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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娘,你现在可千万不能情绪太激动了,注意身子啊,您的身子还要好好修养呢!”

见苏怜儿这般,玉壶赶忙开口道。

“咱们还是赶紧先回府吧,外头这么冷,姨娘你万一又冻着了就不好了。”

玉壶道。

“走吧。”

苏怜儿点头,又回头看了一眼刑部的大门,眼中带了些许不舍。

她心里清楚,此次一别,下一次,再见到苏逍怕是就在刑场上了!

她在玉壶的搀扶下上了马车,回了宁远侯府。

一晃,两日过去,到了行刑那日。

苏怜儿起了个大早,换了一身素色衣裙,让玉壶准备了苏逍爱吃的饭菜,打算再去见苏逍最后一面。

不论如何,她都是他的亲生女儿,苏逍和苏家也是因为她才会沦落到如今的地步。

苏家其他人是没有办法给断头饭,给他送终了,如今,也只有她能。

行刑的时间定在午时,玉壶准备好了饭菜,就跟着苏怜儿出门了。

行刑前,方夷和苏逍会被铁链拉着游街示众一圈,以警告他人免得再有人起了贩卖私盐的心思。

苏怜儿带着额饰与面纱,挤在人群最前面,看着苏逍与方夷双手双脚带着镣铐被狱卒从监狱里拉着走了出来。

两人这会儿都换上了白色的囚服,虽然遮挡住了身上的伤痕,却掩饰不掉两人满面的憔悴苍白。

不管是方夷还是苏逍,都瘦削了不少,再也没有了当初富商老爷的威风凌凌,有的只是沦为死刑犯即将行刑的恐惧绝望。

两人上了一辆囚车,低垂着头,任由狱卒拉着他们在人群中行走。

不知道人群中是谁率先扔出了臭鸡蛋。

臭鸡蛋砸在囚车上,蛋黄蛋清顿时四溅飞散开来,一股仿若发酵一般的臭味紧跟着弥漫了开来。

“黑心肝的!居然敢倒卖私盐!我说他们方家怎么这么有钱呢!合着赚的都是这违反律法的黑心钱!”

破口大骂声紧跟着响了起来。

这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仇富和落井下石之人!

尽管方家和苏家从来没有迫害过百姓,也不妨碍百姓这会儿对他们痛恨唾弃。

有人带头,剩下的百姓也把带来的烂菜叶子,臭鸡蛋,纷纷砸向了囚车,迎合着破口大骂起来:

“就是啊!两个奸商!我是说一个破卖胭脂的怎么可能会这么有钱!合着卖胭脂只是一个幌子啊!就是用来骗骗我们普通老百姓的!”

“还有这个苏逍,能培养出个女儿做人家的外室,还生了个私生子,他这个父亲又能是个什么好东西?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一家子豺狼虎豹!”

“我呸!当真是一群黑心肝的玩意儿!赚的还不都是我们老百姓的血汗钱!我们连吃饱穿暖都是个问题,他们呢?实在可恨!”

……

苏怜儿混在人群中,听着周遭百姓的痛骂声,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这些百姓在痛骂苏逍的时候又何尝不是在骂她呢?

若是可以,她真想让这群贱民统统闭嘴!

但是她不能。

她才刚从牢中放出来,若是还如此嚣张跋扈,怕是会惹的老夫人更加厌恶!

她只能忍气吞声。

无数烂鸡蛋和菜叶子砸在了苏逍和方夷的头上,身上。

可是这两个人却丝毫没有躲避。

几日的牢狱生活早就已经把他们折腾的麻木了。

如今,这些烂菜叶,臭鸡蛋和百姓的骂声对于他们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

两个将死之人,又还有什么好在意的?

两人的身上头上糊满了烂菜叶子和臭鸡蛋,甚至脸上都没有幸免。

鸡蛋清和鸡蛋黄从脏污的头发上滑落下来,遮挡住了视线。

囚车绕着京城走了一圈,最后把他们放到了行刑的地点。

两人下了囚车,被狱卒押着,跪在了刑场上。

宋知寒坐在上首,负责监刑。

这会儿,距离午时还有三刻。

人群外不远处,停着一辆马车。

马车里,坐着沈听晚。

她掀开马车帘子,朝着刑场看去,恰好,宋知寒也看了过来,两人目光相对,沈听晚忙放下了帘子。

她总觉得,这位平西大将军看向她时,眼睛里好似带着些许莫名的意味。

宋知寒也收回了目光,看向了跪在场中的方夷。

尽管圣上已经让他结案,但是他却并不想就此草草放过。

方夷背后定然还有其他人,且此人还是朝中官员,此等害虫不除,他心里实在不安!

只可惜,前世,一直到他死,也没听说方夷背后的官员有被人挖出来。

既然圣上不让查,他就私底下偷偷查!

不仅如此,方夷的妻子孩子,他也要派人偷偷保护起来。

如今,他们是唯一有可能知道幕后之人是谁或者手握证据的人,幕后之人绝对会想办法在流放途中对她们下手,以除后患!

除了私盐的事情,他还要查裴云舟的事情。

他要查出裴云舟到底是如何坑害上万将士导致他们全部惨死的!

虽然沈听晚已经对裴云舟的事情起了疑心,开始和宁远侯府对抗,但是,他还是想力所能及的帮帮她,好让她能早日看穿裴云舟的真面目,早日脱离苦海!

除此之外,也能早日让这上万将士的灵魂得以安息!

台下,人群中,苏怜儿眼看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知道马上就要到行刑的时候了。

她转身看向玉壶:“玉壶,将饭菜给我。”

“姨娘,要不然还是让我去吧。”

玉壶的声音里透露出些许担忧。

众人方才对苏怜儿的鄙夷厌恶声还历历在目,加上上次在牢中苏逍对苏怜儿的态度实在算不上好,玉壶怕若是苏怜儿去送了,会再次被苏逍甩脸色,会被众人辱骂嘲讽。

“不用,我自己来吧。”

苏怜儿听着玉壶的话,还是摇了摇头。

她知道玉壶在担心什么,但是她必须要去。

“他毕竟是我亲爹,断头饭理应由我来送,况且,这些人方才那样说我,是不知道我也在场,若是知道,定然是不敢说的。毕竟不管怎么说,我也是宁远侯府的姨娘,不是他们普通百姓能招惹的起的。”

还有更深的原因,苏怜儿没有说。

如今苏家倒卖私盐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当初与苏家有过交情的人这会儿都恨不得与苏家割地为席,免得被苏家牵连。

可她不行。

她是苏家唯一的女儿,如今虽然已经嫁入宁远侯府做了姨娘,但苏逍毕竟也是她的亲生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