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皇帝亲自下令慎常在迁宫,又给了丰厚赏赐。
阿箬迁宫时,如懿没有出来送,阿箬倒是在延禧宫门口甬道上狠狠磕了三个响头,往来宫女太监看了,都道这阿箬不忘旧时主仆之情。
阿箬迁至永和宫后,永和宫便热闹起来。
她和白蕊姬,一个嘴上不饶人,另一个也嘴上不饶人,又都是近来较为受宠的嫔妃,便有些争锋相对起来。
今天皇帝去了阿箬处,白蕊姬去养牲处要了只鹦鹉,暗讽阿箬巧言令色;明天皇帝又让白蕊姬去养心殿弹奏琵琶,阿箬便去养牲处要了只玄猫,让它拿院子里的树磨爪子,嘲笑白蕊姬弹琵琶就像猫抓树。小苗子在养牲处的经验总算发挥作用,又教鹦鹉说话又借着帮新燕抓猫的机会逗猫,在屡次口舌官司中渔翁得利。
容音只得叫两人来长春宫喝茶,调停一番。两人见皇后出面,也只好表示日后会收敛一些。
正事说完,白蕊姬喝了口茶,有些愁苦:“虽说皇上时不时地让臣妾过去弹奏,可是皇上总是心不在焉,臣妾的琵琶并不能吸引皇上。”
阿箬得意地拈起一块茶点:“这你就不懂了。皇上呀,这是被某些人惹了,才心气不顺。”
白蕊姬不服道:“你就很懂吗?在这里说嘴。”
璎珞在一旁道:“两位主子慎言,揣测上意,可是罪过。”
两人不服气地互相哼了一声,别过头去。
容音道:“本宫告诉你们,皇上也不喜欢有人乱传他在各宫的事情,本宫也不能容许后宫之内三人成虎,慎常在,今天你的话本宫只当没听到,下不为例,无论你在延禧宫听到了什么,都不可捕风捉影,否则本宫必得罚你。”
阿箬知道这位皇后一向赏罚分明,当即惶恐道:“嫔妾谨遵皇后娘娘教诲。只是延禧宫那么多张嘴,就是嫔妾守口如瓶,也难保没有旁人传些风言风语。”
容音道:“本宫自会处置。你们先回去吧。只要勤谨侍奉,皇上不会冷落你们的。璎珞,送送二位。”
璎珞送二人到了长春宫门口,阿箬待白蕊姬走后,才小声对璎珞道:“皇后娘娘就不想知道娴妃到底是因何得罪皇上的吗?”
璎珞笑笑:“秘密就是手里的底牌,要在合适的时候打出来才能发挥最大价值,慎常在打牌时难道会先出大牌吗?皇上至今对此事讳莫如深,与其过早把秘密出手惹得皇上不快,不如守口如瓶,静待其时。”
阿箬似是明白了什么:“多谢璎珞姑娘指点。”说着便乘上轿辇离开。
送走二人,璎珞往回走,正遇上明玉走出来。
明玉问道:“把这两尊大神送走了?”
璎珞点点头,感叹道:“看到这些充满活力的年轻人,真是感觉回到了自己年轻闹腾的时候。”
明玉推了她一把:“你少在这老气横秋的!”
说罢又道:“只是不知这娴妃这次又抽的什么风,为什么就非得让皇上追封亲额娘不可呢?这件事往小了说是皇上心里过不去,往大了说涉及皇家血脉,有碍皇上继位的法统。”
她们早就得了元一的报信,知道了追封一事。
璎珞一脸意外:“明玉你什么时候这么机灵了?”说着趁机凑上去捏捏明玉的脸。
“魏璎珞!你敢说我笨!看我怎么教训你!”
容音含笑倚在窗边看着窗外二人打打闹闹。柏枝上来收拾茶具,笑道:“两位姐姐感情真好呢。”
容音道:“是啊,毕竟是多年的情分了。”
皇帝自那天后不但再不踏入延禧宫,也不再提由娴妃抚养永璜的事了,既然如懿再一次成功反向操作,三人便先约束嫔妃,压制风言风语,做好分内之事后,隔岸观火。
整个三月,皇帝对后宫雨露均沾,唯独延禧宫,皇帝一次都没有踏入。
高贵妃乐得看笑话,拉着嘉贵人、仪贵人议论此事。嘉贵人道:“哎呦,听说皇上那天受了气,转头就去了慎常在那儿,说不定她知道些内情呢。”
可三人请来阿箬,阿箬却打着哈哈,倒是让新燕带来了几个锦盒,打开一看,俱是文雅佩玩,有香珠、石榴牡丹香配等。
阿箬笑道:“嫔妾的阿玛前几日捎来的,东西虽不值钱,到底是个新奇玩意儿,嫔妾刚想着送来,几位娘娘请嫔妾来叙话,这不赶巧了吗。几位娘娘挑几样,把玩也好,熏衣裳也好,是嫔妾的一点心意。”
嘉贵人神色不变,心中却有些意外:这个从前嚣张多话的香娘,什么时候这么沉稳了?这下,倒是不太好哄骗来为我所用了。
高贵妃的注意力立刻转移,有些嫌弃地挑了一番,才挑了一个银镶的香戒指。其他人也各自挑了物件。
三月底,延禧宫的月例银子和夏衣料子都没发。从前这些事情有阿箬去内务府发作,如今阿箬成了慎常在,菱枝只好来与惢心商量,惢心也担心其他人去了更受为难,只好自己去内务府讨要了。
(以下对白引用自原剧第10集)
如懿不管不问,只是做自己的绣花。
海兰来如懿这儿,在门口才见到惢心和菱枝商量月例权没给的事儿,见如懿还有心思绣花,不禁也有些着急:“外头个个都在看姐姐的笑话呢,姐姐怎么还沉得住气绣这个?”
如懿双手戴着护甲,一边穿针引线一边说道:“好不容易让如意馆的画师找出这幅春山行旅图,不沉住气绣出来,难道出去让别人看是非啊?”
(引用完毕)
惢心忐忑不安地进了内务府,本以为秦立扣下月例银子和衣料,必会刁难延禧宫的人一番,没想到秦立一拍脑袋,道:“您瞧瞧我这臭记性,怎么就漏了延禧宫的?”
说着让人把钱和几匹天香绢送来。
惢心看了看,那天香绢虽说是好料子,可颜色暗,花样又素,可她没阿箬那样泼辣性子,不敢分辩什么。
秦立倒是解释道:“这夏衣的料子,有尖儿的,自然先紧着皇后娘娘、贵妃娘娘那边;接着,得紧着得宠的几位主子,像什么嘉贵人、玫答应、慎常在,这几位主子您是知道的,都得罪不起啊!咱们内务府也不容易不是。”
惢心听他这么一说,更不好多话,只好道声谢就要走。
秦立叫住她,取出一支烧蓝荷叶钗,塞进天香绢下边:“这支钗孝敬惢心姑娘,望姑娘在娴妃娘娘那儿多美言两句才是。”
惢心推辞道:“这礼就不必了,没问过主儿,我可不能乱收您的东西。”
秦立道:“欸,上回那些衣裳还是值些钱的,您自然得问过娴妃娘娘,这钗就是戴着好看些,不值什么,也不大显眼,就是奴才耽误了事儿,一点赔礼,不成敬意,娴妃娘娘那边,就拜托惢心姑娘转圜一番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惢心只好说:“那好吧,我先拿回去,若是主儿不让收,我还是要还给公公的。”
秦立送走惢心,舒了一口气。
当日秦立、双喜、叶心三人碰头,交谈一番后才发现娴妃果有古怪。而自己身上的鼻烟壶和叶心那支钗都是魂魄托梦后才出现,想必是有什么特殊的力量。
因此三人协商之下,决定将那支钗子重新打磨、加以装饰,想办法送到延禧宫。这些东西若能克制娴妃,当然最好;若不能克制,至少能保护伺候她的人。尤其是惢心,温和良善,叶心陷入绝境时她也曾雪中送炭,叶心自己自然想要还这份情。
日子到了四月初,因距上次御试已满三年,散馆之期已到,皇帝照例举办御试。
御试结果出来,皇帝看看名单,提笔圈出第一个名字,道:“这御试第一,文章不错,擢侍读,充日讲起居注官。”
进忠答应一声,接过名单。
被圈出的是一个他熟悉的名字。
陈大受。