他才不会把这合集轻易借给他呢。

结果这小子倒好,竟以为自己要把东西赠给他。

还好他反应快,及时将想说的话说了出来,不然真正来出去,他身为师长也不好意思重新要回来。

宋群青何等心思敏锐,自是猜测出了他的内心所想,但表面却未表现出来:“是,夫子。”

离开了赵夫子专属的屋子,宋群青正拿着策论合集想拐入右边的回廊,却被突然出现的一人猛然一撞。

宋群青倒是没什么事,只是后退了几步,可那撞人的就惨了,蹲在地上直捂着额角不停地痛呼。

将手中的策论集换了一只手拿,宋群青这才抬眸观察那人的情况。

这一看让他不禁挑了挑长眉,眼前之人赫然是曾玉翰最器重的小厮曾云。

应该说是曾经最为器重的小厮,曾云在曾玉翰耳边煽风点火出的主意全被宋群青说破解,还让他们自食恶果,曾云也因此被曾玉翰厌弃。

“怎么……怎么是你?”好不容易缓过被撞的疼痛之后,曾云抬头想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学子撞了他,可却万万没想到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宋群青。

宋群青扫视了一圈四周,发现了一处谈话的好地方,便将人拖到了一座庞大的假山后面。

这假山位于回廊之中,此回廊是夫子从专属屋子去课室时必经的路线。

学子们为了避开夫子基本都更愿意选择绕路,因而这一片人影稀疏,基本上都看不到除了夫子以外的其他人。

“说吧,你来这儿干什么?”宋群青松开扯住曾云衣服的手,原本在不断挣扎的曾云立刻摔在了地上。

他坐在地上,抬头看着冷着脸的宋群青,被他眸光中闪过的冷意吓得不轻。

咽下因紧张而产生的口水,曾云才鼓起勇气摇头否认道:“不干什么,我就是少爷的书童,当然就是去伺候少爷了。”

“是吗?”宋群青勾起一抹冷笑,“书院规定,一名学子只允许带一名书童入内,我怎么记得曾少爷这几日带在身边的都是另一个人啊。”

曾云听罢,想刀宋群青的眼神再也按耐不住。

他自己清楚自己已经在曾玉翰面前失去了所有,而这一切都拜宋群青所赐。

宋群青明明心知肚明,偏还要装出一副不知情的模样。

见他此状,宋群青继续道:“让我猜猜,你这么焦急赶去夫子舍所在的方向,不会是曾玉翰要你去请赵夫子和张夫子为他作证吧?”

曾云闻言大惊失色,宋群青这家伙怎么什么都知道。

他说的没错,曾玉翰刚才交给了他一项任务,说是让他去请动赵夫子和张夫子等人为他作证澄清外头已经传疯了的谣言。

说是谣言也并不准确,因为这些流言都是些曾玉翰栽赃陷害包括宋群青在内的学子之类的事,而其中的大半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比如曾玉翰故意与赌坊联手,将宋群青兜里的钱全部卷了干净,还逼着人喝酒在迷糊中签下了欠条。

等签完欠条后又将人丢在后巷,这也间接造成了宋群青失足落水,险些丧命。

诸如此类的流言在清河县传了不到两天,便被人听到告诉了曾玉翰。

因为流言所传之事大多是学子与学子之间,曾玉翰便想着请甲级班的所有夫子来为他说话,帮他澄清。

但赵夫子还有他的几位好友各个都是硬骨头,根本不会因为一点小恩小惠而说一些不实的话。

曾玉翰束手无策之时,瞥到身旁一直垂着头默不作声的新书童,又想到之前一直给自己出主意的曾云,气不打一处来,将书童赶去叫曾云前来。

于是便发生了曾云急忙跑来夫子舍,想去说动几位师长帮忙一事,没想到却在回廊处和宋群青相撞。

曾云揉了揉摔疼的屁股,扶着假山壁慢吞吞地站了起来:“既然宋童生什么都知道了,怎么还来问我这小小书童。”

宋群青嗤笑了一声:“小小书童?难道不是你一直在曾玉翰身旁出些馊主意来对付我的吗?”

曾云的脸瞬间黑了下来,宋群青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没等曾云开口驳斥,宋群青又道:“帮我给你少爷传个话。”

“被流言重伤的感觉不好受吧,我这也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曾少爷让我体会了一把这感觉,那我又怎能不回赠一份大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